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晋国公主府。
四十余岁的晋国公主身着华贵的唐宫盛装,拖着长长的下摆从内院走出来,头上插着的金步摇晃动不已,风姿卓绝、风韵犹存在她身上和脸上尽显无余。
“公主万安!”从后院到前院一路上的侍女和家丁仆人纷纷下拜请安。
晋国公主视若未见,来到前堂又遇见了管家,管家急忙拜见,晋国公主问道:“驸马呢?”
管家连忙道:“启禀公主,驸马说心情不好,去别院散心去了!”
晋国公主听了这话,,脸色一冷,“哼,什么去别院散心?只怕又是去哪家青楼逍遥快活去了吧?这没用的东西,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儿子没了,他还有心思花天酒地,我李青瑶怎么这么倒霉,嫁给了这么一个窝囊废?”
管家满脸心疼之色,他是晋国公主母亲刘才人的贴身太监,从小看着晋国公主李青瑶长大,李青瑶嫁人之后,刘才人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婆家,就把管家当做陪嫁,让他一起跟随到了驸马崔惠童家中。
晋国公主驸马崔惠童,出身于博陵崔家,如今的朔州太守崔锦荣就是崔惠童的堂弟,两人一个在太原,一个在朔州,并不远,因此时常见面,不见面时也有书信往来。驸马,听起来多牛逼的一个身份,或者说是职业,其实崔惠童的日子过得十分的窝囊,不只是崔惠童,其他驸马的日子都不好过,唐朝的驸马们如果有得选择的话,他们只怕宁愿终身不娶,也不会娶唐朝的公主们,唐朝的公主有了李世民的妹妹李秀宁、高阳公主、太平公主这样的人物作为榜样,后来的公主们一个个都很不安分,驸马们有的被戴绿帽子、有的成了气管炎、有的一直被虐待,被严重的家庭暴力所伤害,有的甚至直接被抛弃,玄宗李隆基的公主们可不是那么老实的,不少公主一生嫁几次,最多的嫁过三次,这还是在前任都还在世的情况下,例如玄宗第八女齐国公主,下嫁张垍,又嫁裴颍,末嫁杨敷。
管家见晋国公主李青瑶气得脸色发白,连忙安慰道:“公主,看开点吧!驸马是有志向的人,可是朝廷规定驸马们不得参与朝政,驸马爷的胸中抱负难以施展,而且这次上京不但没有在圣上面前讨个公道,还被骂了一顿,心中郁闷也在情理之中!”
驸马这个职位和身份看着风光无限,实际上做得特别憋屈,崔惠童就是其中之一,好歹他也是博陵崔家直系子弟,更是才学不凡,但却因为朝廷那该死的规定不能参与朝政,让他所有的抱负都无处施展。
李青瑶听了管家的劝解,也理解了自己丈夫心里的苦楚,只能默默地叹息一声,想起一事,又问道:“我们府里出面给那些勋贵们施压让他们把捐助给赵子良的粮草都追回来之后,赵子良那边有什么反应?”
管家躬身道:“公主,此事过后,赵子良也派人找了那些勋贵,不过他们有了我们府里的叮嘱和关照,没敢把粮食再给赵子良送过去,据说赵子良气得不轻,叫嚣着一定要让那些勋贵们好看,不过他也没什么好办法,也就是叫得厉害,听说今日早上他去云中巡查防务了,还带着全套仪仗,搞得好大的声势!”
晋国公主冷笑道:“姓赵的也只会狐假虎威,他的权利还不是我李家给的,没有父皇宠信、没有我李唐给他官做,他狗屁都不是!”
管家连忙附和:“是啊,姓赵的就是不识好歹,此人当杀!”
李青瑶虽然恨赵子良杀了她儿子崔世杰恨得要死,当她还是有理智的,沉吟片刻对管家道:“派人去把驸马叫回来,别让他跟姓赵的照面了,那姓赵的就是一条恶狗,逮谁咬谁,在这个节骨眼上,暂时不要节外生枝!”
管家急忙道:“诺!老奴马上去办!”
云中。
守捉使吴天德带着守捉副使张瑜林、长史高耀辉、判官陈和坤、行军司马陆长歌等守捉府上下官员将校和大量的兵马在城门口迎接赵子良等一行人。
“末将吴天德率云中守捉府大小官员将校恭迎左厢兵马使赵将军前来云中巡查军务!”吴天德下拜行礼高声大喊,守捉府其他将校官吏们也纷纷下拜。
守捉是军事单位,与军、镇、堡这些军事机构一样,它比军小一级,但要比其他军事单位大,而且它是独立的,并不归某某军管辖,直接归军以上军政机构管辖。
赵子良勒马停下,一脸的冷漠:“都起来吧!吴天德,本将的住处安排好了没有?”
吴天德起身道:“都已经安排好了,将军是要先去住处休息,还是直接去各地巡查?”
赵子良想了想说道:“先去住处休息一下吧,中午安排一顿饭食,吃过饭食之后本将军再做决定!”
“诺!”吴天德答应一声,连忙让开道路:“将军请入城!”
三四百人浩浩荡荡进了云中城,云中城在汉朝就有了,唐朝曾在遗址上设立了云中都督府、单于都督府等。
在这云中城内,也只有守捉府的居住条件好一点,吴天德为了讨好赵子良,把守捉府后院让了出来让赵子良居住,临进门时他对赵子良说道:“将军,末将让人去给将军的随行扈从准备饭食酒水,另外再让城内的酒楼准备一桌酒席给将军和随行官员将校们接风洗尘,您看如何?”
赵子良诧异道:“这云中城内还有酒楼?”
云中城在草原上,是唐军在汉朝云中遗址上重新修建起来的,边境如果和平无事,这云中城时常有商贾来往,热闹时几乎是人挤人,这些人不能没放吃,于是云中守捉府就把城内的一些地皮卖出去,让商人们在这里建造酒楼、客栈、货站、杂货铺等店铺方便来往商旅。
吴天德笑道:“城内自然是有酒楼的!”
赵子良点了点头,当还是摆手道:“让酒楼准备酒席就算了,本将军对吃住不甚在意,能填饱肚子就行了,你赶快让人去准备本将和随行官员将校以及扈从们的饭食吧,另外通知守捉府大小官吏将校和军中校尉及以上人员未时前来守捉府,本将军要一一考察其才能、统兵能力!”
吴天德正要答应,但话到嘴边立马咽了回去,迟疑地问道:“将军,守捉府上上下下官员将校和军中校尉以上人员加起来只怕有七八十人,如果一一问话,只怕问到明天也问不完啊!”
赵子良听了这话,立马把脸色一板,转身等着吴天德冷冷道:“怎么,本将军如何巡查军事防务,还需要你来教吗?”
“额?不敢不敢,末将不是这个意思,末将的意思是将军赶了一天多的路,想必是十分疲惫了,末将是担心将军操劳过度,既然将军无需休息,那末将这就通知他们下午未时全部赶来守捉府等候将军问话!”
赵子良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率先走了守捉府内,随行官员将校们和扈从们跟在后面一一走进,所有战马都被从旁边的小门牵往马厩。
吴天德的动作很快,没多大功夫就带着一队人带着一桶桶饭菜回到了守捉府,赵子良和随行官员将校们身份不同,当任不能跟扈从们吃一样的,他为他们单独开了小灶。
吃饭时,吴天德左右看看,见周围都是赵子良的扈从们,于是小心凑上去低声问道:“将军,何事动手?需要末将如何配合?”
赵子良咽下一口饭食,淡然道:“具体何事动手,你无需过问,到了时间自然就会动手,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在本将动手之时见机行事就是。另外,本将要警告你,在那帮人面前万万不可露出马脚,否则事败之后本将军可以凭着这数百护卫强行杀出去,但是你则会被他们剁成肉酱!”
吴天德擦了一把冷汗,连忙道:“是是是,末将省得,末将觉不敢在他们面前显露端倪!”
其实他心里在想,难道赵子良让所有人下午都赶来,就是准备在那个时候动手?他再一想赵子良身边可是有着三百多精锐扈从,想要把那帮没有军队保护的人一锅端掉好像也不是难事,想到这里,他后背心又冒出了一层汗珠。
等吴天德走了,赵子良把勃勒罕、努尔和旋风十八骑等二十人叫了过来,吩咐道:“下午本将军就会利用把他们全部召集过来的时机,或就在这守捉府内,或是去军营内把云中守捉校尉以上的官员将校一举全部铲除,尔等什么都不要问,只需执行军令就行,一旦看到本将军下令,立即带人扑上去控制住这帮人,如果有人敢反抗,立即格杀,但如果可以,最好能留活口,本将军还需要撬开他们的嘴里把幕后的真正掌舵人揪出来,诸位可明白本将之意?”
众人齐声道:“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