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车祸现场很惨跳楼现场很悲壮的话那么现在的坠崖现场则显得十分平静既然是灵魂出窍又奇迹般的穿越了那么想必穿越到一个正在坠落山崖的孩子身上并不是每个人都希望得到的结果。
月光如水银泻地般照射着。
“难道我真的这样变了?”
“难道我真的到了另一个时代?”
“难道这真的是一个没有电脑没有电视没有手机没有任何电力产品连自行车都没有的世界……”
小白再摸了摸身上的长袍确认一下时代感又看了看紧邻着的山崖确定自己是从这悬崖上掉下来的。
他强忍着去爬上山崖的冲动他知道这样没用的。
他要冷静再冷静!
冷静或许不是解决一切的良方但却是解决好一切的最大前提。
“我真的被雷劈死了灵魂回到了从前?到了这个小孩的身体里?”
“这个小孩本该在这里摔死的……”
小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因为他只能接受这样一个事实自己很可能是回到了从前或者自己的头被撞坏了正躺在病床上胡思乱想可是后者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因为能想到后者这个可能性就证明头脑还比较有条理有条理了就是没疯没疯怎么可能胡思乱想……
小白努力跳出这个逻辑的旋涡深深的惆怅开始涌上他的心头。
“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家我的一切我的回忆……”
小白苦笑一声这确实是个很难用平常心去解决的问题刚才他还在想着前女友给他打电话有什么事还在偷看身边一起奔跑的美女还在憎恶那强对流和雷暴还在想着回去好好研究厄尔尼诺他一直都觉得这些都是要命的牵绊他也只好在心里暗自苦笑。
现在这些牵绊全没了换来也只不过是一声苦笑。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小白软软地立起瞪大了眼睛望向那高耸的悬崖两行眼泪不知不觉地冲了出来喃喃道:“真的……离开那个世界了……”
月光依然如水的洒在这个哭泣的孩子身上——
山依然很高。
小白拖着疲惫的身躯继续向山上爬着。
其实他本不该站起来因为全身的软组织挫伤在他一动不动的时候都够让他咧嘴的更何况还有火辣辣的擦伤。可是心里仍存在一线希望——若是爬到山崖顶上说不顶会有什么启在那里等着他。所以急切之下不顾伤痛的循山而上却也一口气爬到了很高的地方。
直到两腿实在疼的不听使唤了小白也只好坐下略略休息谁知道弗一坐下周身的疼痛又立刻涌上心头。
小白咬着牙没有躺下心想思考一些问题或者会分分神好受一些于是再看看自己心想人变小以后眼界也自然变小了当初刚刚现自己变小的时候是何等诧异和惊惶此时再看时已觉得视觉比例合理多了。
想到这里不禁又回想刚刚自己在悬崖下盘坐了半天冥想着自己可以回去却也没有丝毫动静可见天意不从人愿要回到自己原来的年代或许只能在梦里了。
忽然小白现自己其实已经对再次穿越时空的事不抱什么希望了。
小白再往上爬的信念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只想好好的睡一觉然后好好想想自己在这个未知莫名的时代该做些什么该怎么生活。
找了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后小白横身一躺枕着自己那件次见到的外袍沉沉睡去。连打了几个喷嚏后他那双刚刚启用不久的小手也不自觉的搂紧了自己——
“公子!……”
“许公子!……”
“琼儿!……”
一阵小风把呼唤声一丝丝送入小白的耳朵小白翻了翻身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却看见三五成群的火把正游离于附近的山头之间其中还有一两拨正向自己所在的半山腰爬过来。
“许琼或者许什么琼?难道是在找我?”小白早已肯定自己是“夺舍”了看来这个本来该摔死的可怜孩子就应该叫做这个“许琼”或“许什么琼”。
眼看火把走近小白闭上眼睛却听见那两个举火把的人“咦”了一声俯身到自己身边看然后爆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呼:“公子!公子找到啦!!……”洪亮的喊声漂游在整个山谷之间。
小白这才装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见眼前的两个人都是正当少壮之年皆穿着相同样式的灰色布衣与自己身上的行头没法比又神情激动满脸洋溢着兴高采烈的笑容。
随即一朵烟花升起“嘭”的一声炸开。
小白费了好大劲装做嗫嚅的样子道:“我……我你们是什么人?”
看着那两个人的笑容在脸上凝固小白倒有点想笑了。
其中一人道:“公子你不认识我们俩了吗?我们俩是二门外的小厮我是大福他是二贵……”口音倒是与小白家乡的口音相似小白心想:“这人应该是河南、山东和安徽一带的不过这地方倒不一定是在哪。”
小白见二贵想凑过来看自己忙往后缩了缩用山东话道:“你你要干什么。”他故意说话慢一些字与字之间间隔长一点以免穿帮同时他也下定决心若自己真的附身到他们要找的人身上以后只好长期扮演这个人了不过现在也只好装失忆。现在的重点工作是搞清楚生存环境。
二贵仔细看了看确确实实是自家公子可是看他言行心里实在有些惊疑不定便拉着大福走远一步道:“公子或者是惊吓过度这会儿有点颠三倒四也不为怪咱们别说什么看老爷的红灯笼正往这来等他老人家来了再说吧。”
大福正自点头忽听公子问道:“今年是哪一年?”便脱口而出道:“回公子今年是大周长安二年。”
小白一听这话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心想自己难道回到了两千多年前的周朝去了?起初他还希望回到什么隋唐明宋的朝代去历史知识多少还有点可是这下时间跨度太大几乎就没什么了解程度可言这该如何是好?现在也只好寄希望于这是回到了战国末年那本《寻秦记》可是熟读过的。
正想间遥遥望见属于“老爷”的红灯笼已经开始上山心道:“反正是无言以对不如先什么也别说。”于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小白把目光滞了一滞随即又倒下。
不多时一群人的脚步声逐渐近来一个略有苍老而又有力的声音离老远便大喊道:“琼儿!琼儿在哪?”
二贵忙回道:“禀老爷公子睡在这边。”
老爷怒道:“给我打这两个狗才主子睡在凉地上他连管都不管!”
大福二贵慌忙道:“回老爷不是小的大胆只是公子神智有些不清不让小的们靠近…”
老爷道:“他现在睡着你们连衣服都不知道盖一件还敢狡辩给我掌嘴!”
二人不敢反抗只得下跪带着哭腔道:“老爷明查你看公子脸上的汗……”
老爷没再说话小白只听见有人走近他然后一只温暖、干燥的手给他擦掉额头的冷汗这时小白才感到早已凉意侵体紧接着打了个寒颤。毕竟晚间的山风太凉不知不觉就着了凉。
老爷轻轻唤道:“琼儿?琼儿?许琼?”小白微微摇头只不说话。
老爷轻叹一声怕惊醒他一般压低声音道:“快把你们主子抬回去手脚利索点。”
然后小白就被几个人抱起来伏在一个人背上被背下山去又躺上一乘软轿然后一层一层的衣服盖在他的身上。
轿子就这么一摇一晃走着小白感到自己的过去就这样离自己越来越远。
一直这么颠簸的走着度比起小白刚刚走下的那辆车真是天差地别。小白确定自己以后应该用“许琼”这个名字后便不由自主的睡了过去。
那些纠缠着他的往事、厄尔尼诺、雷暴、磁极倒转、刚刚评定的四级检察官、那个天杀的倒卖国家粮食的奸商……一切都不再有了。
这路依然遥遥不知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