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是不可能问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去问。
大家都是在长安城混的,对方既然出招,自己接着也就是了,亲自去问太丢份儿。
又胡混了一会儿,天色将晚,众人吃饱喝足,拍拍屁股决定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李承乾与李泰同车,纥干承基护卫一旁,李昊挥手告别。
李月灵上了自家的马车,与老公荆王打道回府。
其余人等在这些大人物走了之后,作鸟兽散,不消片刻,路边只余李昊与李雪雁二人。
“走走吧。”见雪雁郡主似有话说,李昊微微一笑,对其发出邀请。
女娃娃面皮薄,置之不理太失风度,万一被她爹知道了,只怕又要找自己麻烦,借口找了一大堆,反正李昊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心虚。
点点头,李雪雁低垂螓首与李昊并肩而行,落后小半个身位,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好半晌突然开口:“德謇,我已经为她们四人赎了身,暂时收在身边做个丫鬟,你若喜欢,便……便都调拨给你。”
话题来的太快,走神中的李昊一时反应不过来,脱口而出:“啊?什么她们四个?”
身侧女孩以为他心存怨恨,眼中闪过一抹幽怨,轻声解释道:“就是梅香她们几个,月灵那天回来说你对她们大加赏赐,颇为在意,我以为你会喜欢,故而擅自做主将她们赎了出来,本打算放在身边调教几日,再与你送过去。”
女孩期期艾艾的声音让李昊没来由的心头一软,暗道一声厉害,苦笑接口道:“雪雁你误会了,说起我与她们四人,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那日……吧啦吧啦……。”
花了一番功夫,把那天松赞干布请客的事情讲了一下,重点强调了玻璃珠子如何如何不值钱,最后李昊总结道:“你也知道,我堂姐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一点小事到了她那都会被她说成泼天般大,哎你要跟她较真,那就真的输了。”
“噗哧”,身侧女孩一声轻笑,使得周围的夜色都平添了些许色彩,看的李昊有些呆。
纯天然,无污染的古典美女,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让李昊没来由的一阵心悸。
李昊傻夫夫的样子落在女孩眼中,眼中笑意更胜,低声丢下一句:“傻瓜。”
我傻么?不傻吧?李昊挠挠头,望着前面女孩的背影郁闷的翻了个白眼,在大唐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自己傻呢。
李雪雁往前走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不对,扭过头才发现,李昊竟然没跟上来。
玲珑心思的雪雁郡主还以为自己一句话伤了某人自尊,连忙走回几步,来到李昊面前:“德謇,刚刚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不要放在心上。”
李昊连忙摇头,一本正经道:“没事,不就是说了几句实话么,从小我娘就说我这人太老实,没有一点坏心,凡事总为别人着想,傻到冒泡。”
老实、没一点坏心、凡事总为别人着想、傻到冒泡……,你确定这是在形容你自己?
你怕不是对这个傻字有什么误会吧!
李雪雁嘴角抽了抽,抛给李昊老大一个卫生眼,决定不再跟李昊继续讨论这个问题,转而说起正事:“德謇,拔灼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怪月灵。”
李昊有些纳闷:“我堂姐?拔灼的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
李雪雁低头想了想,最终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其实拔灼很早就到了长安,只是一直在躲着你而已,月灵不知从哪里得知了他被你坑了,就通过荆王把他带来这次宴会,打算让你出个大丑。”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怪不得李元景会跟拔灼走到一路,这下总算是搞清楚了。
不过,李月灵这个堂姐这到底是几个意思?是爱屋及乌还是因怒生恨,万花楼里发生的一切明明跟老子没有关系好不好,怎么就掰扯不清楚了呢。
苦笑一声,李昊邀请李雪雁继续前行,边走边道:“这件事我并没放在心上,而且说来当初到底是我考虑不周,使得拔灼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他来找我倒是怪不得别人。”
李雪雁诧异道:“这么说你不怪月灵?”
“怪她干什么。”李昊呵呵一笑:“拔灼此人早晚都会来找我的,堂姐此举不过是提前将脓包挑破而已,所以,真要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她呢。”
“嗯,只要你不怪她就好,毕竟她也是为了我才搞出来这些事情的,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情让你和她之间闹的不愉快。”李雪雁温婉的点点头,语气中像是放下了一件很重的包袱。
只要不是傻子,此时都应该能听出女孩话里隐含的意思。
李月灵因为李昊在外面‘沾花惹草’替李雪雁打报不平,李雪雁本人在事后又一力替李月灵解释,怎么看这其中都代表了某郡主并不反对自己与李昊之间的事情。
奈何,某个‘不傻’的家伙就是钢铁直男的性子,根本没听出来这其中的意思,兀自劝着女孩不要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自己心中有数云云。
‘傻子,大傻子,看来卫国夫人说的果然没错,这家伙就是傻的冒泡那种。’李雪雁实在有些无语,沉默半晌岔开话题:“德謇,拔灼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难道还继续……拖着?”
女孩说话很有分寸,巧妙的用一个‘拖’字代替了‘骗’。
李昊其实也是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闻言道:“拖只怕是拖不下去了,如果我猜的没错,拔灼这次来长安,应该是偷偷过来的,其目的不外乎两个,其一是找外援,其二还是找外援。”
“哦?此话怎讲?”李雪雁有些好奇,两个找外援听来似乎没什么不同。
“拔灼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了,他想要一个更加强大的盟友,想要草原的汗位。当然,如果做不到这些,能给他一些武力上的支援也可以,比如刀剑,比如铠甲。”
说到拔灼的目的,李昊分析的头头是道,半点没有刚刚的愚钝,听的李雪雁直翻白眼。
谁要听这个啊。
你的甜言蜜语都哪里去了。你的云想衣裳花想容哪里去了。
偏偏遇到那些秦楼楚馆的女子就什么都会,遇到本郡主就啥都忘了!
不知不觉间,任城王府近在眼前,李昊错愕的发现,刚刚还好好的郡主,这会儿竟一言不发,头也不回的进了王府,连声再见都没有留下。
前后巨大的反差让李昊差点质壁分离,懊恼的对身后的两大高手问道:“我说错什么了么?”
席君买信心十足道:“都督,我觉着你对那个突厥二王子的判断有问题,郡主一定是因此对你大失所望,所以才会负气而走。”
铁柱煞有其事的附和:“嗯,君买说的有道理,郡主毕竟见多识广,看人方面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俺觉着也是少爷你判断错了。”
“这样啊!”李昊心情稍微放松了些,判断错了就错了呗,大不了再想想:“哎,那你们说说,拔灼如果不是这个意思,那他来长安到底想要干什么?”
大门内,尚未离开的李雪雁将门外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顿时哭笑不得的狠狠一跺脚。
嫁人尚未成功,少女仍需努力!李雪雁暗中握紧了粉拳。
门外讨论的声音渐渐远去,留下大门内表情丧丧的雪雁郡主和时不时偷笑的四朵娇花。
……
长孙无忌这段时间心情很好,尤其是这两天,在收到儿子的来信之后,整个人更是见人就笑,朝中已经有人暗中给他起了绰号:笑面狐狸。
之前满长安都说在李德謇那小子聪明,一年时间搞到了百万家财。
可跟自家大小子相比,一百万贯算得了什么。
自家大小子出海才半年,就搞到了五十万两白银和价值一百五十万两白银的黄金,啧啧,这都赶上大唐一年半的赋税了。
什么?你说远洋水师都督是李德謇?
长孙无忌表示,李昊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回来了,现在罗州那边是自家大小子主事,这两百万两白银跟李家那小子没有半点干系。
程咬金和李勣这几天心情也很不错,尽管笑面狐狸一直在说他家大小子的功劳,可两百万两白银的收益绝对不是长孙冲一个人能背下来的。
程处默、李震同样在其中功劳不小。
这不,英明无两的李二陛下已经颁下旨意,三个小子虽然没有加官进爵,但都得了大唐十佳青年的称号。
要知道,在此之前,只有李家那小子一个才有这样的称号,现如今,咱家也有了。
而说道大唐十佳青年,英明的皇帝陛下觉得这是个十分不错的荣誉称号,惠而不费不说,还可以反复利用,今后再也不愁封无可封,赏无可赏了。
这一日,秋高气爽,御书房中,重臣云集。
伟大的李二陛下将籍籍无名的远洋水师都督,太子侍读李德謇叫到面前。
“德謇呐。”
“臣在!”李昊一头雾水的起身见礼,有些搞不明白这些大佬们又把自己提溜出来干什么。
李二并没有让李昊琢磨太长时间,很快就揭晓了答案:“朕听太子说,突厥二王子拔灼又来长安了?”
李昊眨眨眼睛:“呃……,是的。前些日子臣还与其对桌而饮。”
李二又问:“可知其来意?”
此时的李昊已经不是当初刚刚穿越来的李昊了,感受着御书房中老家伙们如利剑般的目光,直觉芒刺在背,想都没想便道:“回陛下,当日拔灼并未与臣多言,臣也不知道他具体要做什么。”
“果真如此?”李二再次向李昊确认:“德謇呐,在坐的可都没有外人,你可不要藏私啊。”
就算没有外人,那也不是内人啊。
李昊心中哀嚎一声,我亲爱的皇帝陛下,在坐这么多大佬,你不问你大舅哥,也不问杜如晦,直接把我拉出来,这样真的好么?
想到这里,李昊苦笑一声:“陛下,那日拔灼语焉不详,臣实不敢妄自揣测,万一因为臣的判断误导了陛下,怕是万死莫赎了。”
听着儿子的回答,一直没有作声的李靖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这臭小子,总算长大了。
长孙无忌和杜如晦等老货们亦是心中一松,倒不是他们怕了这臭小子,实在是这小子总能语出惊人,这总会让他们产生一种地位不保的错觉。
但李二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李昊,淡淡‘嗯’了一声又继续问道:“那么,你对突厥怎么看,虽然你是水师都督,但终是军中一员,你千万不要跟朕说什么‘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呃……”
老实说,李昊刚刚还真准备说这话来说,奈何李二已经拿话把他挤兑住了,该说不该说总要说点什么出来,想了想,幽怨的说道:“陛下,臣以为,突厥狼子野心,实在不是一个好邻居。”
“哦?具体说说。”
吧唧吧唧,李昊眨着无辜的眼睛看向李二:陛下,您不是认真的吧,您这是让我死啊。
吧唧吧唧,李二眨着威胁的眼睛看向李昊:不说,现在就死。
好吧,说就说,谁让我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人呢,李昊瞬间觉得自己变的高大上起来,抽了抽鼻子,慷慨激昂道:“陛下,臣以为我大唐与突厥早晚必有一战,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逆子,休得胡言。”原本还觉得儿子已经长大了的李靖汗都下来了,恨不能冲上去把儿子的嘴堵上。
突厥再怎么说也是与大唐领土面积相当的大国,岂能说打就打。
“药师,稍安勿躁。”但还没等李靖继续说什么,李二已经摆手打断了他,对着下面众人说道:“大唐乃天下人的大唐,非朕一人之大唐,今日召集尔等,朕就是想要听听你们的真实想法。”
房间中众人面面相觑,我们倒是有真实想法,可也得敢说不是。
这万一要是说错了,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那可是要拖累家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