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不在场之证据

时文官地位一向高于武官。江逐流身为文官,却愿前表演粗鄙不堪的武将技击之术,其中讨好夏守恩的意味颇为浓烈。

夏守恩终于开颜一笑,道:“承事郎大人,也真是难为你了。既然你有这份本事,本使就在一旁为你呐喊助威了!”

江逐流喊两个兵丁进来。两个兵丁一听承事郎大人要与他们比武,不由得连连推脱,承事郎大人是个文官,如何能比得武艺?这刀枪无眼,若是万一伤到的承事郎大人,岂不是罪莫大焉?

江逐流也不管他们肯不肯,就挑选两个人之中年龄大一点,看起来瘦弱一点的兵丁,指明要和他较量刀法。那兵丁无奈,只好苦着脸站在江逐流对面。

江逐流从另外的兵丁腰间抽出钢刀,握在手中,歪歪斜斜地指着面前的兵丁,冲他喝道:“还不拔刀?”

那兵丁看了江逐流拔刀动作和握刀的姿势,更是连连叫苦。承事郎大人分明是个门外汉,连刀术最基本的要领都不懂得,这武艺还如何比较的下去?

夏守恩也看出来了,江承事郎根本不懂刀法,那握刀姿势比他还难看。看来江承事郎纯粹是过来插科打诨,以博他一笑的。回想到他一来山陵使司别衙,第一个排挤的就是江承事郎,夏守恩不由得暗悔自己心胸狭隘。若是当日能好好拉拢一下江承事郎,让他直接在皇陵下宫第一线督工。说不得今日这下宫冒水的黑锅就由江承事郎顶缸了,就是因为自己心胸狭隘,容不得人,所以现在想找任背黑锅都难啊。

江逐流大学时代虽然练习过散打搏击,但是那些都是徒手功夫,对于刀枪棍棒这些需要武术器械地功夫从来都没有接触过,更别说什么懂得刀法枪法了。他手中拿着钢刀,只是胡乱握着。根本不管这样的手势能不能把钢刀握得牢稳。所谓比试刀法。只是江逐流一个计划,至于会不会刀法倒在其次,反正兵丁最多也只敢做做样子,难道还敢真伤了他么?

待对面的兵丁畏畏缩缩抽出腰间的钢刀,江逐流就大喝一声:“看刀!”糅身扑了上去。只见江逐流举着钢刀一阵乱劈,如莽夫砍柴,又若愚汉锄地。若是考虑到江逐流七品承事郎的身份,真要给他一个优美的比喻,那只有应了当日江逐流和赵杭对的对联:“切瓜分片,横七刀,竖八刀。”

对面的兵丁见承事郎大人瞬间使出劈柴、锄地、切瓜几种绝妙地手法,不由得心中直笑,片片表面上还要强忍住笑意,不能让承事郎大人看出分毫。一时间面色胀得通红。憋得甚为辛苦。乍看起来,也倒仿佛是为了应付承事郎大人绝妙地刀法使用了吃奶地力气。这让在一旁观战的年轻兵丁心中大为佩服:“张大哥毕竟年长几岁,干练沉稳非我这生涩年轻的新兵蛋子所能比拟。你看看,面对承事郎大人这种门户大开的切瓜刀法,张大哥不去进攻,反而做出一副招架的甚为吃力的模样来讨承事郎大人的欢心,这种涵养功夫,真够我学习几年地啊!”

江逐流提刀一通乱砍乱劈,呼呼生风,倒也威风,可是他体力毕竟有限,胡乱砍出去十来刀后,没砍倒对面的老弱的兵丁,倒把自己累得呼呼喘气。无奈之下,江逐流停了下来,手中举着钢刀,冲那兵丁喊道:“你,你别躲,吃本官,本官一刀!”

说着,江逐流高举着钢刀,口中一声大喝,向兵丁冲了过去。那兵丁苦着脸立在那里,望着冲过来的承事郎大人,这一刀他也不知道该挡该闪。如果挡得话,他的力量没有轻重,把承事郎大人手中的钢刀震飞了该怎么办?岂不是很伤承事郎大人的官威?若是闪开,偏偏承事郎大人刚喝令过不许躲避,他这一闪,承事郎大人岂不恼羞成怒?

兵丁正在为难之间,却见承事郎大人脚下一个踉跄,竟然摔了出去,只听“哎”、“噗嗤”、“吱啦”三个声音传来。江逐流摔倒在地,手中的钢刀插入帐篷,顺势而下,竟然把夏守恩地牛皮大帐割裂出一个巨大地口子。

“哎,疼煞我也!”江逐流躺在地上,抱住脚脖子直叫。他心中那个后悔啊,本来只是假装摔倒把夏守恩的帐篷割裂,没有想到表演过于逼真,把自己的脚脖子也崴到了。

“承事郎大人,小地该死!小的有罪!”

闯祸的兵丁赶紧扔了手中的钢刀,上来扶着江逐流,满脸诚惶诚恐。另外的年轻兵丁也过来,两个人把江逐流搀扶起来。江逐流满脸冒汗,口中不停地吸着冷气。

夏守恩走过来,先对两个兵丁喝道:“尔等做的好事,竟然敢伤到承事郎大人,真真是该死!”

喝骂过兵丁后,夏守恩才满脸关切地对江逐流说道:“承事郎大人,伤到哪里了?要紧么?”

江逐流一脸羞愧,连声道:“监工使大人,下官在你面前献丑了!只是崴到了脚踝,这点小伤,不妨事的。”

看了看身旁惊恐未定的兵丁,江逐流又出声安抚道:“是本官不小心,与尔等无干,勿要担心。”

那上了年纪的兵丁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了一点。真是霉星高照啊!他已经是非常非常小心了,却没有想到承事郎大人会自己摔倒,这祸事来的真真是冤枉哉!

夏守恩看两个兵丁呆头呆脑地搀扶着江逐流站在那里,不由得又喝骂道:“你们两个蠢材,还不快把承事郎大人搀扶到座位上去?”

两个兵丁这才如梦方醒,搀扶着一瘸一拐的江逐流,把他送到座位上

江逐流坐下后。夏守恩又让两个兵丁快快去延请跌打郎中,为江逐流诊治。

看着两个兵丁飞快地跑出去后,江逐流才苦笑着对夏守恩抱拳说道:“监工使大人,下官本来想为大人解闷,没有想到,解闷不成,反而把大人地帐篷割裂,闹出一场笑话。”

夏守恩莞尔一笑道:“承事郎大人。若不是你伤到脚踝。这一场刀法演练下来。本使一定会心怀大畅的。至于帐篷,待会儿让两个工匠过来缝补一下也就是了。比起承事郎的贵体来,这区区一定帐篷算得了什么?”

皇陵之上有近万工匠,平日里摔打磕碰是免不了的,所以配备了数名郎中,为这些工匠诊治。两个兵丁过去,直接请了其中医术最高明的郎中过来。

那郎中过来看了看江逐流的脚踝。只是微微红肿,用手又摸摸了脚踝处的骨头,还都在原位,不妨事情。

“承事郎大人,你以前一定崴伤过脚踝吧?”郎中一边诊察伤势,一边问江逐流道。

“嗯,不错,本官以前是伤过脚踝。”江逐流点头答道。

郎中打开药箱。从里面掏出药臼。放进了几样药材,一边用力研磨,一边说道:“正因为承事郎大人以前伤过脚踝。所以这次崴伤并不严重。老朽为大人配上一副药,敷上几天,再送大人一葫芦跌打酒,大人喝上三日,就会完好如初。只是大人以后要注意保护好脚踝,不要再给崴到了,以免形成习惯性崴伤,那样就麻烦了。”

江逐流脚脖子上敷了厚厚的一层散发着强烈气味地中药,包扎着醒目地白布,在两个兵丁地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回到帐篷。他本来想遣走两个兵丁,后来想了一想,却让两个兵丁留下。

“你们两个今晚就不要回去了,本官行动不便,你们就留在本官的大帐内侍候本官吧。”

承事郎大人有令,两个兵丁怎敢不从?两个兵丁就留了下来。

江逐流半倚在床榻上,借口浑身燥热,让两个兵丁把火盆中的炭火熄灭。这石炭是用来对付邢中和的,江逐流可不想搭上自己的小命。

火盆熄灭后,帐篷内温度逐渐冷了下来。江逐流盖着厚厚的被子,躺在床榻上,想着自己的心思。

方才他到夏守恩地帐篷内,目的就是要把夏守恩的帐篷割破。这样即使有工匠缝补上去,也会留下缝隙透气。江逐流这样做等于是救夏守恩一命,一个原因是因为夏守恩没有什么显著的恶行,江逐流没有理由让他为邢中和陪葬;另一个原因江逐流也怕夏守恩和邢中和两个人一同死去的话会惹人怀疑。想想看,两个负责皇陵修缮的高官在同时死于皇陵之上,这事情不是来得太蹊跷了吗?

至于江逐流伤到自己,完全不在他预料之中,不过这个意外也来得恰如其分,若是邢中和真如江逐流计划中那样死去,那么江逐流就可以撇清自己。邢中和死的当晚他因为受伤,一直呆在自己的帐篷内,而且还有两个兵丁可以做证人。这样,即使别人有千般聪明,也想不到这邢中和之死竟然会与江逐流有关。

这一夜,江逐流辗转反侧,不停地发出呻吟。他辗转反侧不能入睡地倒不是因为疼痛,那一点小小地崴伤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他主要是在忧心邢中和帐篷内三盆石炭究竟起不起作用。要知道,他、冬儿、江母以及李金宝父子、江氏族人,数千条性命就维系在这三盆石炭之上。若是邢中和逃过了性命,那么,江逐流这边就要付出数千条人命为邢中和活命埋单。

至于江逐流发出的呻吟声,却是装出来的。主要是让侍候在一旁地兵丁保持清醒,不能睡着了。这样明日若是邢中和死了,他们就可以证明,这一夜承事郎大人就在自己大帐之中从未离开,因为他们整整一夜未眠,在一旁照看着承事郎大人。

这一夜真是难熬!快天明的时候,江逐流非但没有丝毫困意,脑海里却越发清醒。他很想让一个兵丁到邢中和的帐篷内看一下情况,看看邢中和是否如他设计的那样,被一氧化碳给毒杀。

可是江逐流强忍下来了,他不想有丝毫引人怀疑的举动。若是他派的兵丁第一个发现邢中和的死讯,那么难免会惹起某些有心人的怀疑。这件事情干系太大,江逐流不敢冒丝毫风险。

但是,江逐流又不敢就这么躺在帐篷内。若是邢中和一夜没事,早上完好如初的起床,那么他一定立刻会选择到下宫中继续查找另外四个方位的磁石。若是江逐流在帐篷内躺着,岂不是错过了再做反应的时间,就如同躺着等死一般?

想到这里,江逐流大声叫醒两个昏昏欲睡的兵丁。

“尔等可在?”

两个兵丁猛然听到江逐流的叫喊,不由得一激灵,身上的倦意立刻被吓跑了。

“承事郎大人,小的都在。大人有何吩咐?”

“这帐篷内气息过于浑浊,你们两个把本官搀扶到帐篷外,让本官呼吸一下新鲜的气息。”江逐流吩咐道。

两个兵丁立刻依照江逐流的吩咐,搬了张椅子出去,在椅子上铺上厚厚的被褥,搀扶着江逐流,来到帐篷外面。

天色刚刚破晓,呼啸的一夜的寒风也停止了下来。江逐流坐在椅子上,裹上被褥,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在他的对面,正好可以看到邢中和帐篷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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