看到秦浪要带人去找梁鹤报仇,刘四海赶紧拦住了他,苦苦哀求道:“大人,使不得啊!”
秦浪望着他冷冷地道:“为何使不得?”
刘四海赶紧道:“大人,梁鹤这回打朱都头的板子,摆明了就是要故意激怒于你,如果你率兵去长史府找他寻仇,那就正中了他的下怀,如此一来,一个殴打上官的罪名肯定是跑不掉的,甚至给你安个举兵谋反的罪名也不是不可能啊!大人千万三思,可别着了那老匹夫的道儿了。”
刘四海的一席话立刻让秦浪冷静了下来,当初自己不就用过这一手去对付杨成吗,只不过杨成那厮并未上当罢了;自己玩过的招数还差点儿中招,秦浪暗道自己怒火攻心晕了头了,幸亏今儿有刘四海提醒,不然这麻烦可就惹大了。
当下秦浪感激的看了一眼刘四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这事儿不能算完,容本官再想想,非收拾丫的不可。”
“对对对,再想想。”刘四海一看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赶紧附和了起来。
这时秦浪看了一眼伤重的朱毅,问道:“朱都头伤得如此严重,为何不请大夫前来诊治?”
曹元霸闻言气呼呼地道:“梁鹤那老匹夫临走时严令我等不得擅自离开此地,否则就按谋反论处。”
大宋军律里确实有这么一条,擅离驻地按谋反治罪,因此对于梁鹤所下的这道命令,秦浪也挑不出不是来;不过现在好了,他有王革的授意,这帮老兄弟已经编为了自己的亲兵队,可以随意调动;因此秦浪立刻集合众人,然后带着大家浩浩荡荡的回官邸去了。
在官邸附近寻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秦浪把大家暂时安顿了下来,又让人送来了一批肉菜和米面,好好的让这帮老兄弟们吃了一顿;梁鹤那龟孙子着实可恶,离开荒沟时竟然只留下了几十袋发霉的糙米,这两天可把大伙儿给饿坏了。
曹元霸、朱毅、刘四海还有罗梦依则跟着秦浪回到了官邸,秦浪命人找来了大夫给朱毅治伤,又亲自为他们安排了住处,还让刘四海悄悄带人去把赵栩接了过来,忙活了整整一天,可算是搞定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累了一天的秦浪却怎么也无法入睡,他一个人摇着折扇在官邸的后花园里溜达,寻思着该怎么样收拾梁鹤这个老匹夫。
贱人就是贱人,肚子里有的是贱招儿,没寻思多久,一个个缺德主意就嗖嗖的在脑海里冒了出来;秦浪阴险的一笑,嘴里喃喃念道:“姓梁的,老子这回看你怎么去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有个前提,那就是准备去报仇那人得是个君子,然而对于秦浪这样的小人来说他更信奉的是有恩不报未算差,有仇不报是人渣这句话;因此刚一拿定主意,秦浪立马回到了书房,并让一名侍卫去把曹元霸和刘四海给叫了过来,二人刚一进门,秦浪就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们手下的弟兄可有会铭刻碑文的?
曹元霸和刘四海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都搞不清楚这大晚上的秦浪把他二人找来问这个干嘛;不过曹元霸还是答道:“回大人,末将手下有个姓祝的亲兵以前在家里是干石匠的,他会铭刻碑文。”
秦浪闻言顺手拿起了书桌上的一张纸吹了几口,递给曹元霸道:“那好,本官刚写了一篇墓志铭,你速去找他铭刻于石碑之上。”
“是,大人。”曹元霸接过那篇墓志铭,急急忙忙的去找那位当过石匠的亲兵去了。
秦浪又把目光投向了刘四海,在他耳边轻声耳语了一番,刘四海点了点头,转身便飞速离去,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第二天一大早,刚刚起床的梁长史便听到一个令他震惊万分的消息,他那埋在城外的老爹的墓碑让人给换了。
祖坟对于古代人来说那可是比自己性命都还要重要的大事,因此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正在吃早饭的梁鹤丢下碗筷就带着人火急火燎的往城外赶,到了地方举头一看,顿时气得是七窍生烟,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只见原来的花岗岩墓碑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块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烂石头,最可气的是,原来墓碑上那一篇自己写得洋洋洒洒,专门介绍梁老爷子生平事迹的墓志铭除了打头一句,后面的也全让人给改得面目全非了:先父梁公瞻卿;初从文,三年不中;后习武,校场发一矢,中鼓吏,逐之出;遂学医,有所成;自撰一良方,服之,卒。
“混账!这是哪个宵小所为?竟然如此羞辱先父,老夫必将你碎尸万段!”梁鹤怒不可遏的吼叫着,声音彷佛沉雷一样滚动,传得很远很远……
没过多久,秦浪得到一个消息,梁鹤在他老爹的坟前气得晕了过去,连班都没法上,已经被府中仆役抬回后堂养病去了;趁你病要你命,于是第二个缺德主意又开始实施了。
当天夜里二更天,刘四海以前在广晋县招揽的两百多个散勇身着不同装束,从相对的方向在长史府门口碰了头,一见面就火药味儿十足,带头二人更是直接吵开了。
“你他妈怎么走路的?踩老子脚了没看见吗?”
“嘿!我说你他妈哪个狗眼睛看见老子踩你脚了,给老子立马滚蛋!”
“你这厮居然敢骂我?老子弄死你!”
“怎么着?想打架呀!兄弟们,给我上!”
一场混战瞬间在长史府门*发了,听到动静的府中门人连忙出来查看,没想到刚一出门就被几个人给围住了,然后不问青红皂白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暴打;随后从长史府出来查看情况的几名仆役也未能幸免,纷纷中拳倒地,偏偏这个时候,正在城中率领众将巡查防务的秦大人正巧路过此地。
“大胆狂徒,竟敢在城中寻衅滋事,来人,与本官拿下!”
“是!”秦浪身后的侍卫轰然允诺,举着火把便朝混战中的这群人冲了过去。
但是秦浪这次来身边只跟了五十个人,人数明显不占优势,很快就被散勇们打得落荒而逃了,而一向武艺超群的秦大人这次也认了怂,看到侍卫们跑了,他也脚底抹油,撒丫子撤了;秦浪一跑,王革手下那帮贪生怕死的将领自然顿作鸟兽散,眨眼的功夫便跑了个精光。
这一下局势更加失控,两边的人越打越凶,最后竟捡起侍卫们遗留在地上的火把互相抛掷了起来。
说来也怪,这些火把就跟长了眼睛似的,全都朝长史府飞了进去,不一会儿,长史府内就火光冲天,熊熊的烈焰窜起数丈高,把半边天空都给映红了。
“不好啦……走水啦……快救火……”长史府内此起彼伏的响起了男男女女惊恐的喊叫声,而此时城内的府兵和衙役也闻讯赶到了现场;散勇们丝毫未做停留,趁着夜色一哄而散,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天明时分,在众人的努力之下,这场大火总算是被扑灭了;可火虽然灭了,但是整个长史府却早已被烧得面目全非,变成了一堆残垣断壁,破砖烂瓦到处都是。
最倒霉的还要属长史梁鹤,火刚一烧起来,正在屋里睡觉的他就带病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没想到刚一跑出房门便遭遇不测,慌乱中身后不知被谁给推了一把,一头就跌进了庭中的水池里;偏偏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忙着救火和逃命,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梁长史摔进池塘里去了,害得不会游泳的梁长史在水里扑腾了半天愣是没人发现,等到天明大火扑灭以后,梁长史早就在水里泡得发涨浮了起来;于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火灾的长史府又挂起了白绫,沉痛追悼驾鹤西去的梁长史。
防御使官邸的书房里,秦浪一边悠闲的品着香茗一边听着刘四海的汇报。
少时,秦浪问道:“散勇兄弟们都安顿好了吗?”
刘四海拱手道:“回大人,都已安排妥当,今早城门一开他们就陆陆续续出城去了,恐怕现在都已经在回广晋县的路上了吧。”
“很好,你收买的那个在长史府里给梁老匹夫下黑手的仆役呢?”
“大人恕罪。”刘四海忽然跪了下来,拱手道:“大人命卑职给他五百两银子让他跑路,可卑职害怕此人口风不紧,万一日后将此事泄露出去会威胁到大人的安全;因此卑职擅作主张,将他、将他……”
“杀人灭口了?”秦浪眨了眨眼。
“正是,请大人恕罪。”刘四海俯首于地。
“靠,你这是卸磨杀驴啊!广晋县那两百多个散勇你咋不一块儿给灭口呢?”
“这……”刘四海略一迟疑,道:“他们都是卑职的心腹,肯定会守口如瓶的。”
呵呵……秦浪冷笑了几声,道:“有时候感觉你挺聪明的,可有时候你又天真得可爱,长史府的仆役为了银子都能推梁鹤下水,你又怎么知道那帮散勇往后不会出卖你?”
“那大人的意思是把他们全杀了?”刘四海惊色道。
秦浪猛地摇头,瘪嘴道:“我可没你这么手黑,再说过河拆桥也不是本官的风格啊!”
你在广晋县一砍就是一个百人队,我不过才杀了一个而已,咱俩到底谁手黑呀?刘四海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那大人的意思是……?”
“这样吧,等风声过后把他们全都从广晋县叫过来,跟在你身边。”
“可他们都是些地痞混混,除了会打架别的啥也不会啊!”
“三教九流各有神通,下三滥也是有可取之处的,你不懂。”秦浪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摇着头离开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