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就看到魏征躬身走出列,一脸严肃。
李世民隐约已经猜到魏征要说何事,微微皱了皱眉,说道:“说吧,什么事。”
莫不是这魏征已经投靠了太子门下?
如此想着,李世民眸中闪过一丝寒意。
魏征朗声说道:“臣有本要奏,王秦寿仗势欺人,未到租期便强收佃户田地,甚至还出手打伤佃户。”
“哦?”李世民佯装不知,诧异道:“还有这种事?”
“真有此事?”
李世民多问了一句。
谁知那魏征却因着这一句话,语气却是有些犹豫了,”这臣倒不确信,只是近些日子,这则消息在长安城内已闹得沸沸扬扬。”
“启禀陛下,此事千真万确。”魏征话还没说完,便有一人缓步走出列,正色道:“臣在听到这则消息后,只觉得王并非是那样不讲道理的人。”
“所以第一时间便派人调查此事。”
“调查得出的结果正如魏大人所说。”
此人是刑部侍郎翟羽。
“哦?”李世民这下更觉得有趣了。
微微眯起眼,背依靠在龙椅上。
认真说起来,这件事确实也应该由刑部去管,翟羽身为刑部侍郎,主动调查此事倒不是不妥。
只是,以往刑部在遇到这种事,大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别说主动把这件事揽下来了。
与此同时,刑部尚书李靖却是眉头紧蹙。
“那你们说,此事该如何处理?”李世民问道。
翟羽微微顿了顿,躬身行礼却不言语。
而倒是魏征义正言辞道:“臣以为,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哗〜”
此言一出,顿时叫整个大殿都静下来,各个官员皆是倒吸了口冷气。
这魏征,是不是太大胆了些。
湿王可是陛下现在的心头宝,莫说入狱获罪,怕是就连公堂问罪都是不可能的事吧!
魏征这话,过了。
“这样啊。”谁知众人并未等到李世民的暴怒,恰恰相反,李世民反而语气平淡的说道:“湿儿他是怎样的人,朕心里清楚。”
“出手伤人一事,有待商榷,但正如杜大人所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该审还是要审。”
“只是这审的办法,还是要顾及设儿的身份。”
此言一出,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陛下的态度!
变了!
虽然陛下的言语中难免还是偏颇向秦寿,但口风却是松动了。
自古以来,陛下对皇子的态度,那可是墙头上的风,而大臣则是墙头上的草,风吹向哪儿,他们便会偏向哪儿。
先前陛下对秦寿宠爱有加,所以大臣对于秦寿的态度都比较暧昧。
谁承想这秦寿竟仗着陛下的宠爱,开始无法无天了。
如此一来,也难怪陛下的态度会有所转变了。
李世民看着朝堂下各怀心思的大臣,眯了眯眼,心里却是唏嘘不已。
常年太平,这群人的心思都开始变了。
他们的心态由一致对外,开始慢慢的倾向于对内的朝野争权。
这是亘古以来,所有政场都会遇到的问题。
李世民不怪他们提前找好归属,但这并不意味着李世民对这件事置之不理。
只不过这种事,其中牵连太多。
若不能妥善处理,怕是大唐朝廷都得脱层皮。
翌日,秦寿醒来后,便拿起昨日批注的《诗经》赶往了翰林院。
按说起来,秦寿身为上品官员,理应参加早朝。
但因着婚假的缘故,倒是可以暂且不去早朝,直接前往翰林院。
长安书局位于翰林院的角落,有竹林环绕,倒算得上雅致,显得更有股书香气。
推开门扉,里面只有寥寥数人埋首书山,听到脚步声后抬头看了看,有几人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而有些更干脆,直接又低下头。
没有人主动攀谈,秦寿也乐得清静,将昨夜还未注释完的《诗经》摆在桌上,而后又开始了自己的摘抄之路。
从现代版《诗经注释》搬迁到《诗经》上。
一边摘抄,秦寿还一边琢磨着,古代人都有字或是号。
自己要不要取一个名号叫:文摘公。
当然,这只是秦寿闲的无聊胡思乱想罢了。
一直到了晌午,杜如晦处理完手头事务后,才姗姗来迟。
一见到秦寿,杜如晦便皱起眉头,在朝堂上陛下的态度仍历历在目。
杜如晦赶忙走到秦寿身边,轻声说道:“湿王爷,您跟我来一下。”
虽是摘抄,但一上午来,也是把秦寿整的头昏脑涨。
晕乎乎地抬起头,看着杜如晦紧蹙的眉头,顿时有些疑惑。
但还是随着杜如晦走了出去。
“杜大人把我引到这儿,所为何事?”
待两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屋内,秦寿问道。
杜如晦一言难尽地看了看秦寿,又看了看案牍,摇头叹息道:“此处也没旁人,我就直接称呼你为小李公子了。”
“小李公子,你这次可是真的过于鲁莽了啊!”
秦寿知晓这是在说自己出手打伤陈家豪的事,微微揺头轻笑道:“那陈家豪为非作歹多年,仗着里正身份,欺压村民。”
“我那日去往陈家村的时候,他正在胁迫刘瀚宇的娘亲,刘瀚宇是我的下人,这事,我不得不管。”
杜如晦何尝不了解秦寿的性子,他知道若不是真个把秦寿逼急了,这个生性懒散不喜招惹是非的家伙,是不会贸然出手伤人的。
“你可知道,陛下已差人审查此案了?”杜如晦看着秦寿风轻云淡的样子,有些无奈。
这件事可大可小,说白了就看有没有人在其中作祟,陛下肯不肯站在秦寿这边。
李世民连秦寿连杀崔家下人十数人的事都能压下来,这出手打个人,难道还能摆不平?
很显然,之所以不过问太多,就是摆明了不想管。
就连杜如晦都有些琢磨不透,为何陛下前后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大。
秦寿听闻此言也是微微一惊,但随即恢复正常,笑道:“出手伤人确实触犯了大唐律法,父皇秉处理,这是对的。”
杜如晦:“???”
合着你们父子俩是不是早就有了计谋,故意整这么一出?
但理由呢?
总不能图一时新鲜吧?
不过随即杜如晦便有些想明白了,这件事发生在长安城外,而且在秦寿下午刚出手,第二日的清晨便传遍了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