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节 早到的援兵

月半的夜色是明亮而白皙的,在宗河岸边那茫茫的草原上,一支军马踏着苍白的月色向西北方沿着河流前行着。

行在大队正中的永吉有种身不由己的感觉,昨天发生的事情犹如刀刻一般铭记在他的心中。作为庄浪族的少族长,他从小便被父亲灌输了许许多多的东西,其中就包括了如何统领部属,如何防备人心。看着围绕在自己周围的年轻将领们喜悦而紧张的面孔,永吉心中不住的叹气,父亲大人的一句话忽然涌上了心头:“要想做好一个首领,就会有很多的事情不得不屈从别人的意思。”那个时候他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既然做的是首领,该是号令群雄才是,那如何还会屈从别人?

经历过昨天的事情,经过一夜的思索,永吉心中有些明白了。要做好一个首领,就必须要为部下们考虑。不为下属谋取利益的首领,是注定当不长久的。正如昨天的事情一般,要是他坚持不肯处死父亲的老部属,身边这些想跟随他开创事业的年轻将领们,势必对未来没有安全感,不可能全身心的投向他,听从他的号令。

人都是需要安全感的,将领们需要,永吉自己也需要。忽然他联想到了自己最崇拜的大帅宋江,大帅这种英雄豪杰是不是也需要安全感呢?

昨天行军一夜,永吉的思绪从混沌中渐渐清晰起来,作为河州番部年轻的头人,他的思想比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们看得更远。角厮啰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河湟之地彻底归附大宋已经近十年的时间。堂堂大宋可不是过去的青唐小国,要想再回到从前那种首鼠两端,过着左右逢源的日子,必将不容于天下。

永吉深深的叹了口气,吐蕃一族这种投机的心理太重了,以至于丧失了自己的血性。自己决不能犯下同样的错误,一定要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去争取到自己应该得到的东西。我是一个英雄,绝不做目光短浅的麻雀,父亲大人对不起了。

永吉正在思绪飞扬间,天色已经蒙蒙亮起,大军的左右远处草丛中,能看见无数的动物在其中穿行。那些是准备到河边饮水的野物,被大军经过的动静惊吓得止步不敢上前。

看着远远的天边升起的一团雾烟气,永吉知道安陇西寨已经近在咫尺。最多不会超过十里就能赶到,自己平生第一场真正的血战即将要开始了。

“传令下去,全军加快速度,须在太阳升起之前赶到西寨城外。”

永吉是一个合格的将领,在路上虽是思绪万千,可临敌之时绝不会优柔寡断。既然决定相信大帅,就决不能朝三暮四。那么就让大帅看见我对他的忠诚,他定不会辜负我庄浪人流淌的鲜血。他在给自己赌一个未来,也是给庄浪族赌一个未来,一个广阔而美好的未来。

希望我的选择是对的,大帅能够将我族带到更辉煌的道路上去,永吉下着最后的决心,催促着战马奔向未卜的前程。

庄浪族的大军到来得极其突然,突然到让驻守西寨的守军一点防备都没有。虽然一直以来,西寨的头人知道自己鬼芦部的周围活动着一支河州人,他还听说这支河州军前天偷袭了主寨,烧光了本族主寨附近大部分的牲畜粮草的储备。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这支军马会在这样一个早晨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在庄浪大军出现在西寨守军眼中时,他们距离寨子已经不到七八里的距离。西寨守军仓惶的吹响了敌袭的警报,紧紧的关上刚刚开启的寨门,山顶点燃求援的烽火,然后咬牙切齿的看着河州人在寨子外面追杀自己守卫牲畜的族人们,砍杀和焚烧所有番人最宝贵的财产,成千上万头牲畜所居之处不到一会,就在眼巴巴在寨墙上瞧着,无法出城迎敌的守军面前化为了灰烬。

“天杀的庄浪人!”西寨的头人站在寨路上不住的破口大骂。这些无耻的偷袭者,现在竟然还在城外休息下来,旁若无人的烧烤着牛羊,进食的同时还对着城上指指点点,仿佛在耻笑寨子里的战士没胆出城一战。

“头人快看,”一个小将军指着远处围坐一团的将旗说道:“河州人在内讧,快要打起来了。”

西寨头人巴乌扒着城头看去,果然说得没错。在庄浪人军中大旗之下,一群将领正在争吵着什么,有人指着被聚拢到一起的无边的牲畜,大声咆哮着。巴乌侧耳细听,早晨已经有些炎热的东风中,隐约能带过来传进他耳中几个词语:牲畜,财产,俘获······

难道是庄浪人因为分配不公内乱了?巴乌摇了摇头,记得这支军马向来是将所有俘获全数销毁,这样的话哪里来的分配一说。莫非这次庄浪人转了性子,想掠走我们寨子的牲畜回去了?

河州人的争执越来越剧烈,针锋相对的两方已经开始推搡起来,巴乌看得心花怒放,只恨不得争吵的两方拔出刀来厮杀一番才算过瘾。可惜他的幻想没有实现,就在冲突的两方当真拔刀相向之时,一个年轻的将领带人赶到,止住了两边的争执。

巴乌失望的跺着脚,恨恨的盯着那个年轻的头人。看那面随之而来的大旗,那个年轻人就是河州庄浪人的少族长,巴毡角的儿子永吉。

河州人的争吵已经平息,众多将领围在永吉的周围分说着,永吉也不住的解说着。终于,河州人的争论彻底平息了下来,一个个将领领着军令上马四面而去。绵延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吃饱喝足的庄浪人重新集结起大军,整顿起了队伍。

片刻之后,安拢西寨的石墙上响起了一片骂声。庄浪人除了留下一支万人的大队防备着寨门,警戒鬼芦人的出击,其他的战士四下分散,将牛羊牲畜聚齐,向西南方向而去。

看着城外已经化成了灰烬的牲畜栏子,还有那漫天遍野被赶着越来越远的牲畜,西寨头人巴乌睚眦欲裂。这些可是整个寨子所有的财产,寨中近万人赖以生存的食粮。要是全数被庄浪人夺了去,西寨的子民再过半月就要断粮了。更何况这其中有半数的牛羊,都是他一个人的私产,就这样被人全部抢走,是个人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数万牲畜已经早就不见了影子,作为后卫的万人队也刚刚消失在地平线的极点。巴乌浑身无力的靠着寨墙,看着弥漫在空中的烟灰尘沙。他并没有下令追赶敌人,或者要抢回自家的牲畜的意思。自己寨子里只有三千多的战士,想要击败两三万河州人,夺回自己的财产无异于是去送死。除非有援兵赶到,兵合一处之下还有这个希望。

援兵?巴乌心中腾地燃起一团火热,阿里骨族长的援兵如何还没有到?

“警讯发出去了没有?”西寨头人狠狠一鞭抽在离自己不远的族丁身上,高声的喝问道。自己家辛苦数十年积攒下来的牲畜,只在一个时辰内就被人清理干净,要不能夺回来接下来的日子可怎么过?

“发过了,河州人刚到时便发出了。”族丁一声惨叫,被鞭子抽得一窜,惊慌的答道。

头人看了看山顶的烽火,心中不平之气愈加郁积,反手又是一鞭抽去:“那为何我族的援军还不曾到,是不是你们偷懒发得晚了?”

族丁不敢躲闪,生生再挨了一记狠狠的抽打,身上被长鞭带出一条血痕。扑通跪倒在地,不敢再做辩驳,只是不住的叩头不已。

其实巴乌头人也知道警讯早早便发出了,他更知道主寨到此七十里,族长的援军要到达路上起码要两个时辰。只是自己心中的怒火找不到地方宣泄,只有在他的身上找个岔子出气罢了。知道归知道,头人的心火不泄出之前,是断然不会停手的。族丁不停的哀号着叩头求饶,乌黑的鞭子却依旧像雨点般的落下。

“啪、啪、啪、啪······”

每一记抽击都能掀起一片衣料,每一记抽击都能带出一条高高坟起的血痕,每一记抽击之后族丁的声音都会弱上一些。终于,在不知道抽了多少鞭后,头人丢下了手中已经成为半截的鞭子,气喘吁吁的靠在寨墙上,他打得太累了。

在他的身后,一个血肉模糊的躯体倒在地上,只有偶尔的抽搐才能告诉别人,他或许还是活着的。没有人敢上前去管他的死活,人们都远远的避在一旁,闪躲着头人的怒火。

“头领快看东面,东面有大军在向我们寨子,应该是本部的大队援兵。”一个亲信看着山顶发来的讯号,急忙跑近前来大声报着。

头人闻言急忙转身,把着寨墙,手搭凉棚向东面极目远眺。果然在东面远处的半空中,有一团烟尘在初升的阳光中飞扬着,一看就知道是大军行进扬起的灰尘。

当真是意外的消息,自家族里的援兵来得这般的快法,让巴乌头人喜出望外。

“快去集结人马准备出寨,”头人不顾迎面而来刺眼的阳光,目不转睛的看着远远已经能看见疾驰而来黑点的地平线,大声的喝令道:“准备开启寨门,所有人跟我前去报仇。不把庄浪人追上赶尽杀绝誓不罢休!”

第四节 为何不反十八节 庙算十五节 风波恶(二)七十节 可怜无定河边骨五九节 仇!二六节 漫天要价四九节 局势五九节 致命一剑六四节 捷报十二节 男儿何不带吴钩五四节 阳春白雪九五节 跟我一起去死七四节 什么叫做豪强三七节 计划外的变化三二节 四步成诗一零一 劝留四三节 萧奉先的动机十三节 访客不断第十节 讨伐不臣三九节 秀州之战(六)第四节 求田问舍三七节 秀州之战(四)二一节 小心善后第三节 二娘的心事十一节 幸运四三节 萧奉先的动机十三节 庭院深深深几许九六节 八步天涯四五节 秀州之战(十二)十八节 机密大事第四节 为何不反二二节 通川堡的援兵十七节 痛并快乐着十八节 纰漏二八节 绝户之计七五节 献俘(下)九八节 天若有情天亦老九八节 天若有情天亦老十三节 庭院深深深几许十六节 前后夹击第五节 飞走的功劳第五节 飞走的功劳四十节 秀州之战(七)三八节 先声夺人五一节 招降五五节 吐血加昏厥九三节 红带子二十节 反省自己四二节 大事件一零二 归国三一节 胜之不武九四节 不扔下一个兄弟十四节 折家名将第十节 聪明的王大人四一节 一箭二五节 黄雀在后二六节 意料之中的圈套三一节 御花园内十九节 人非草木第二节 计划天成二八节 书房夜话十六节 前后夹击十四节 一个改变历史的契机三五节 情是何物第六节 悬赏花红四四节 乱臣贼子七四节 献俘(中)五七节 小涧双锁十一节 太公之殁七二节 周侗三四节 湟州五七节 谋士吕将二八节 绝户之计七十节 可怜无定河边骨四六节 秀州之战(十三)十四节 风波恶(一)九九节 义勇军解散二三节 漫长等待四十节 不从号令者斩五三节 苏州城下十三节 大战略三二节 进城五九节 仇!九九节 义勇军解散第一节 阳谋四一节 秀州之战(八)三四节 湟州三二节 意外的误会十八节 庙算四十节 有我无敌八五节 必死的阻击第九节 群匪聚会四六节 转机三二节 老了二九节 计算中的失败二二节 通川堡的援兵三五节 一将功成万骨枯九七节 逆转三二节 老了三二节 意外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