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厅与山寨大门正对,是整个寨子的中心与门面,而这聚义厅的后身便是三位寨主的别院,此刻被王苑打理出来,全部留给李承训及他的几位夫人居住.
李承训被无忧引入四女休息的房间,他见偌大个火炕上,红娘、公主和夏雪儿促膝而坐,一个个都是没精打采,愁容不展。
“你们干什么?”他笑着走了过去,坐在床边。他唯有在看到她们的时候,才会觉得轻松,觉得开心。
“老爷,累坏了吧,快上炕来歇歇!”说话的是汝南公主,那份心疼全都写在脸上。
夏雪儿坐在公主右侧,此刻忙从炕上下来,伸手去搀扶李承训,而窦红娘腿伤未愈,便向旁蹭了蹭身子,为他尽量腾出空间。
“媳妇们,谢谢你们对我的关心,老爷我真的是累了,”他边说边爬到了炕上,也未脱衣衫鞋袜,一直爬到了汝南公主的身边,把头枕在了她的大腿上,“老公得先睡一会儿了,不然今日无法与那耶律风斗法了。”
李承训此刻疲惫至极,脑袋也如浆糊一团,他下意识的说出了头脑中根深蒂固的现代词语,便合上了眼睛,瞬时便响起了呼噜声,他实在是太困、太乏了。
“媳妇?”“老公?”对于这些现代词汇,无忧等人并不能够完全理解,但并不妨碍她们了解他的大意。
李承训连日来的奔波,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都瘦小了一圈,苍白的面容,宽厚的眼袋,加上唇上无暇打理的乱蓬蓬的的胡须,使她看起来仿佛苍老了十岁。
四女看着他这般摸样,都是发自内心的心疼,这是她们的丈夫,她们的主心骨,她们的天啊。
看他已然睡熟,无忧和雪儿这才帮他脱了鞋袜和外衣,并挪动他的身体,使他睡觉的姿势更舒服一些,而后才上到炕上,围坐在李承训身前。
“妹妹们都睡会儿吧,”窦红娘毕竟年纪最长,她说话大家都听从。
她们几人一直未睡,当然是不放心李承训,无论等到多晚,也要见他一面才安心,但更重要的是她们一直在商量如何帮助李承训化解危局。
四女都是精明之人,已看出他们目下的难处所在:首先绝对不能对耶律家痛下杀手,因为对方根基太深,势力太强,一旦得罪,必会后患无穷,永无宁日。可若是不下杀手,必然又会为对方所擒。
这是个无解的死局,就是战也不是,不战还不行,唯一的出路就是令强大的敌人知难而退,或者与他们合作共赢,但在实力面前,这可能吗?
“哎,姐姐,真的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无忧一直攥着李承训的手,心中无比疼痛,真恨不得能为他分担这些苦楚。
“虽然咱们没有办法,但还不是没有机会,那就要看老天爷怎么安排了!”窦红娘长叹一声。
“都睡会儿吧,明日还要帮助老爷上阵对敌呢。”汝南公主催促道,她一直轻轻抚摸着李承训的头发。
“我来值守吧,”夏雪儿出言道,“我不困。”.所谓值守,是几人约定好的,现在非常时期,绝对不能同时入睡,必须有人作为警戒看护,同时在必要时负责叫醒众人。
“嗯,都睡会儿吧,那就先辛苦雪儿吧。”窦红娘最后拍板。
此时天色已明,差不多再有一个时辰,便到了辰时,也就是耶律风声言攻山的时间,这是她们仅有的一点儿休息时间。
汝南公主没再多说,“嗯”了一声,便调整好身形,缓缓躺了下去,而李承训依然在枕着他的大腿酣睡。
雪儿则是轻轻凑了过去,把李承训的头,移到自己的大腿上,“你好好休息吧,我真的不困。”
汝南公主报以微笑,而后蜷缩着身体,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有身孕的事情,别人并不知道,显然李承训还未有机会向大家说明这件事情,但公主知道,她必须要照顾好自己。
红娘,无忧,汝南公主,相继睡去,甚至有些轻轻的鼾声不知从谁的口中传出,她们也是太累了。
不过,夏雪儿却是真的是一点儿困意都没有,她手里把玩着一个心形吊坠上,始终盯着这个物件在想着心事,。
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窦红娘率先醒了过来,她其实并未睡得踏实,因为李承训倒下了,她便站出来。
“红娘姐,怎么不多睡会儿?”夏雪儿忙收敛起吊坠,出言问道。
窦红娘的目光正疼惜地停留在李承训面上,见说,才抬头对着她一笑,“睡不踏实,辛苦你了,雪儿。”
“不辛苦,”夏雪儿见窦红娘起身下炕,忙出言问道:“你干嘛去?”
“我去外面走走,和王苑商议一下布防的事情,你让老爷多睡儿,”窦红娘,边说边向外走去。
出了房门,一股清晨泥土的芳香扑面而来,多少令窦红娘的精神感觉到一丝愉悦,可一想到眼下维艰的态势,便感觉压力随之而来,迫得他喘息不畅。
王苑一直等在门口,见窦红娘出来,连忙过来行礼,并询问李承训可否醒来。
“王先生,大将军累坏了,让他多睡一会儿,有什么事,与我说也是一样。”窦红娘语气温婉,却是刚毅果敢。
王苑迟疑了一下,待见红娘英气逼人,便试着说道:“大将军昨日说今晨要寻视山上几处要隘,看看能否以为对抗耶律家的进攻。”
“走,我跟你去!”窦红娘让王苑领着去巡山,边走便按照自己的想法布置了防御方案,总之就是一个字,“撤!”
这是四女研究一夜共同商定的对策,她还没来得及征求李承训的意见,只能先为安排,以免耶律家来攻山,到时措手不及。
王苑听后,精神陡然一震,再也不敢小视面前这个女人了,忙恭敬地行了个礼,下去安排了。
窦红娘站到一处险要的隘口,刚好可以统览到整个入山口,如果山下有人上山,在这里一目了然。
“红娘,”一个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窦红娘闻言转身,见是李承训,一边迎上,一边嗔怪道:“怎不多睡会儿?”
“心里有事儿,哪里睡得踏实?”李承训来到近前,握住她的手,眸中精光闪动,“承训何德何能?竟能娶到红娘为妻?”
“呵,”红娘见他看自己的眼神热烈似火,不解地道:“老爷,你没事吧?不会是累得发烧了吧?”
说着,她便挣脱出一只手,去摸他的额头,却又被李承训一把抓住。
李承训紧紧握住她的双手,身子几乎贴到她的身上,鼻尖对着鼻尖,“刚在山下见王苑调兵遣将,询问后得知是你的吩咐,果然是好计策,我便没有想到这个办法。”
虽说在幽州地牢中,窦红娘和夏雪儿都算是与李承训拜了天地,做了他的夫人,但却一直颠沛流离,别说是圆房,就算是在一起好好说会儿话的机会都没有。
此刻,窦红娘与李承训这般近距离的接触,还是她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如今二人四目相对,呼吸可闻,窦红娘心如鹿撞,好似整个身子都酸软无力,她连忙挣脱开他的双手,向后退了一步。
“这非是我一人的功劳,是姐妹们昨日一夜思谋的方法,也不知道可行与否。”她忙说些话来掩饰囧态。
见她挣脱束缚,李承训一愣,再看她脸色潮红,面色慌张,那眼神迷离却不知望向何处,就是不敢望向自己时,心中一乐,忽起挑逗之心。
“娘子,待这危机过后,相公定要好好疼一疼你。”
窦红娘虽是心胸宽厚的女汉子,可毕竟是个未经人事的女人,哪见过这阵仗,早羞得一声不吭,抬不起头来。
“将军,他们来了,”王苑人未到,声先至,可见事态紧急。
李承训与窦红娘方才苦中作乐,还真是疏忽了,此际忙向山下望去,果然见到有大量的青衫人,手里都拿着兵器,正在山脚下聚集,而耶律风赫然在列。
李承训忙和红娘下了隘口,迎上王苑,“王先生,兄弟们都藏好了吗?”
“嗯,都在山后蛤蟆沟里,除非是山里生长的人,否则没人能找到那里。”王苑自信满满地道。
李承训又询问了公主,雪儿和无忧是否过去,而王苑回答说除了无忧不肯撤离外,其他人都已经过去了,而无忧执意要在聚义厅内等他。
“好,”李承训展开豹形,向聚义厅飞奔而去,窦红娘以太虚步紧随其后。
一进聚义厅大门,李承训便看到无忧正在厅内踱步,“丫头,你的责任是保护公主和雪儿。”
无忧见李承训进来,嘴巴一嘟囔,“红娘姐腿上有伤,让她去吧,我留下和你一起战斗!”她语气坚决,看来这次是下定决心要跟在李承训身边。
“你别看我,我腿上没事儿。”窦红娘见李承训看向她,急道。
危难之际,二女竟都愿与他共同进退,这不能不令他感动,但他担心公主和夏雪儿的安危甚或自己,他当机立断,分别对窦红娘和无忧嘱咐一番。
二人听后,先是一怔,随后便点头认可,只是红娘脸上有些不甘,而无忧的面上却是有些兴奋。
见二人各自分头去了,李承训又嘱咐王苑,根据战况量力而行,切不可与耶律家冲突,万不得已投降便好,若弄个鱼死网破,损失的还不是那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安顿好一切,他这才甩开大步,向山下而去,王苑则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