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来的是石堡城的守将哈桑,此刻只见他满脸的焦急,就好像火烧屁股一样。
松赞干布咳嗽了一阵,皱着眉道:“又怎的了!秦军?秦军已经到了城下吗?”
松赞干布这时候也坐不住了,翻身起来,等着哈桑,连番大败,秦军几乎成了松赞干布的梦魇,这个时候一听到这两个字,他就不免心惊胆颤。
哈桑吞了一口口水,惊慌失措道:“汉人的大军还未到,不过他们的斥候,已经开到了城下!还……还带来了……带来了……”
松赞干布急道:“带来了什么!?”
松赞干布此时虽然又老又病,连番大败之下,精神颓唐,可毕竟是吐蕃的赞普,多年以来,积累下来的威势异常强大,将哈桑吓得几乎瘫软在地上。
“带来了禄东赞大人的首级!”
“什么?”松赞干布惊呼一声,跌坐在了床上。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松赞干布还是有行受不住这个打击,禄东赞可是他的智囊,是他最为倚重的大臣,是他准备留给芒松芒赞的臣子,没想到居然真的死了。
哈桑忙道:“那些唐人的斥候,将禄东赞大人的首级挑在了枪杆上,在城下耀武扬威了一阵,臣和那么多将士都亲眼得见,不会有错的!”
松赞干布胸口又是一阵气血翻涌,真不知道这老厮的生命力怎的这么顽强,从开战到现在,都不知道吐了多少回血,原本就病怏怏的身子,现在基本上就剩下半口气了,可就是偏偏不死,甚至有的时候,还能燃烧小宇宙,统军作战,牛。逼哄哄的,也真是奇哉怪也。
“禄东赞死了!真的死了!”松赞干布失魂落魄的念叨着,损失了四十多万大军,松赞干布都没觉得如何心疼,吐蕃人虽然不多,但是青壮也有百万,大不了再征召就是了,可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更何况是禄东赞这等文武全才。
“李恪小儿!此仇不报枉为人!”松赞干布怒吼着道。
哈桑在一旁看着,也是面色发苦,道:“赞普!唯今之计,还是想想怎么退兵吧!秦军眼看着就要到了,总不能坐以待毙啊!”
松赞干布知道,连番大败之下,军队早就已经没有了战心,这个时候,如果他离开返回逻些的话,指不定在唐军的连番攻势之下,这些守军就投降了。石堡城可是吐蕃如今唯一的屏障了,松赞干布可不会天真的以为李恪会被高原所阻,要是那样的话,李恪也就不是李恪了。
“传令下去!严防死守!等待援军!”现在除了死守,等待之外,松赞干布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石堡城内守军虽然不多,可凭借着城高险要,应该也能支应一段时间!
城内的松赞干布想要凭借着石堡城的险峻做困兽之斗,城外的李恪同样也在犯难,大非川到石堡城一代,地形复杂,火炮根本就没办法携带,至于火药炸城,也不现实,石堡城原本就是建在了半山腰的位置上,根本连个安装火药的炸点都没有,用投石车,将火药投入城中也是不行,投石车虽然厉害,但是对付石堡城,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可是强攻的话伤亡又实在是太多了。
“陛下!不要再等了,下令进攻吧!”
“陛下!松赞干布就在城内,可不能再让他跑了!”
“陛下!再这么等下去,万一吐蕃人的援军到了,到时候再想攻下这座石堡城,只怕是难上加难!”
连番大战,将士们虽然很是疲惫,却是人人斗志昂扬,纷纷请战,要求立即攻打石堡城。谁都明白,吐蕃的兵力损失殆尽,只要打下石堡城,就能进军吐蕃,到时候灭其国,不过是囊中取物,他们是恨不得立即打下石堡城。
李恪瞧着众位将军,虽然斗志不错,却是疲惫不堪,需要休整,没有同意,而是下令扎营。
对李恪这道命令,唐军虽然有些不情愿,却是毫不犹豫的执行了这道命令,开始安营扎寨,没过多久,数百座帐幕就出现在石堡城外的一小块平原之上。此时城中不过数千守军,李恪根本就不担心对方偷袭。
将近二十万秦军开到石堡城下安营扎寨,不计其数的帐幕一座接一座,一眼望去,望不到头,不知道有多少,城内的守军看着,也是压力倍增,却又无可奈何。
次日清晨,李恪的帅帐之内,众将环列,人人精神抖擞,专等着李恪的将领。
李恪也是一身戎装,威风凛凛,扫视了一眼众将,道:“诸位将军!自吐蕃进犯河西之地起,大小十余战,赖将士用命,奋不顾身,得建大功,四十五万吐蕃人命丧黄泉,这是大秦自立国以来,对吐蕃的天大胜利!”
尽管众将早就知道这是数十年来高昌秦国与吐蕃大战中战果最大的一仗,这话从李恪这位皇帝的嘴里说出来,仍是免不了兴奋,无不是裂着大嘴,发出一阵舒心的畅笑声,人人红光满面,极是自豪。
“可是,诸位莫要欢喜得太早!”李恪话锋一转,让众将微微错愕,接着道,“这一仗,我们全歼了吐蕃的大军,吐蕃空虚,形同虚设,若是我们赶到,吐蕃一国是手到擒来!然而,石堡城挡在前面,使我们不能越雷池一步,我们一定要打下石堡城,进军吐蕃,将战火烧到吐蕃人的家里去,这数十年来,吐蕃人屡屡进犯大唐,每次抢了就逃,碍于石堡城挡在路上,咱们秦国屡次进剿都是无功而返,今日报仇的时候到了!”
李恪的声音并不高亢,却是充满激昂,让人心神激荡,振奋异常。吐蕃那雪域高原在望了,却是为石堡城阻挡,谁能甘心?
众将大声吼道:“打下石堡城!进军吐蕃!”
李恪凛然一笑,道:“好!有股子士气,可石堡城也不是你们喊上两句就能攻得下来的!这十几年来,咱们秦国攻打这座城池,不下五次,可是却没有一次成功的,本帅希望你们都能做好准备,那就是将自己的血泼在这里!”
众将闻言,面上也是一阵郑重,谁都知道石堡城虽然不大,却是易守难攻,秦军要想打下来,必然要付出高昂的代价,李恪这话再正确也没有了。可是代价虽大,众将却是甘心赴死,因为这值得!因为只要拿下石堡城,秦军就可以进入吐蕃的国土了。
李恪说完,也不理会众将,昂然走出了帅帐,外面唐军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备,人如猛虎,马赛蛟龙,一个个精神抖擞,完全没有大战之前的紧张,有的只是滔天的战意。
“呛啷!”李恪猛的抽出了腰间的宝剑,对着石堡城一挥,大声喝道:“进攻!进攻!”
“进攻!进攻!”唐军爆发出惊天的吼声,一队唐军顶盔贯甲,挥着战刀,顺着山道就冲了上去。
山道狭窄,仅容三五人并行,整个山道上的唐军不过三两百人,却是士气如虹,散发出千军万马冲杀的威势,惊天动地。
“秦军来了!吐蕃的勇士们,砸死那些汉人!”哈桑看见秦军如同南山猛虎般冲来,心中也是畏惧,可是职责所在,他也只能不停的大吼,指挥着属下兵丁,严防死守。
“杀光秦军!”这些守城的吐蕃兵士并没有经历此前的惨败,对唐军也并不畏惧,这石堡城自打建成,还从来都没有陷落过,即便唐军人再怎么多,他们也不在乎,人人都爆发出惊天的吼声,滚木礌石齐下。
“隆隆!”滚木礌石撞击在山道上,发出惊天动的的声响,不时溅起大片大片的火星,宛如泰山压顶一般朝着秦军砸了过来,然而秦军却是没有一个人害怕,更没有后退一步,而是爆发出惊天的吼声,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秦军的战意虽然滔天,可总归是血肉之躯,如何能抵挡这些滚木礌石,一片接一片的鲜血喷溅,秦军顿时死伤一片。
原本鲜活的秦军转眼间就变成了肉泥,让人心悸。残肢断臂、破碎的内脏、涌动的鲜血,到处都是,很就把山道染成了红色。尽管如此,秦军并没有害怕,并没有后退,前面的战死,后面的立刻就扑了上去,对于秦国男儿来说,战死沙场,马革裹尸,那就是最好的归宿。滚木擂石沾满鲜血坠入山涧,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震耳欲聋,很的,整个悬崖变成了红色。这队秦军全部殉国,没有一个人后退,哪怕是半步!
李恪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的陷入肉里,心中暗道:“若是有火炮,要打下石堡城,如何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秦军军有很多攻城器械,可是在这里却偏偏派不上用场,只能徒叹奈何。
“大秦万胜!”第一队秦军殉国了,后面的唐军嗥叫着,又冲了上去,他们的气势比起第一队秦军丝毫不差,更多了一股悲壮,结果如出一辙,吐蕃一阵滚木擂石过后,这队唐军全部壮烈殉国。半天之后,只见山道上出现一道道鲜血汇成的小溪,哗哗流淌,顺着山道流入山脚,再流入山涧下,形成了一道血帘,把山涧都染成一片赤红,在日光下发出夺目的红色,说不出的艳丽,透着悲壮。
第一天交战,秦军就损失了一千多人,可是尽管如此,唐军的士气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更加高昂,那些将军们也是纷纷请战。
“二当家!不必忧心,男子汉大丈夫,既然当了这个兵,就应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以身殉国,大当家的我亲自带人上,我就不信,这个小小的石堡城,还当真能挡了大唐将士的路!”于美娟在山下看了一天的时间,看着千余秦国将士居然就这么被吐蕃人的滚木礌石给砸死,气的眼角都要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