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是什么?
那就是祖上曾经阔过,中间继续阔,而且还打算一直阔下去的家族。
现在,李二摆明了要打压那些世家,并且已经牛刀小试地玩残了郑家,想让他们配合你李二的千秋霸业,给你的煤炉里加一把石炭?
做梦去吧!
果然,李二派去采买石炭的太监灰溜溜地回来了,不仅什么都没买着,还挨了一顿削。
事情没办成,还丢了脸面,不敢去见李二,就先偷偷摸摸地来见李承恩,希望李承恩能施以援手。
李承恩深知这些人的秉性,在宫里是个孙子,出了宫就是大爷,欺行霸市、强买强卖的糟心事没少干。
只要别太过分,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水至清则无鱼嘛,给手下的人谋点福利,也是一个上位者应该做的。
但这次,是皇爷亲自交待下来的事,而且用量极大,崔家没有必要这么不给面子吧?
“小福子,是不是你们跟人家要好处了,还是跟人家摆谱儿,这才被人家给打了?”
小福子回道:“那可是崔家的生意,我哪有那个胆子啊!我只说了按照往常的价格结算,他们就不乐意了,非要涨价。
那哪儿行?我就跟他们据理力争,结果,结果就被打了。”
世家的傲慢,李承恩是知道的。
但放着赚钱的生意不做,还把客户给打了,这就未免太奇怪了吧?
而且,这石炭还真不是什么稀罕物,有一股子难闻的气味,还容易中了炭气。买石炭的都是些穷苦人家,卖家也未必就能多么的财大气粗。
不对!
这个小福子在撒谎!
“你还说了什么?说!但凡有一句隐瞒,立刻将你杖毙!”
小福子凄凄惨惨地说道:“我也没说什么呀,只是说这是皇爷要用的,十万八万斤都不一定够。这不是想给咱宫里添点脸面嘛,他们就打我了!”
这个蠢货!
你这么说话,人家不坐地起价才怪!
急忙将事情的经过禀报给李二,李二只是莫测高深地淡淡一笑:“知道你们蠢,只是没想到有这么蠢!幸好,朕也没指望你们能办成事。”
嘴上说的再平和,李二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地狂吼:
朕的身边,为什么都是这样的蠢货啊!
幸好,朕还有梅赢。
幸好,梅赢还没有把朕给抛弃了,早就说出了这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谋。
李二定了定神,轻声说道:“给朕换便服,朕要出宫。”
…… ……
与此同时,还是那间密室,还是那六个家主,还是在研究怎么对付李二。
博陵崔氏家主笑道:“今天,有个小小的喜事,和大家分享一下。近日,我等被那人欺压的甚是厉害,也算是给大家出了一口气吧!”
李乘风最是消息灵通,有点讥讽地说道:“不就是你那个孙子,打了那人的狗腿子,还拒绝了一大笔的买卖嘛,不用说的这么夸张。”
李二的狗腿子多了去了,你打得过来吗?
其他各家家主也是这么感觉的。
知道你想给自己的儿子崔仁师铺路,乃至给第三代的崔挹树立起声望,但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事情,你也要拿出来说吗?
你还要点脸吗?
“你们啊,就是目光短浅。”崔氏家主呵呵一笑,“你们难道就不想知道,为什么那人一下子要这么多的石炭吗?”
为什么要这么多呢?
要么是采买的太监夸大其词,要么就是那人要利用石炭做大事。
如果是放在以前,他们也不会觉得李二能利用石炭玩出什么花活。
石炭嘛,除了生火做饭就再也没有一点点用处了,炼铁都不能用,你还能干什么呢?
但是,现在多了梅赢这个变数,就不由得不认人怀疑,这个石炭是不是突然就变废为宝、价值连城了呢?
“玉山那边可有什么新的动向?”大家都把目光对准了消息最灵通的李乘风。
“没有。不仅玉山没有,京畿附近也都没有。”
李乘风很确定,最近李二根本就没什么大动作。
卢氏家主讥笑道:“你的胆量是不是都用在女人的肚皮上了?那人再有什么动静,只怕你也不知道吧?”
上次多好的局面,只要再稍微加一把火,就能借李二的手置那梅赢于死地。
结果,你李乘风倒好,一大把年纪了还玩得挺欢。
身体不错是吧,玩李二的女人很爽是吧,有本事你接着玩啊?看你出事的那天,谁特么会可怜你!
郑元寿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你们这群王八蛋这不是指着和尚骂驴秃吗?
郑双儿她再不是个东西,她也是郑家的人,这么拐弯抹角的骂,还不如直接给耶耶脸上扇几巴掌来得痛快!
“告辞!”
话不投机半句多,郑元寿是一秒钟都不想待下去了,愤愤然摔门而去。
“郑家人本事不咋地,脾气还挺大。这郑家,看来是不能留了啊!”王氏家主冷冰冰地说道。
“行啊!咱们商量一下,怎么分配利益吧!”
狮子和狮子才是朋友,挤进去一条鬣狗算怎么回事?
还是吃了他的好啊!
…… ……
郑府。
郑元寿刚回到家,就见管家神神秘秘地说道:“来了一位贵客,拿着的是宫里的牌子,老爷是不是要见一见?”
“不见!本官和宫里素无来往,见他作甚?”
烦躁的郑元寿,径直走进了书房,一个人生闷气。
这些愚蠢的家伙,都以为我郑家已经完了,就处处拿话挤兑我。
他们难道就不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吗?
不,他们知道!
他们只是被利益蒙蔽了双眼,已经看不清现在的局势了。
今天,可以是我郑家,明天就可以是王家、李家,或者是崔家。还想像玩弄杨广那样,把偌大的隋朝给玩了个分崩离析,只怕是再也不可能了。
心事重重的郑元寿,根本就没发现,他的书房里多了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他,好像正在欣赏墙上的字画。
郑元寿厉声说道:“你是何人,竟敢私自到本官府邸?你不知道,内官交结外臣是死罪吗?”
不管你是什么来历,我都不想见你,更没有兴趣和你们结交。
那人缓缓转身,笑眯眯地说道:“郑爱卿还真是清廉刚直啊!那么,你在荥阳的千顷良田和数十座矿山,又是怎么来的呢?”
“陛下!”
郑元寿忙大礼参见:“臣鲁莽,不知圣驾在此,有失远迎,请陛下恕罪。”
“别玩那些虚的!”
李二摆摆手:“我说这些,也不是要查办你。你们数十代人的经营,有些积蓄也是正常的。
朕今天来,是想找你帮忙的。郑爱卿,你可愿意啊?”
“只要是臣力所能及的,定然竭尽全力办到。”
如果不是我力所能及的,那就对不住了,您另请高明吧!
“朕听说,你家里有几座石炭矿,你可愿意卖给朕啊?”
“啊?”
您绕这么大的圈子,就为了那个不值钱的石炭?
郑元寿的心狂跳起来,那是对自己已经逐渐接近了谜底的喜悦。
“陛下言重了。臣愿分文不取,无偿献给陛下,献给朝廷!”
虽然很想狠狠地敲李二一笔,出一口恶气,但郑元寿还是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无偿捐献。
李二深深地看了郑元寿一眼:“你,还算是知进退、识大体的,就分你一成吧!”
失去九成的份子,换来了李二一句轻飘飘的赞赏,怎么看这个生意都是亏了,而且还是亏大发了,但郑元寿却是喜出望外。
他大礼参拜,激动得都快控制不住自己了:“谢陛下赏赐!从即日起,臣一定和那些人彻底决裂,为陛下为朝廷肝脑涂地!”
“不,你还有继续和他们合作,关键时刻还可以和他们共进退。你,明白吗?”
“哦哦哦,臣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