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郡,郡守府。
“你说王难得已经率兵攻破济源和孟州?”赵子良听了王灿的报告后进行了确认。
王灿道:“是的,大帅,消息是刚刚传过来的,他们昨日上午攻破了孟州,王难得一方面分兵盯着怀州方向,另一方面派一万人马屯兵在黄河北岸富平津渡口,如今驻防在黄河南岸的孟津港的叛军大为惊恐,据我方内线传出的线报得知,安庆绪已经下令叛军大将领兵五千增援孟津港,安庆绪本人也带着文武大臣于昨日上午向汴州方向而去,准备从汴州渡河迁都相州。另外······”
“哦?”赵子良见王灿没有把话说完,便说:“有什么话直接说,不必吞吞吐吐的!”
“是!”王灿停顿了一下,说道:“另外,从洛阳方向我军内线传来消息,安庆绪前往汴州启程之前下令把哥舒翰等八十多名被俘的将校全部斩首了!”
听到这个消息,赵子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哥舒翰到头来还是没能逃脱这个宿命,赵子良对哥舒翰一直很欣赏,并且不遗余力的大力提拔,不是因为哥舒翰在另外一时空的历史上把大唐的武力推向了巅峰,而是因为赵子良很欣赏哥舒翰的性格、勇猛和军事方面的才能。
哥舒翰能落到这个下场,与他自身和玄宗都不无关系,哥舒翰原本与安禄山不合,两人时常在玄宗面前争宠,安禄山叛乱爆发之后,哥舒翰受命出征,可以说是与安禄山成为死敌,而在那时候玄宗又受到杨国忠的蛊惑,下令让原本就不占优势的哥舒翰出关迎战,这一昏招让哥舒翰不但惨败,而且本人也被安禄山俘虏。
哥舒翰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被俘之后竟然向安禄山下跪投降,表示自己愿意向其他唐军将领写信,让他们投降,安禄山同意了,可没想到没一个唐军将领搭理他的招降。哥舒翰投降安禄山并且自愿写信招降其他唐军将领之事让他多年的努力积攒起来的名声毁于一旦,也让他在历史上留下了无法抹去的污点,如果他当时被俘之后能够誓死守节,没有这个污点,历史对他的评价必然要拔高几筹。
赵子良坐在之上抚摸着额头,良久才问道:“以我对哥舒翰的了解,他并非是贪生怕死之人,他被俘之后为何会向安禄山摇尾乞怜?”
王灿抱拳道:“大帅,关于此事,我们的细作暗中查了很久,基本排除了其他外部因素的影响!”
赵子良抬头看向王灿,问道:“你的意思是因为他身居高位之后,贪恋权势、热衷于享乐,忠勇之心早就消磨殆尽,贪生怕死取而代之了?”
王灿点头道:“除此之外,末将想不出其他原因!他的情况应该与当年的盖嘉运很相似,年轻时为功名奋勇争先、悍不畏死,等身居高位,年纪大了,锦衣玉食享受惯了,自然就怕死、害怕失去这些已经等到的权势和富贵,哥舒翰这些番将没有读过多少书,根本就不知道死忠和守节,投降安禄山其实很平常之事!”
赵子良颇为叹息,问道:“哥舒翰之子哥舒曜如今在何处?”
王灿道:“据说在长安出任光禄卿!”
赵子良想了想,对王灿道:“派快马去长安把此事向皇帝禀报,同时也告诉哥舒曜,你跟他说,我想见见他,如果他愿意的话,就来一趟陕郡!”
“诺!”
“还有其他消息吗?”
王灿禀报道:“还有一事,大帅的离间之计已经产生了作用,安庆绪决定处死田承嗣,下旨让田承嗣去汴州见他。据报,田承嗣已经于昨日夜间启程向汴州而去,函谷关现在是向润客镇守!”
赵子良思索良久,对门外喊道:“来人,通知各军主将来元帅府议事!”
接到命令的各级将校很快赶到元帅府,赵子良下令,立即挥兵挺进函谷关,元帅府也移向新安驿,后续粮草辎重、重型攻城器械迅速起运。
四月二十八,赵子良大军启程向函谷关挺近,五月初二抵达函谷关,此时从汴州方向传来消息,田承嗣已经被安庆绪给杀了,安庆绪也带着燕国朝臣们和十几万大军退往相州,沿途很多兵士得知战事不利,人心开始涣散,大量兵士开始逃跑和溃散。
唐军抵达函谷关城下,营地驻扎布防一应事务办理完毕之后,赵子良找来杜甫,让他给驻守潼关的向润客和函谷关叛军兵将们写一份劝降信,并召集一些书吏多抄录一些。
杜甫答应,很快以赵子良的名义给向润客和函谷关叛军兵将们写了一封劝降信,劝降信被抄录了数百份。
五月初五清早,赵子良下令让白孝德带领数百弓骑兵飞奔函谷关城下,用箭矢将劝降信射向城楼和城墙上。
清早还没有醒来的函谷关叛军兵士们听到了大量的马蹄声,从睡梦中惊醒,城墙和城口上一片大乱,以为是唐军要进行攻城了,城墙上乱做一团,很快有人跑下城墙去给向润客报信。
一队数百骑唐军骑兵冲清晨的晨雾之中冲出来飞奔函谷关城下,距离一箭之地就开始转向,并且向城墙和城楼上射出了一拨箭矢。
“啊······我的膀子被射中了”
“擦,我的大腿······”
唐军箭矢飞上城墙之后,不少叛军兵士发出惨叫,显然是中箭受伤了,但是唐军这支骑兵很快离去,而且叛军兵士们也发现了箭矢上有信件。
“这是什么?”一个叛军兵士从城口的门柱上拔出一根箭矢看着穿在箭杆上的白纸问道。
有人说道:“看,上面有字,可能是书信!”
“这里也有!”
“好像每一根箭矢上都有书信!”
叛军中有人意识到这信只怕不同寻常,肯定不是单独写给某一个人的,于是马上有人说:“快去找一个识字的人来!”
叛军中一个书吏被拉了过来,书吏看着书信信封上的三个字,对众叛军兵将们说道:“这是劝降信!”
“劝降信?”叛军兵将们一个个面面相觑,这个时候谁都不敢轻易表露什么,上面有没有投降的意图,他们不知道,因此这些兵将们唯恐被人告发,都不敢出声。
不过到底还是有胆子大一点的人,叛军兵将中有人出声道:“念一念,听听唐军说什么也好!说不定他们不准备跟咱们打仗呢?”
原本就有些心里打鼓的兵将们顿时纷纷起哄:“对,念一念!”
书吏被逼着打开书信在众目睽睽之下念了起来:“向润客将军以及函谷关守关将士们,安禄山、安庆绪、严庄等人为了个人私心私利擅自妄动兵戈、挑起战火,尔等本是大唐之将军和兵马,如今却从贼祸乱天下,成为安禄山、安庆绪等人的帮凶。河北、河东、河南以及关中之地亿兆百姓因为尔等叛乱而生灵涂炭、家破人亡,以至于造成如今赤地千里、百姓易子而食之惨绝人寰之状,大唐王朝的繁盛被尔等破坏殆尽,尔等可曾想过尔等亲生之父母亲人在这场大乱中也曾遭到兵戈战火的残害,也曾经历尔等亲自带来的苦难?你们是在帮安禄山、安庆绪之流残害自己的父母亲人!如今叛军大势已去,南方我唐军十几万大军在山南节度使鲁炅等人的率领下逼近汝州,黄河以北王难得正率数万大军准备渡河攻打孟津,函谷关前我军十几万大军枕戈待旦,安庆绪心知洛阳已不可守,三面唐军攻入洛阳只是时间早晚问题,因此已经率军和主要心腹之人撤往相州,尔等都只不过是弃子而已,尔等如今在函谷关严防死守,难道要为安庆绪父子陪葬否?本帅给你们一天时间考虑,明日午时之前开关投诚,本帅可以不追究尔等之罪责,愿意留下从军的接受整编之后重新入伍,不愿意留下从军者,可领取盘缠回乡,日后不准再从贼造反,否则一概不饶!对于投降的有功之人,本帅可向朝廷举荐,重新委派官职、担当重任,若一味顽抗到底,等本帅挥兵攻破函谷关,便将函谷关内杀个鸡犬不留!即便尔等逃走,日后若被俘获,一概不予赦免!”
劝降信使念完了,叛军兵将们的心思一个个都七上八下,既不愿意从贼继续错下去,又担心唐军方便写这封信是要骗他们开关投降,等投降之后再对他么进行秋后算账。
劝降信的内容传播得很快,几乎是一盏茶的时间就传遍了城墙上下,所有叛军兵将,包括不少将校的心思都活泛起来,他们当中不是没有人了解如今的局面,局势对于叛军可以说极为不利的,他们这些人当中又有谁是真正效忠安禄山和安庆绪的呢?
这时向润客登上了城楼,但劝降信的内容已经泄露,向润客一把抢过一封劝降信看了起来,看完后看着城墙上所有的叛军将士。
旁边有一个校尉凑上来对向润客低声道:“将军,兄弟们都知道了劝降信的内容,如今想瞒都瞒不住了!”
向润客想了想,又看了看远处唐军大营,对身边一人吩咐道:“去传令,让将军级别以上的将领都到我房中议事!让兵将们正常驻防,没有命令,谁都不能妄动,否则格杀勿论!”
“是,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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