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赵祯一听岳明说得如此刻不容缓,顿时就有些犹豫不决了,背着手在院子里来回踱了几步,顾虑重重地说道,“李元昊如今可是西夏使臣的身份啊!如果我们将他拿下,拘押在我大宋,会不会?”
都说宋朝的皇帝胆小怕事、优柔寡断,看来果不其然。李元昊对于西夏的意义,绝不亚于汉武帝之西汉、唐太宗之大唐,不过岳明也断断不会给赵祯高谈阔论什么“英雄人物和人民群众对于历史进步的辩证关系”,更不会期盼着这个一千多年前的皇帝能懂得什么“偶然性和必然性”之间的联系。
他稍微顿了一下,然后慷慨地说道:“皇上,我们大宋和李元昊这种阴险歹毒之人之间何谈什么道义,只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方为上策!皇上请想,不仅现在李元昊贪得无厌,就是上溯到他的父亲李德明,以及他的祖父辈李继迁兄弟,他们哪一个又不是背信弃义、贪得无厌之人,对于他们这些反复无常、狼子野心的小人,皇上需用雷霆手段,万万不可手软!如今我们只要拿下贼首李元昊,西夏国内必乱,到时候群贼无首,我大宋就可以一举而定鼎天下,这样不但可以了却太祖皇帝的遗愿,还能替太宗皇帝一雪当年五路大军伐西夏犹兵败之耻啊!”
岳明一阵慷慨陈词,说得口干舌燥,抬头一看赵祯还是那副半死不活、一筹莫展的样子,莫非真是被那些蛮夷们吓破了胆,此时他突然想起在金陵的时候,石德奎向他说起在西北边陲那些西夏兵的暴行来了,于是一狠心大声地说道:“皇上你有所不知,你知道李元昊去年攻破宋州之后都干了些什么!”
赵祯也是年轻气盛的年龄,虽然不是一个血性的汉子,可是大宋的脸面还是要顾的。自尊心也是有的,他刚想起那天夜里和岳明一起到讲武殿后誓读太祖遗诏的情形,那种冲天地豪气一时就涌上了心头,此时一听此话,厉声问道:“岳明,他们都干了些什么?”
岳明把脸一沉。说道:“李元昊攻下宋州后并没有尽快屠城,而是先派出了大量的西夏蛮兵进程,城中凡是十四岁以上、二十五岁一下的女子都尽数抓去,带回他们的军营里让士兵们日夜不停的任意蹂躏,一直等到她们被摧残的奄奄一息之后才将她们全部屠戮。李元昊还对他地士兵说,他们每攻下一城就让手下尽情烧杀**,什么时候打到汴梁城内、什么时候掳尽我大宋的女子,什么时候才肯作罢呀!皇上,到时候别说我家的这几口人难以幸免。就是皇宫大内……”
“岳明,你不要说了,此仇不报朕誓不为人!”赵祯勃然大怒。气得脸色发紫,浑身打颤,“朕……朕将此事交给你全权处理,一定要替我大宋那些受尽屈辱的女子报仇雪恨!不过你一定要谨慎从事,万不可让那帮老眼昏花的朝臣们知道,不然又是一场轩然大波,到时候朕的脸上还得被喷上他们的唾沫星子!”
岳明真是哭笑不得,对女人敏感到这种程度那也是一种境界啊,他一看赵祯的思想工作已经做通。于是就和跪在地上的陆秉文将赵祯请到了里面地客厅里。
岳明刚要吩咐琴心上茶,忽然就觉得窗外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于是向陆秉文使了个眼色就告退出来,抬头一看原来是一脸惊慌的施灵灵和哭得梨花带雨的琴心,吓了一跳,问道:“你们俩这杀怎么了?谁惹你们俩了?”
琴心又惊又怕,早就泣不成声了,还是施灵灵将事情地前前后后给岳明讲述了一遍,然后一脸惶恐地问道:“夫君。皇上……会不会治我们的罪……会不会罢了你的官,会不会杀了琴心啊?”
“噗嗤”岳明还没听完就忍不住笑了出来,他不忍心让小妮子这样担惊受怕,于是笑道:“不知者不怪嘛,皇上胸怀若谷一点儿也没生气,不会治我们的罪,更不会罢了夫君我的官!琴心,你过来。”
琴心一听老爷说没事。又一看夫人对老爷地话也深信不疑。忐忑不安地心才稍稍轻松了一点儿。煞白地小脸上瞬间就有了些许地诱人地光泽。不过这祸事终究是她自己闯下地。再怎么说也有些放心不下。一听老爷叫她。急忙上前小声地道:“老爷……”
“附耳过来!”岳明吩咐道。
琴心不明所以。可是老爷地话也不敢不听。等她红着脸凑上去听完老爷地吩咐之后。吓得一下子就跳了起来。那双亮晶晶地大眼睛眨呀眨呀。小手抚着迷人地樱桃小口。喃喃地说道:“老爷。这怎么行。奴婢不敢。他……他可是皇上啊!”
岳明知道有些事跟这些旧社会地女子没法解释。解释地越多麻烦就越多。不如来地干脆地。他一看琴心还犹犹豫豫地。于是把脸一沉。端起大老爷地架子喝道:“老爷我地吩咐你也敢不听。难道还想翻了天不成!郝管家。过来!”
郝管家就站在二门口等着吩咐。一听老爷叫他。于是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满脸堆笑地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岳明强忍住笑。喝道:“这个小丫头竟敢不听本老爷地话。你现在就命人将她捆起来。给我……给我岳氏家法伺候!”
琴心没想到这位年轻的老爷说变就变,“岳氏家法伺候”那可就是要脱了裤子打屁股啊!她一看郝管家带着两个家人这就要过来动手,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拉住灵灵的手求饶:“夫人,你快给奴婢求求情吧,琴心再也不敢了,今后一定听话就是了!”
灵灵早就看出岳明是在虚张声势,她和岳明相濡以沫了大半年,早就猜到这次就是虚惊一场,于是忍不住笑道:“这下你害怕了吧,老爷让你做什么,你去做不就行了!”
琴心一看夫人满脸堆笑,又偷偷地斜眼一看老爷也是忍俊不禁,羞得面红耳赤,眨巴着那双满是委屈的大眼睛,扭捏着走到岳明的近前,轻轻蹲了一个万福,嘤咛道:“奴婢遵命!”
这时陆秉文正等在门口,一看琴心过来了,笑眯眯地递给他一碗茶,嘱咐道:“琴心,快将这杯茶给哪位公子送过去!”
“知道了!”琴心将小嘴冲着陆秉文一努,接过茶杯就走进了屋里,一边走心里一边琢磨着老爷刚才吩咐地话,“如果皇上要是跟我聊天,我就跟着他东一棒槌西一榔头地瞎聊;如果皇上问我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我就说还行;如果皇上问我……问我喜欢不喜欢他,我……就说先处处再说吧!哎呀,这个老爷,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岳明一看大功告成,进屋辞别了赵祯,然后带着陆秉文就赶奔京西校场地中军大帐,可是刚一走到大门口,细细一想,刚才看皇上根本就没有回宫的意思,他可不能将我这里当成他风流快活的逍遥馆啊,扭头一看站在大门外的阎文应,上前笑道:“老阎,别来无恙啊!”
阎文应听惯了别人叫他阎公公,虽说在内心深处有些别扭,可是从小到大听了二十几年了,也就习惯了,岳明的这一声“老阎”一下子就将一个太监身体内的雄性激素给挑逗上来了。
阎文应心里一阵激动,没想到这个岳大人一出了皇宫就把洒家当成纯爷们儿了,急忙笑嘻嘻地上前道:“岳大人,您这是又要出去啊!”
岳明打了个哈哈,笑道:“皇上今天有什么国事要处理没有?”
这本来是朝廷的军纪要务,作为一个太监那是半点儿都不能向外人泄露的,不过刚才岳明一声“老阎”叫的他心里舒服,又一想这岳大人是皇上的心腹,就凑上去小声地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子时三刻,高丽国的使臣要上朝觐见皇上。不过现在还早着呢!”
岳明一本正经地道:“这还不是大事啊,高丽是我大宋的属国,又是我朝的友好邻邦,虽然在子时三刻觐见,可现在也要早点儿赶回去准备一下啊!皇上刚亲政不久,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可要事事替皇上多着想啊,不然让朝中那些老臣们知道了,那可就成大事了!”
“多谢岳大人,洒家知道了!”阎文应恍然大悟,这岳大人是心里跟我老阎近乎啊,于是向岳明一拱手急急地进去催皇上回宫了。
理藩院专属的驿馆邸店位于承天门的北侧,是天圣六年重新建造而成,占地极广,规模宏大,专门接待来大宋属国进贡的使臣和番邦的使团,在驿馆东南角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院落,这就是西夏国使团下榻的地方。
果然不出岳明所料,如今自称“兀卒”的西夏枭雄李元昊在三天前就来到了汴梁,就住到了这个大宋理藩院专属的邸店之内。
此时李元昊正坐在宽大的火炕上气急败坏,刚刚使团派出的人回来禀报说,如今大宋皇帝已经决意要和西夏血战到底,而鼓动皇上穷兵黩武的就是那个墨卫使岳明,这消息对于他来说可真不是好兆头!
天已经到了中午,外面静寂无声,可是多年杀伐征讨、争斗屠戮的经验告诉他,这一次他虽然能平安的来到东京,可是不见得就能活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