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宗见吴凑竟然不答应除掉赵子良,颇为恼怒,指着吴凑大怒道:“怎么?舅舅,难道你也站在赵子良那一边了?你也被他收买了?朕的话竟然没有一个朝廷大臣听了?”
吴凑急忙解释:“不是,不是这样,陛下!微臣誓死效忠陛下,陛下要有任何差遣,微臣万死不辞!但是······如果要动用左金吾卫除掉赵子良,这个只怕不太可能,因为赵子良曾经做过左金吾卫大将,当年左金吾卫进行过一次大规模整编和整顿,军纪、战斗力都远超京城其他各卫,他虽然在任的时间不长,但如今左金吾卫中仍然有大批的将校都是当年被他从微末提拔起来的,而且现在这些人都是左金吾卫的主干,这些人出身寒微,崛起于行伍,对赵子良的提拔重用感恩戴德,这些年来,长安的各位军队大多糜烂不堪,唯有左金吾卫依然秉承着当年赵子良对左金吾卫整编过后的信念,如果说把左金吾卫比喻成一个人的话,那么赵子良就是为这个人塑造了灵魂的人,左金吾卫那些将军们把它称为军魂!这些年来,叛军多次杀入成安城内,只有左金吾卫抵抗最激烈,伤亡也最大,因为他们作战勇猛,尽管伤亡很大,但朝廷对他们的补充和赏赐也多,当年许多还是低层军官的人都得到了提拔,而这些人受赵子良的影响最深,想要瞒过他们对赵子良下手,这根本不可能!弄不好反而会伤到自身!”
代宗立即道:“那就把这些人全部撤换掉!”
这话让代宗终于发现了皇帝对军队的无知,也只有代宗这种毫无统兵经验的人才会想要通过撤换将领和军官来控制军队,他叹道:“陛下,想要临时通过撤换这些人达到控制左金吾卫的目的难以实现,任何事情都需要一个过程,就算把这些人换掉了,换上另外的人,新任将军上任也需要时间来取信于麾下的军官和兵士,低层军官和兵士如果不信任他们的将军,是不会替他们卖命的!”
代宗颇为失望,十分沮丧,喃喃道:“难道朕现在已经到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地了吗?朕还是皇帝吗?”
吴凑立即下拜道:“陛下当然是皇帝!陛下不必灰心丧气,微臣相信并非是所有朝臣和大将都被赵子良收买了,朝中一定还有忠心于陛下的大臣和大将,我们可以联系这些人,而且就算赵子良已经控制了整个朝堂,但他绝对不可能控制各地官员和地方军队!我们与忠心于陛下的大臣们商议,然后发诏书号令天下兵马进京勤王!不过此事不能操之过急,需从长计议为好!”
代宗咬牙道:“就这么办!裴冕是忠于朕的,你去找他,你们商议一下,再联络朝中一些忠于朕的大臣,看看军中是否还有忠于朕、忠于朝廷的大将!”
吴凑抱拳道:“陛下放心,微臣一定办好此事!”
吴凑刚走,独孤氏的贴身宫女从凉亭附近一个花树下伸出一个小脑袋,看了一眼吴凑的背影后又悄悄缩回去。
······
摄政王府。
高尚快步走进大堂向赵子良拱手道:“大王,皇帝那边又有新动作了!独孤贵妃的派人来报告,这次是吴凑,大王刚刚从皇帝那儿回来,皇帝就把吴凑叫过去,皇帝要让他的左金吾卫对大王下手,吴凑认为大王曾经当任过左金吾卫的大将,很多将领都是大王提拔起来的,因此不敢冒险。皇帝很气馁。不过吴凑建议联系朝中一些大臣,想办法从京师各卫之中联络一些将军,如果在京城中找不到支持大王的将军,就写密诏让外镇兵马进京勤王!”
赵子良站了起来,冷声道:“看来皇帝是欲除本王而后快了,连招外镇兵马进京勤王的想得出来,他难道不知道朝廷现在正在平叛吗?如果被他们这么搞,大唐帝国岂不是要彻底玩完?为了自己的权利,有这么不顾一切的皇帝吗?”
高尚拱手道:“大王,以如今现在的情况,我们必须要有所动作了,一旦让他们发动,消除祸端倒是不难,但绝对会损伤朝廷的元气,况且咱们现在正在平叛,实在不宜自废武功,必须在他们发动之前动手,让这次的祸端消弭与无形之中!”
赵子良想了很久,转过身来对高尚道:“吴凑的存在让变数增大了不少,之前本王让吴凑统领左金吾卫护卫皇宫的安全是为了宽慰皇帝的心,可现在皇帝不领情了,本王也没必要再考虑他的感受,他不心疼祖宗打下来的江山社稷,崽卖爷田心不疼,本王还心疼大唐子民们呢!看来,是该收拾吴凑的时候了!”
高尚脑子一转,拱手道:“此事交给微臣来办吧!”
赵子良点头道:“好,此事交给你,本王放心!”
左金吾卫左卫朗将何立春穿着一身袍服,他平日里很少穿袍服出现在大街上,今日一穿还真有些不适应。来到好再来酒楼门口,何立春抬头看了一眼酒楼的招牌,没错,就是这里了,他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可疑的人,便迈步走进酒楼内,店小二看见有客人上门,立即上前招呼:“客官,你几位?”
何立春道:“我来找人,带我去楼上雅间!”
店小二一拍脑袋,“对了,确实有一位客官在楼上雅间说是要等人,酒菜都上齐了,就等客人来,客人想必就是大爷您吧?请跟小的来!”
走到二楼一间雅间门口,何立春丢给小二一些铜板,吩咐道:“别让闲杂人等来打扰我们!”
店小二接过赏钱,脸上都笑开了花,连忙答应:“好的,好的,客官放心,绝对没有人打扰!”
店小二走后,何立春敲门,门内传来声音:“进来!”
何立春推门进去,看见高尚坐在房内,便走进房间关上房门,上前抱拳道:“末将拜见大人!”
高尚指着酒桌对面的凳子:“何将军不用客气,坐吧!咱们一边吃酒一边说话!”
“是,大王!”何立春依言坐在了对面。
礼教中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训诫,但这都是在家中。在公共场合肯定不行,特别是在酒桌上,这一条行不通,喝酒的目的就是要在酒桌上谈成事情,不说话怎么能谈事?
高尚喝了一口酒,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嘴里,细嚼慢咽,说道:“朝中最近有人在上蹿下跳、祸乱朝纲,想要蛊惑皇帝对摄政王下手,试想一下,如果没有摄政王在长安坐镇,这天下指不定会乱成什么样子。这其中起到关键作用的便是皇帝身边的太监首领李忠言,本官本想收拾他,但找不到收拾他的罪证和理由!你也知道如今不比从前了,摄政王执政以来立下规矩和法度,要对官员和将领进行逮捕,必须要找到罪证和充足的理由。这个李忠臣极为谨慎,本官想了很多办法找不到这个人的罪证。但此人在那些上蹿下跳的奸佞之中起到的作用最大,必须要想办法除掉他,现在不能从正常途径下手,就只能来阴招了,这件事情还需要将军从旁配合协助才是!”
何立春愤恨道:“末将最恨那些奸佞,请大人吩咐,末将万死不辞!”
高尚摆手道:“万死不辞倒是不必。想要除掉李忠言只能在宫内动手,本官来找动手的人,你负责想办法放他进去,事成之后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他弄出皇宫!”
何立春抱拳道:“此事容易,左金吾卫中很多将校都是当年被摄政王提拔起来的人,我们这些人关系都极好,平时抱成一团,吴凑根本拿我们没办法。我来出面找他们帮忙,送几个人进出皇宫绝非难事!”
高尚对何立春的能力表示认可:“你办事,本官放心。不过此事属于绝对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果一定要找人帮忙,一定要找嘴巴严实、为人可靠的人!”
端午节过后的第二天,五月初七夜,天上下起了麻麻细雨,整个皇宫都笼罩在烟雨朦胧之中,人站在原地看不清楚二十米之外的东西。
皇帝身边的贴身大太监李忠言从紫宸殿出来后,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正想回去洗个热水澡睡一个好觉,刚转到拐角处迎面就撞到一个人,他被撞得仰面倒在地上,“哎呦,谁呀这是?”
撞他的人也打了一个趔趄,等李忠言一看,只见对面是一个穿着黑衣黑裤的蒙面人,手中拿着一柄雪亮的钢刀,他当即惊恐大叫:“有刺客,有刺······”
“噗嗤”,李忠言话还没喊完,对面蒙面人就猛的冲上来一刀捅进了他的胸膛。但他的这一声叫喊惊动了附近的侍卫和左金吾卫兵士们,侍卫和兵士们纷纷叫嚷着跑过来。
蒙面人看见四面八方都有兵士冲过来,当即闪人黑暗之中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