鄯州。
达扎路恭拿着一个精美的瓷器上下打量着,一些吐蕃兵握着腰刀站在大厅两侧,一些大将都坐着自己的矮几后面等着开放,一些兵士抬着一只只烤羊走进来禀报:“元帅,羊烤好了!”
“嗯!”达扎路恭放下瓷器走到座位前坐下,掏出小刀割着羊腿上的烤肉吃起来,其他万夫长、千夫长见状也开始用小刀割肉吃。
又有一个兵士端着一个托盘送来几碟炒菜放在桌子上,达扎路恭用手抓了一把炒菜放进嘴里嚼了几口。
“嗯,好吃!这汉人不但服饰精美、茶做得好,在吃食方面也是值得我们吐蕃人学习啊,这味道确实不错。
其他吐蕃大将们也纷纷用手抓菜吃,只是这些菜刚炒出来,还有些烫,有几个吐蕃大将烫得哇哇乱叫,吃进嘴里又大赞好吃。
一个吐蕃万夫长喊道:“元帅,汉人们真会享受啊,这菜真是太好吃了,咱们既然打下了鄯州,以后就不走了吧?天天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多舒坦啊!”
达扎路恭大笑道:“这日子舒服吧?”
吐蕃大将们纷纷附和道:“是啊,这日子太舒坦了,比我们吐蕃暖和多了,还能穿这么漂亮的衣裳,又能迟到这么好吃的食物,实在太好了,我等占据这里就再不走了!”
达扎路恭笑骂道:“你们这群没出息的东西,这就让你们满足了吗?我告诉你们,我不但要带着你们攻占河西和陇右全部,还要带着你们一直杀到唐国都城长安,长安城金碧辉煌、遍地金子、美人如云、美食比你们迟到的更好吃,还能住更大更漂亮的房子,再也不用住在四处漏风的破烂石头房子和帐篷里了!”
吐蕃大将们纷纷叫好:“好,好,我们跟着元帅一起杀到长安,享尽荣华富贵!”
“哈哈哈······”
笑着笑着,达扎路恭想起一事却又笑不起来了,说道:“只是根据细作来报,唐国已经派了大将赵子良统领二十万兵马前来对付我们,当年我与这赵子良打过几仗,此人不好对付啊!咱们要杀去长安,必先打败此人才行!”
众吐蕃大将纷纷道:“元帅放心,我等必努力杀敌,唐军远道而来,疲惫不堪,不会是我军对手!”
达扎路恭皱着眉头说:“话是这么说,但我们还是要小心为上,我们手里这二十万兵马已经是整个吐蕃国的八成兵力了,一旦战败,我无法向赞普交代啊!”
这时一个吐蕃兵跑进来下拜道:“元帅,赞普来了!”
达扎路恭一惊,“什么?你说赞普来了?”
“是的,元帅!”
“在哪儿?”
“已经到了临羌!”
达扎路恭颇为恼怒道:“这不是胡闹吗?赞普来之前怎么不派人说一声,虽然我军这些天已经扫平了祁连山以南地区,但还是有不少唐军逃散在各山林之中,如果这些唐军溃军突然杀出来袭击赞普的队伍,那就麻烦了!快,诸位都跟我去迎接赞普!”
大将们纷纷起身懂啊:“是,元帅!”
达扎路恭带着大将们骑马赶往临羌,只用了一个上午就遇到了已经抵达了西平的悉松德赞普及其护驾的队伍。
达扎路恭从马背上跳下来,疾步上前向马背上一个穿着盛装的年轻吐蕃男子下拜道:“达扎路恭拜见赞普,臣迎接来迟,请赞普恕罪!”
这就是当今吐蕃赞普悉松德,悉松德即位时才十三岁,当时吐蕃内有郎氏和末氏叛乱,是达扎路恭拥立了悉松德即位,并且带兵平定了郎氏和末氏的叛乱,如今悉松德已经长大成人,正是血气方刚、年富力强,想要做出一番功业的时候,大唐内部的叛乱让悉松德认为这是一次难得的建功立业的机会,他需要建立功业来吐蕃百姓们认为他是一个有能力的赞普,想要以此来树立自己在吐蕃百姓们心中的威信。
悉松德对达扎路恭很是尊敬,跳下马把达扎路恭搀扶起来说道:“我来之前也没有通知你一声,就贸然来了,怎么能怪您呢?您这次取得这么大的胜利,我很高兴,忍不住就亲自过来了,你不会不高兴吧?”
这番话让达扎路恭还真是无法生气,他无奈摇头道:“赞普都这么说了,我怎能生气呢?只是赞普这次的决定实在有些鲁莽了,河西陇右并未完全被我军攻占,很多地方还有唐军溃兵躲藏出入山林之中,万一这些唐军溃兵袭击了赞普,我如何向臣民们交代啊!”
悉松德笑道:“我有达扎路恭大元帅在身边,谁能伤得了我呢?你说对不对?”
达扎路恭不好说什么了,只得说道:“赞普,此地距离鄯州城已经不远了,不如我们先去鄯州,等赞普安顿下来再说吧?”
“好,那就启程前往鄯州,我听说鄯州是陇右的治所,倒要去看见那地方如何!”
又经过半天的行走,悉松德终于在达扎路恭的引路下走进了鄯州城,悉松德看见鄯州高大的城池和城内宽阔的街道,忍不住惊叹:“这大唐的建筑和城池果然不凡,我们吐蕃都没有城池也没有城墙,这大街这么宽敞,路面好平整啊!”
达扎路恭又领着悉松德在鄯州城内转了一圈,最后带他在鄯州府衙吃了汉人的炒菜,悉松德吃得是赞不绝口。
悉松德赞普的父亲是悉德祖赞普,悉德祖是吐蕃国主松赞干布与大唐文成公主的玄孙,悉德祖又娶了金城公主,悉松德出生时,金城公主已经死了,说明他是悉德祖与其他女人所生,因此悉松德的身体里只有文成公主的血脉,算起来他与唐朝皇室的血脉关系已经很疏远。
酒足饭饱之后,悉松德问达扎路恭:“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达扎路恭说道:“赞普,接下来我认为一方面要继续攻略河西,占据河西全境,截断唐国与西域的联系,如此一来他,他们的实力就会大打折扣;另一方面,趁着唐国内乱,我们要尽可能地向东推进,攻占唐国更多地盘,并让更多的百姓跟着大军,只要大军打到哪儿,就让百姓哪儿定居下来,天长日久,所占之地就是我吐蕃国的了!”
悉松德大喜,说道:“好,好啊,达扎路恭,你的想法跟我很相近,唐国不是有一句话说吗,叫‘趁你病,要你命’,我们现在就是要趁着唐国内乱在他们身上狠狠挖出一块肉下来!你放心大胆的去做,我会全力支持你!”
达扎路恭行礼道:“多谢赞普!”
这时一个百夫长快步走进来下拜道:“拜见赞普、元帅,据探马探查得知,昨日唐军大将赵子良已经率二十万大军从金城向鄯州方向开进,骑兵八万,步兵十二万!距离鄯州一百六十里!”
悉松德和达扎路恭互相看了一眼,悉松德对达扎路恭说道:“我以前一直听你说这个赵子良打仗如何厉害,毕竟没有亲眼见过,这次倒是有机会与他面对面过过招!”
达扎路恭急了,连忙道:“赞普不可,您身份尊贵,战场之上刀枪箭矢无眼,万一您有什么闪失,我万死难辞其咎啊!”
悉松德摆手道:“不用担心,他赵子良年近四旬,而我正当壮年,难道还斗不过他这个将老之人?不必多说,我说过不干涉你,就不会干涉你,你该怎么打就怎么打!”
达扎路恭听了不由心里苦笑,心说打仗可不是拼年纪,不是年纪越轻越好,特别是高级将领,经验越丰富越好。
达扎路恭收拾心情,问侦骑百夫长:“除了这个之外,还探查到什么了吗?”
百夫长说道:“说来也奇怪,唐军每日行军只有三十四里,走得也忒慢了,好像他们一点也不着急,我们想要靠近探查,但唐军警戒哨特别警惕,好几次发现我们!”
达扎路恭皱眉道:“一天只行军三四十里?不对啊,这不正常啊!这赵子良搞什么幺蛾子?没事一天干嘛只行军三十四里?”
悉松德也说道:“这事确实有蹊跷,唐军可能在酝酿什么阴谋!”
达扎路恭算了算说道:“现在唐军距离鄯州一百五十,按照他们现在的行军速度还要五天才能抵达鄯州城······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悉松德问:“你想到了什么?”
达扎路恭说道:“这次唐军都是从他们腹地而来的,这些人不适应这里的高地形和气候,赵子良之所以放慢行军速度,只怕是想要腾出时间让他的麾下大军兵士们适应这里的高地形,如果行军速度过快,很多人都会生病,我以前就听说过唐军经常有这种事情发生,严重时还会死人!”
悉松德点点头,“我也听说过这种事情,对于唐军这种情况,你决定怎么办?”
达扎路恭说道:“既然赵子良是这个算盘,那我何不成全呢?要知道这种情况绝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得到解决的,一旦这种情况大规模出现,唐军的战力就会大幅度下降,到那时我们再攻打,岂不是很省事?”
悉松德想了想,“你说得有道理,而且他们匆忙来到这里,必然在粮草、辎重等方面都会准备不足,我们只要拖他们一段时间,他们既会发生水土不服的情况,又有粮草辎重不足的情况,那时我们再攻打就容易得多了,我支持你这么说!”
“这么说的话,我们就要从鄯州撤出去,向西海方向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