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何氏说的,是水芝的人命官司。水芝的尸首抬到官府后,被仵作再次验过,证明的确是男子下手,并且稳准狠,前后不到一分钟,就弄断了水芝的颈骨。可是他并不放手,继续死死扼着水芝脖子,直到水芝死的不能再死,水芝脖子上那圈深黑色的指痕,就是明证。
这屋里明显都是女子,何氏说的是谁?
何氏看众人都是不相信的神色,猛的一指江嵋:“就是你!”
江嵋自己还没开口,小环就回她:“休要血口喷人!”
何氏哼哼一笑:“你们都看,这就是明证!”手指居然指着小环。小环不过让她别乱说话,怎么就成了明证,江嵋倒要看看,何氏有什么好说的。
“你瞧这恶奴,都是这江娘子一手调,教出来的,忠心耿耿,她手段颇多,不但有女婢如此,连如此忠心的男仆,也调,教的出来。”
何氏话一落拍,江嵋就明白过来,她居然是想陷害贺平。
贺平是个木讷老实的仆人,也是自小跟着杨渔之长大的人。何氏对此不应该不了解,怎么就忽然对他下手。江嵋想不明白,觉得疑雾重重。可是,不管如何,贺平都不能被她诬陷而死。
“慢着!你就凭忠心一条,就说我杀了水芝。我和水芝无冤无仇,杀她做什么。”江嵋反击。
“你还问为何?我送来两个侍女,一个叫做姚女,不堪你凌,辱,几次逃回去,被你又抓回来毒打,竟给折磨成疯子。另一个不随你心意,干脆被你谋害掉。只是你还装纯良,报到官府去,装作是他杀,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么?”
“滑天下之大稽!你是怎么编出这番说辞的!可是你亲眼所见!”
“好啊,还不承认!云娘,你来,说说那天你都看到什么了。”何氏一摆手,叫上前那个江嵋从未见过的女子。这女子大约三十岁,头发梳的高高,却并未带什么簪环,而是拿青色纱带系住。身上是同色的衣裳,瞧着很是飘逸,衬得人也多出来一副灵秀。
这女子十分知礼,对着众人福了一圈,拿清脆的声音开口,说明情况。原来,她是卿娘请
的琴师,那日照常教完卿娘琴艺,正要回转,不想走到半路,下起来暴雨,她看到这边有个院子,赶紧想过来避雨,闪电里头瞧见贺平钻进院子。她心下疑惑,这里是内院,怎么能容许男子随便进出,过不多时,贺平又跑出来。急匆匆的。
她身上淋透,可是也不敢再进那处院子,怕撞见什么,就在树底下等着,等雨渐渐小下去,刚要走人,竟瞧见一个侍婢带着贺平又过来了。这男子如此三番五次在这屋里进进出出,肯定不正常。云娘就都记下来。后来知道命案始末,知道八成那事就是贺平做的,就告诉给卿娘母女知道。
云娘说完退下,何氏仰着下巴开口:“是极,但是贺平一个下人,怎么会平白无故杀人!全府上下,也唯有你有理由动手。瞧瞧姚女眼下如何,便知道你心思有多阴毒。若不是水芝家是本地人,你怕她娘老子闹起来,这会儿早把她尸首挫骨扬灰!”
若不是江嵋确信自己真的没做过这回事,也要觉得何氏说的很对。她这理由编的不错:江嵋厌恶小姑子送来的婢女,于是使坏心思,一个弄成傻子,一个直接弄死。本来也不算什么大事,可是还装伪善,为了洗刷自身嫌疑,不惹祸上身,故意报官。
原来昨天卿娘说的后悔就是这个意思。可是江嵋却觉得,里面另有隐情。说不定是卿娘她们恶人先告状。
今日杨卿儿并未跟来,面对何氏,江嵋也不需要那么客气。被人诬陷了,还要摆出来笑脸,那是有毛病,而跟她辩解,只会越说越乱,说得越多越错,没准还会惹火上身,不如保持沉默。
潘氏一直在旁边听着,而何氏没料到,潘氏居然也在这里,卒不及防下,还是强作镇定,但是她的眼神,还是不停的扫向潘氏那边,显然对潘氏有所顾忌。潘氏身体虚弱,可是气质比何氏沉稳很多,瞧着自然而然多几分威势。
何氏说完,等着江嵋接腔,却看见江嵋略带嘲讽的看向她,嘴里并不回答。倒是潘氏一对凤目盯着她,略带疲惫的开口:“讲完了没有?今儿官人让我来,是问问紫朱的事。新妇已经叫人牙过来,你说,是卖了她呢,还是把你
送官?”
显然,潘氏对这种bi良为奴的事情,也很了解,何氏听完,身子就一个趔趄。江嵋举起茶杯,饮了一口,招呼身边人:“看好了!何娘子又要晕过去,我昨儿叫你们接的马尿呢,郎中说了,灌一碗就能好。”
小环立马答应:“这就拿去!昨儿的sao臭的厉害,今儿早上接的倒是清亮。”
马尿其实是没有的,这话是江嵋灵机一动,顺口说的,小环配合的不错。她早看出来,何氏所谓的晕病,肯定是伪装出来的。说出来马尿这么恶心的玩意儿,就是防备何氏故意假晕在自己屋里。
何氏以为江嵋真的接马尿备着,气的手指乱颤,指着江嵋说不出话,可是身子已经稳住,不再那么摇摇欲坠。江嵋前几次表现的太强硬,她怕这种灌马尿的事情,江嵋真做的出来。
紫朱被打的披头散发,一边脸颊肿起来老高,听见几个人讨论自己下场,把头高高抬起来,以相当信任的眼神看着何氏,显然希望何氏能够给自己一个说法。何氏哆嗦着嘴唇,看向紫朱的眼神有些闪烁不定,没有开口,显然潘氏在,她多出很多忌讳。
见何氏一直不开口,紫朱有些不耐烦,脆声说着:“四娘!我可是叫了你七八年姐姐,当初种种,你都忘了么?今日难道要反悔?”
叫姐姐是什么意思?明显是承认了何氏和紫朱是同一地位的。何氏倒是会给人灌迷魂汤,可是紫朱不像是那么傻的人啊。两相僵持,潘氏身体有些扛不住,直接挥袖子唤安菱:“你去,叫外院请官府里的差役来,瞧瞧是哪个被抓。”
何氏直接目光一冷:“二娘是什么意思?”潘氏以手掩嘴打个哈欠,声音带着困意:“该什么意思,就什么意思!你不是讲新妇指示杀人,想闹大了么,那咱们就闹大些,顺便把一些旧账都算算。”
听潘氏的意思,何氏那边,不仅仅是紫朱有问题,还有着其他的一些诟病,因为何氏的脸色直接变的十分难看。这会儿江嵋反倒变成一个看戏的,潘娘子和何娘子斗起法来,她一个刚进门的媳妇,当然乐得悠闲看戏,再也不干她什么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