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十,御史台官员和大批衙役捕快在吴损的指挥下对元载、裴冕、杨绾、王缙、常衮等一大朝廷大臣和官吏进行了逮捕,尽管赵子良极力缩小此案的波及范围,但仍然给朝野上下造成了极大的震荡。
从七月十一开始,朝廷各衙门官吏们一个都风声鹤唳,唯恐自己也被御史台请去喝茶,根据这大半年的经验,但凡被御史台请去喝茶的人几乎没有一个能安然无恙出来的,进去以后就不出来了,要么是被流放,要么是坐牢,很多人不但被革除官职和爵位,还被杀头了。
御史台已经成为朝廷和地方官吏的禁忌话题,只要有人说御史台三个字,现场如果有官员,肯定会极为紧张,可见御史台,特别是吴损这个人已经成为官场杀手了。
赵子良知道,现在出面安抚对朝臣们是没有任何作用的,这件事情只能让时间去慢慢淡化,朝廷大臣们在这件事情上恐慌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次把仅剩的三个宰相全部拿下了,除此之外还有一大片重量级的官员。
七月十三日,吴损来到摄政王府向赵子良禀报抓捕行动和审讯的结果。
“大王,崔佑甫供出的名单上面的所有大臣和军方将领全部拿下,经过审讯,这些人都对你们策动谋逆一事供认不讳!这其中裴冕、杨绾、崔佑甫、常衮等人自以为是这伙人的头领,实际上他们只是元载的棋子和工具。元载这个人行事颇为高明,他其实是被裴冕和崔佑甫等人的愚蠢给连累的,如果裴冕等人不这么心急,元载还不会暴露出来。”
赵子良不由叹道:“裴冕、元载和王缙这三个仅剩的宰相都被拿下了,朝中如今连一个宰相都没有了,看来这帮保守派老臣对本王的敌意还是很深啊!也难怪朝廷各衙门的官吏们一个个都胆战心惊的,宰相级别的大臣全军覆没,换做谁只怕也睡不好觉吧?对了,李怀光这几个军方将领审得如何?”
吴损道:“李怀光等人脾气爆照,被抓之后还曾试图反抗过,被制服之后一直大吵大闹,对审讯也不配合,拒不回答审讯官员的问题!”
赵子良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军方大将由摄政王府直接派出进行审讯,御史台就不要插手了!”
“是!”吴损答应,又想起一事说道:“大王,如果要以贪赃枉法的罪名对这些人治罪,有两个人只怕会被无罪释放,分别是杨绾和常衮,经过御史台的调查,此二人平日里为官清廉、正直敢言,贪赃枉法与他们沾不上边,用民间的话说,他们是难得的好官!而以已谋逆罪逮捕他们,他们似乎又不够格。经过御史台的调查,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二人参与过裴冕、元载等人的谋逆活动!他们之所以出现在崔佑甫供述的名单上,是因为他们从前是前太子的人!崔佑甫理所当然的把他们归于他们的行列当中。”
杨绾和常衮?两人都比较年轻,还不到四十岁,当然这个年纪在民间已经是中老年人了,但是在官场上却是官场新秀。
“来人,把杨绾和常衮的档案拿过来!”赵子良吩咐道。
“是,大王!”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官员拿来了杨绾和常衮二人的档案,赵子良把这二人的档案详细看了一遍。
杨绾出身于华阴杨氏,这是一个大世家。世家有世家的优点,世家有他们的家训,在教育子女方面,世家比较正规化,有底蕴,确实代代都有才人出,杨绾显然就是杨家的佼佼者,不论是学识,还是才能都是万里挑一的,而且在品行方面更没得说。
常衮的家世不如杨绾,他父亲只是一个县令。常衮这个人性情清高孤傲,不善交际,朋友极少,为官苛细,崇尚节俭,对腐败的贪官极为反感。
看完这二人的档案履历,赵子良沉思良久,对吴损道:“这两个人先关十天,十天后再来带来见我!”
吴损拱手道:“是,大王!”
若是在从前,皇帝的话就是律法,皇帝说谁该死,谁就该死。因此,对于政治斗争的失败者,一向是不审也不判,直接斩立决或凌迟处死。赵子良主政之后,一改从前皇帝把律法不当一回事的状态,一切以律法为准绳,不管你犯了多大的罪,最终都需要通过审判才能定罪,这不仅是给当事人的家属一个交代,也是给全天下人的一个交代,这是一种秩序,良好的秩序,社会有这种良好的秩序才能稳定下来。
这些被抓起来的朝廷大臣们的家属家眷们在这段时间可谓是急疯了,纷纷四处托人找关系说情,有的家眷想要进天牢探视,给天牢守卫贿赂重金或是给大理寺官员塞钱,还有人直接找到摄政王府。
当然,这种时候如果拿钱替人办事,无疑是往枪口上撞,找死的节奏。朝廷相关衙门早就派专人盯着,一旦发现有收受贿赂的行为,立即查办。
代宗皇帝这些天成了惊弓之鸟,他虽然在宫中,但他还是能知道宫外的事情,赵子良并未下令限制皇帝的人身自由,他从未对皇宫守卫说过不准皇帝出宫,实际上代宗也不敢私自出宫,他可不敢保证外面没有人想要暗害他,至少呆在皇宫内还是安全得多,他唯一担心的是赵子良不顾名声弑君篡位。
这天赵子良来到皇宫觐见皇帝,皇帝毕竟是皇帝,虽然权利没了,但身份摆在那儿,赵子良还没有不可一世到不把皇帝放在眼角里。
代宗心惊胆战的坐在紫宸殿的龙椅上忐忑不安的等待赵子良的到来。看到赵子良提着官服下拜一步一步走上大殿的台阶,身后跟着一匹侍卫甲士,他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周围的太监宫女们也都大气不敢出,谁也不知道接下来的命运会如何。
赵子良走进大殿,在中间站定行了全礼,“臣拜见陛下!”
“咳咳,姑丈免礼、免礼,姑丈日理万机,为我大唐天下安危操劳,朕却帮不上什么忙。朕决定从今往后,摄政王朝见时无需跪拜行礼!”
赵子良道:“陛下好意,臣心领了!不过礼不可废,如果陛下给予臣在礼仪上的特殊照顾,只怕外面很快就会有人说那谁竟然上朝见皇帝不拜!到时候陛下的一番好意就变成了坏事了!”
皇帝有些尴尬,“那好吧,既然姑丈坚持,朕就不勉强了!不知姑丈这次来见真有何事呢?”
表面上带着微笑,实则暗地里代宗双手握着拳头缩在袖子里,双腿在打颤。
赵子良扭头看了看周围的太监和宫女们,挥手道:“尔等都下去吧,本王跟陛下单独说说话!”
代宗想阻止,但他忍住了,他知道这是徒劳的,如果赵子良真要对他下手,就算再多的太监和宫女在这里都没用。
太监和宫女们都如蒙大赦,纷纷行礼后退下去,有几个太监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下去了。
赵子良背着手在大殿上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陛下,裴冕等人都招了,陛下为何要这么做呢?当初可是陛下封臣为摄政王全权主持朝政的呀,别人对陛下嚼几下舌根,陛下就改主意了,臣就不明白了,您耳朵根子怎么就这么软呢?您能不能有点自己的坚持?您可是皇帝啊,皇帝的意志都不坚定,一个国家的意志又怎么可能坚定得起来?”
代宗分辨道:“姑丈,朕·······”
“臣知道陛下想什么!”赵子良摆了摆手,继续道:“臣就问陛下一句话,陛下是真不希望臣继续做这个摄政王吗?如果是,臣可是把大权还给陛下,然后返回西秦,从此再也不回中原,西秦和大唐也老死不相往来。如果不是,那就请陛下日后不要再在背后搞小动作,陛下既然把朝政全权委托给臣,就应该相信臣能把大唐治理好,就应该相信臣能够让大唐恢复昔日的强大昌盛,就不要再患得患失、三心二意!”
赵子良说完就停下来转身看着代宗皇帝,李豫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如果回答是,就等于要撕破脸皮,而直到现在赵子良依然在维持着他这个皇帝的脸面,他可不敢赌赵子良能够说到做到,万一赵子良实在试探他呢?他一旦回答是,赵子良只怕不会对他再客气了,那时等待他的只怕是万丈深渊。如果回答不是,他又真的不甘心从此做一个傀儡。刚开始他把军政事务全部丢给赵子良,自己躲在内宫享清福的时候,他只感觉一阵轻松,再也不用担心受怕。可是时间长了,他又感觉整日呆在内宫实在太烦闷了,大权旁落的滋味可不是任何一个人都有机会体会的,这种感觉可以说用生不如死来形容。
过了许久,李豫都没有出声,赵子良出声提醒道:“陛下,臣在等着您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