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德奎、张士俊和蔡瑾三人边战边退,围攻他们的那帮黑衣人也一起尾随着杀上了山坡。[]岳明一看如果就这样胶着下去,自己刚刚组织起来的防御阵地会就变得毫无作用。如今宋军列阵以待,主要是发挥人多的优势,利用长矛和弓箭搭配作战;如果石德奎他们将那些黑衣人引到了山坡上,那他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阵势瞬间就会被冲得七零八落。
岳明刚想命令身边的几十个宋军前去接应石德奎他们,可是一直坐在地上吓得魂飞魄散的任守忠又开始大喊大叫起来:“石德奎啊,你手里拿的是不是烧火棍啊?你倒是快点儿杀呀!”
石德奎正在奋战,哪里顾得上理会任守忠,三人离宋军的阵地越来越近。
他们回身一看,就见身后的宋军已经组织起了一个防守严密的阵地,只要他们能从敌人的包围中脱身而出,那这些黑衣人将完全暴露在宋军弓箭的有效射程之内,不由得勇气大增,手中兵器的分量顿时也觉得轻了许多。
岳明立即吩咐身边这些严阵以待的官兵,一旦石将军他们甩开敌人的纠缠,立即乱箭齐发,一定要把这些黑衣人射回去;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形势在瞬间就发生了变化。——就在石德奎他们要退到山坡上的时候,那些黑衣人突然有两个跳了出来,砍倒了眼前的几个宋军,冲到阵中就把刀架在了还在地上大呼小叫的任守忠的脖子上。
王拱臣一看这些人竟然冲到阵中劫持了任守忠,大骇之余也暗自庆幸:谁让你这个阉货不老实,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活该!
这时石德奎他们已经回到了队伍之中,那两个黑衣人虽然劫持了任守忠,可是因为宋军人数实在太多,得手之后也没有能够冲出去。就这样,残留下来的二十多个黑衣人被宋军分为两段包围了起来,一时间双方形成了对峙之势。
依着岳明的意思干脆乱箭齐发,连任守忠这个大阉货也一起射死算了,省得以后再让他兴风作浪,祸国殃民;可是如今毕竟面对的西夏国的奸细,在怎么说这任守忠也是朝廷的官员,这敌对双方的矛盾可是丝毫马虎不得。
王拱臣一看眼前的局势得到了控制,腰板儿一下子就直了,推开身旁几个把他围得密不透风的官兵,来到阵前命令兵丁点上火把,然后冲着那些黑衣人喝道:“大胆狂徒,你们本已初犯刑律,如今竟敢劫持朝廷命官!本官劝你们放下手里的兵器,立即放了任大人,然后缴械投降争取朝廷的宽大处理;否则便是犯下了十恶不赦的滔天大罪,任谁也救不了你们!”
岳明一听这王拱臣不是白日做大梦吗,这些人心里要是装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概念,那还用等到现在?如今唯一的出路就是想办法救下任守忠,否则这些人有人质在手,一定会顽抗到底,官兵根本奈何他们不得。
果不其然,王拱臣话音刚落,就见那帮黑衣人中走出一个彪形大汉来,冲着王拱臣哈哈一笑,道:“你就是江宁府尹王拱臣吧!我说王大人,咱们废话少说,你赶紧带着你的手下回城去睡觉,等我们全部安全的脱身了,这个人我们自然会放他回去,否则——哼,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说着狠狠地将手里沾满鲜血的弯刀晃了两晃。[]
岳明借着火把的亮光一看,劫持任守忠的黑衣人只有两个,被宋军严严实实地包围在一旁,和王拱臣对话的这一伙足足有二十几个,看来想要救下任守忠只有在这两个人的身上下功夫了。不过他看任守忠现在倒在地上犹如一滩烂泥,连站都站不起来,身旁有一个黑衣人的刀就架在任守忠的脖子上;另外一个也是如临大敌般的护在一旁,一旦他们的同伴遭到宋军的攻击,那肯定是手起刀落,当下就能结果了任守忠的狗命。
正在思忖间,施灵灵走了过来一把拉过了岳明,小声地问道:“夫君,你是不是想着救下那个任大人?”
岳明道:“是啊,不然咱们的官兵们受制于人,不敢动手,今天夜里就算是白忙活了!”
施灵灵拉着岳明的手,说道:“我倒有个办法,咱们找两个神箭手,射死劫持任大人的那两个黑衣人不就行了!”
岳明呵呵一笑,办法倒是可行,可是这谈何容易啊!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容不得半点儿差池,如果差之毫厘,不但救不了任守忠,恐怕事后朝廷追查起来,连他也脱不了干系;何况就这帮宋军的素质,那样能一箭毙命的神箭手哪里去找?
“如果夫君信得过灵灵,我倒可以试试!”施灵灵看着岳明诡异的一笑。
施灵灵的这句话顿时提醒了岳明。那天夜里面对着上百人的上门挑衅,施灵灵不就是在屋里拉着一张大弓,并且说只要是谁敢伤害她的家人,立即就要让谁命丧当场吗?
这些天以来,岳明早已知道,这施灵灵虽说还是个小姑娘,可是办不到的事或者没有把握的事,从来就不夸海口。既然她说的这么轻松,想必心里一定就有了十成的把握,于是说道:“夫君当然信得过你,只是那黑衣人有两个,就算是你一箭结果了一个,那另外一个照样可以要了任守忠的命——”
“如果岳公子信得过张某,那我就算一个!”突然在他们的身后有人小声地说道。
岳明回头一看,说话的原来是刚才在山坡下奋力杀敌的厢军提辖张士俊。只见他浑身是血,可是精神抖索,目光坚毅沉着,没有半点儿的颓唐之色。岳明虽然和这个张士俊在战前只有一面之缘,可是在心里早就认定了此人绝非平庸之辈;既然他敢毛遂自荐,那肯定也是胸有成竹,于是笑道:“张将军一看就是一个身怀绝技之人,我相信只要张将军一出手,那就没有办不到的事!——那好,就这样定下了!”
张士俊也不知道岳明的来历,不过刚才见他在紧要关头,竟然临阵不慌、指挥若定,心中早就暗生钦佩之情,如今一听岳明说话如此爽快,一股知遇之情在心头油然而生。
张士俊办事甚是利索,转眼间就拿来了两张大弓和两支羽箭,一把递给施灵灵一把拿在自己手里,对着岳明笑道:“那在下就听岳公子吩咐,什么时候动手,如何动手,就请岳公子下令吧!”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岳明将正在一旁严阵以待的石德奎也叫了过来,把自己的打算一说,石德奎也深表赞同,只是心存顾虑地道:“此事事关重大,一旦出了差错,让任大人丢了性命,那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啊!”
岳明心里一阵鄙视,那个任守忠白天还像猫玩老鼠一样耍你,到现在你居然还想着那家伙的狗命,看来这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于是小声地笑道:“石将军不必担心,我相信张将军和我……和这位小兄弟的箭法,不过你要配合一下——”
石德奎早就对岳明心存感激,也着实佩服岳明超人的胆识,如今一看连一个读书人都敢兵行奇招,险中求胜,于是一股冲天的豪情就充满了胸膛,当下就满口答应。
在前世这种情况早就司空见惯,一大帮荷枪实弹的警察围住几个走投无路的歹徒,几乎每次都是因为对方有人质在手而不得不受制于人,每当看到这些影视剧的时候,岳明急得直拍大腿,不知道是该骂导演庸俗还是该骂歹徒无耻。
今天同样的场面又出现了,岳明下定决心非得亲自导演这出大戏不可。宋军动用数百官兵,大张旗鼓地前来抓捕几个奸细,到时候就是因为一个宦官落入敌手而竹篮打水一场空,这本实在是亏大了,既然他已经置身此事之中,那就得给这些西夏的奸细来一个新花样。
岳明一看万事俱备,就对石德奎他们道:“为了再添加几成的胜算,我前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们一定要见机行事!”
“夫君——你不能去冒险……”施灵灵一看岳明要孤身前往,一时忘了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上去就拉住了他的手。
岳明一看石德奎和张士俊惊呆的舌头都快掉下来了,知道此事已经瞒不住了,轻轻抚着施灵灵的肩头,满脸爱意地道:“我的乖灵儿,你就放心吧!我相信灵儿的箭法,灵儿你也应该相信你的夫君啊,只要你能一箭结果了那个黑衣人的性命,夫君就什么事也没有!”
施灵灵一看自己男人的眼光如此坚毅镇定,话虽然说的柔情蜜意,可是让人的心一下子就踏实了下来,于是甜甜的一笑,说道:“夫君你就放心吧,灵儿手中的箭一定会让夫君平平安安的!”
看着岳明转身而去的背影,石德奎和张士俊一阵咂舌:“看看人家岳公子的魄力,在这样的场面下竟然还能做到杀敌和谈情说爱两不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