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前线的战报犹如雪花一般满天飞,六月份,承风堡的四十万吐蕃军地分为两拨,其中大约三十万军队由吐蕃的大将悉嗦逻带领,西入长宁桥,经过河源军的驻地,只扑安西军,西北四镇,吐蕃人垂诞已久,只要让他们在安西站稳了脚跟,那么吐蕃就可以通过西域渤律国,两面夹击安西的唐军,到时候安西都护府的唐军的很可能面临腹背受敌的困境。吐蕃的另一波数目不详的骑兵,由弃隶蹜赞的二儿子松木启赞带领,通过承风堡,游荡在碛西境内,他们并不未攻城,只是游荡在瓜州城的外围,将瓜州城周围没来得及撤离的百姓全部杀死。
城外到处都是废墟残桓,火光连连,因为摸不清敌人的虚实,所以唐军也不敢贸然出城,毕竟吐蕃的骑兵战斗实力不容小觑,没有命令,瓜洲城附近的县城守军也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龟缩在城内,看着外面的百姓遭殃。
瓜州距离廓州还有上千里的距离,所以李跃暂时不用考虑吐蕃人会立刻攻过来,每天都在抓紧时间练兵,经过大半个月的训练,无论是骑兵营还是陌刀营,都有了一定的规模,距离李跃预期的目标还有不小的差距,李跃心里也清楚,无论平时再怎么练,也只能提升士兵的基本战斗素质,而强兵是需要经历战火的洗礼才能真正成长。
提升战斗力是一方面,李跃也下令白沙城外的百姓进行有序的撤入城中,根据达化县那边传来的情报,现在瓜州肃州等地到处都是吐蕃的游骑,他们只侵扰城外的百姓,并不强攻任何一座城池,吐蕃这个举动最初令唐军不解,时间久了大家都大约猜出了吐蕃游骑的战略意图,就是专门来牵制碛西的唐军的,而这也只是猜测而已,唐军的一些守城将领也试着出城邀战,可是吐蕃的骑兵看到唐军打开城门要正面交战,便撤出很远,而唐军进行追击之后,便会立马遭到大量吐蕃骑兵的围攻埋伏,吃了几次亏,再也没有守将敢于出城追击了。碛西的唐军被松木启赞的这招遍地撒网给牵制住了,安西那边却已经经历了好几次大规模的战斗。
而结果也让人很失望,吐蕃军兵锋极盛,最初的五次交锋都以唐军兵败收尾,而借着这个势头,吐蕃大军一直开进到西北的安仁军,双方暂时进入了僵持阶段,这些都距离李跃太远,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白沙城校尉,思考那些事情也只是徒增烦恼。
李跃一手抓兵力,另一边,直接将那些提前迁走的地主土豪的田地直接以官府的名义直接没收,转而划入军田,以后就算这些土豪地主返回白沙城,土地的所有权也不再属于他们,虽然行为有些不道德,不过既然你们离开,李跃不妨做个恶人,将这些田地分配给士兵们,一来大大的节省了开支,二来也是为了稳定军心,这个举措虽然对于李跃的名誉有所损害,却收获民心。另外李征发百姓修整城墙,将原来那些破损的地方重新修好。
随着大批的百姓提前进入白沙城,粮食问题也成为很棘手的问题,为了应对这个大难题,李跃将利用朝廷的名义向百姓征粮,当然不是平白无故的征发百姓的粮食,而是立下字据,那些家中余粮比较充裕的百姓,将粮食交给,然后明年仍然可以拿着这些借据,借来每十石粮食,到时候可以多拿回一升,就相当于民间的借贷,那一升便充当利息,非常之时,当行非常手段,很快白沙城的粮仓内就堆得满满的,足够全城军民支撑到年底。
这些未雨绸缪的准备全部实施完全以后,
李跃才算真正的放下心来,粮草充足,军民安心,这才有底气,一眨眼时间已经来到了八月底,这一日,李跃坐在校检场上,看着下面王石指挥陌刀营一如既往的操练,经过这段时间练习终于陌刀营初具规模,而且为了弥补白沙城士兵少的问题,李跃在城中招募了一些精壮的青年,作为预备队,加起来一共五百多人,虽然都是百姓,不过好在他们大多都是青壮年,有力气有勇气有朝气,而且对于参军充满了新鲜感,经过训练之后,也有了一定的战斗力。
突然一个白沙城的一个探子火速来到李跃面前,跪下说道:“报告都尉,张队长来信,吐蕃的游骑已经从瓜州转移到肃州境内。”
李跃示意他站起来,然后问道:“可有安西方面的情报,如今战事状况如何。”
探子被问的一愣,然后立马回答道:“张队长并没有提及安西方面的战况,想必仍然在僵持阶段吧。”
“好了,你好生下去歇息吧,自有人轮换你的班。”李跃摆摆手,探子领命之后便扯着步子走了下去。王石看到这边的情况,让士兵们休息一下,自己一个人走到李跃身边,问道:“可是西面有新情况吗?”
李跃并未急着回答他,而是将身边的水壶递给他,才慢慢地说道:“安西方面仍然在僵持,倒是瓜州境内的吐蕃骑兵转移到了肃州境内。”
王石惊叹道:“哦?这群仿若无头苍蝇一般漫无目的游荡的骑兵到底要干什么,他们意图是什么啊。”
看着他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郁闷劲,李跃不禁笑着打趣道:“恐怕他们的目的并不简单啊,我也想知道这位吐蕃赞普的二公子意欲何为,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绝不是来我们大唐境内闲逛的。”
这句黑色幽默差点把王石给呛到,他连忙拍拍胸口,说道:“公子可真会开玩笑,不过肃州距离我们廓州也不远,小心为上。”
李跃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小心无大错,只能静观其变了。”他独自一人静静的站在那里,苦思冥想,记得曾经看到过唐朝这段历史的发展,吐蕃大兵压境,最后大唐损失惨重,而碛西节度使盖嘉运也因为疏于防务导致了大祸,唐朝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战略据点,只是到底是那座城池被吐蕃夺取,李跃却记不太清楚,想到后面,只觉得头疼不已。只好作罢,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李跃命人将帐内的地图拿过来。
铺展开来,由于地图是比较珍惜的物品,一般只有重要的军官才能资格配置,李跃手中的地图残破不堪不说,上面的州县城军都是好多年前的情景,跟目前的战争双方真实的情况落差太大,错误盲点太多,而且也不详细,李跃看了一会就觉得头大,有点老虎吃天,无法下爪的感觉。迫不得已之下,李跃唤来赵辰,问他有没有办法搞到质量比较好的地图,赵辰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策马前往达化县,哪里城大物资丰富,像地图这类战略稀少物品,为了防止流逝到敌国,在唐朝是禁止私下交易的。
临走前李跃叫住赵辰,告诉他如果在市场上得不到线索,可以去都尉府寻找主薄郭焕,然后将自己想要借地图一看的心愿告诉他,是否可以帮忙。
戏中仿佛压着一座大山,如果不能解惑而得不到真正的答案,李跃会觉得寝食难安,一个人走到马厩,骑上自己的赤电,自从来到西北,便很少骑乘它,主要是为了防止别人说闲话,毕竟赤电可是万里无一的良驹,实在是树大招风,太容
易惹人浮想联翩。
嘶鸣了一声,赤电似乎在抱怨李跃这段时间对他的冷遇,发泄着不满的情绪,李跃拍拍马背,轻抚着它干净整洁的毛发,在这里赤电被照料的不错,双脚猛夹马背,赤电像一阵风冲了出去,沿途所过,路人甚至看不清他们的身影,就已经跑得很远。
达化县城,郭焕手中拿着情报急匆匆的走进都尉李明忠的府上,李明忠正坐在大厅内,喝着小酒,听着小曲,悠然自得,郭焕的到来无疑打搅了他的雅兴,这令李明忠心里有些不高兴,不过碍于面子,只好让歌伎退了出去。
郭焕走进门,看到李明忠悠闲的坐在那里,丝毫没有将近来吐蕃人进攻的事情放在心上,反倒是自己火急火燎的紧张样子,有些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滑稽感,李明忠问道:“郭主薄找我何事啊?”
“启禀都尉,根据我军的探子来报,廓州已经开始出现吐蕃的大批侦察兵的踪影,所以我建议都尉提前准备,以防不测。”郭焕说道。
李明忠笑着说道:“来的还挺快嘛,不过这股吐蕃的骑兵只是用来迷惑我碛西方面的,早有定论,双方的主战场在安西都护,加紧防备劳民伤财,而且现在就开始调度未免为时过早,只需静观其变,等安西那边的决战有了结果,就要到寒冬了,届时滴水成冰,天气严寒,马不能行,到时候敌人必然退去,郭主薄你这是杞人忧天了。”李明忠熟读兵法,虽然没有经历过任何实战,然而理论性的东西却总能口若悬河,他对这场吐蕃发起的攻击浑不在意。
“都尉,按照情报来看,这些从瓜州转移到廓州的骑兵不少于三万人,一旦吐蕃的军队到了这里,达化县城外的百姓就要蒙难了,我建议至少将达化县城周围的百姓暂时撤到城内,你看这样如何?”
看着郭焕哀求的神色,李明忠点了点头,很随意的说道:“就依你所言,只是百姓的安置你要安排好,此事就交予你全权负责。”
离开房门不远处,屋内就重新传来歌伎美妙动听的声音,无奈的摇摇头,他对李明忠完全失望了,冬日马难行,这个道理的确很多人都懂,然而兵者诡诈,郭焕对李明忠的自认为很独到的战场理解不以为然,这种盲目的自信就像赵括的战国时的赵括,纸上谈兵。不过再细想,郭焕心中就释然了,李明忠上次偷了沙城的功劳,听说年底就要调回长安任职,恐怕他现在这种对政务的消极态度,就等着走马上任,盼着早日能调到繁花似锦的关中享受荣华富贵。
战争千变万化,有远见的人才能以不变应万变,可惜他人微言轻,说的话李明忠根本听不进去。悻悻然的离去,走出都尉府,一个士兵溜到他跟前,说道:“这位可是郭主薄吗?”
郭焕惊奇的看着他,问道:“正是,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来人正是在达化县为李跃打探消息的张三,他恭敬的说:“我是白沙城李校尉手下的队正,特地受校尉的命令来找你。”他小心地看了看周围,带着郭焕移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说道:“校尉托我问话,询问你是否可以借一张地图来看看。”张三也是没办法,在达化县城内各处商铺都问遍了,都没有李跃想要的地图,只好来找郭焕。
郭焕再次打量了张三两眼,觉得张三不似说谎之人,才开口道:“既然如此,你随我来吧,不过七日内一定要归还,否则便算是违例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张三眉开眼笑的感谢了一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