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柳交接完毕休息了一夜,第二日就带着他的人回长安去了,同时带走的还有李贞对未来的安排规划的调整,因为战事的延缓,他的安排也要进行一部分调整。
吴柳走了,他留下的五门大炮却引起了整个军营的轰动。在见识了大炮的力量之后,所有人都坚信,大炮在未来战争中绝对能占据一席之地,甚至能成为战场的主角也不是不可能。因此整个定襄军上到大将军,下到火头军,所有人都对大炮充满了热情。
这就是李贞直接开发后膛炮,而不是一步一步慢慢来的原因。从头开始固然可以积累更多的铸炮经验,培养更多的成熟工匠。但同样的,刚开始的炮实在是太渣渣,不但射程近到惨不忍睹,就连炮弹也只能发射最初级的实心炮弹——威力还比不上投石机,这样的大炮要来有什么用?谁又会看得上眼?别人都看不上,你让别人怎么看好你的未来?别人不看好,凭什么支持你?
但现在就不同了,李贞直接开工的就是后膛炮,威力极强,只要是看到的人都知道,在未来的战争中,大炮一定能占据一席之地。当一件武器从上到下都被人看好的时候,这件武器的未来还看不到吗?
也因此一旦炮兵营开始训练,周围总是围满了观看的人,他们中有的或许只是在看热闹,也有人在暗中学习。而不论是看热闹的还是学习的,都不希望炮兵的训练停止,可是因为时间有限,上一次李贞也就带了三百枚炮弹,只是训练了几天,炮兵的训练就因为丹药不足而不得不转为理论学习。这一次就不同了,虽然大炮只有六门,但吴柳带来的炮弹却足够炮兵们打到天荒地老——前提是大炮的寿命足够。
“殿下,殿下,现在炮弹足够了,咱们去接着放炮去吧?”李贞正睡的香呢,房遗爱一把闯了进来,大喊大叫道。
“闭嘴,再说话我就把你嘴撕了。”李贞不爽的睁开眼吼道,起床气是很可怕的。
“哦!”房遗爱立马闭嘴。
“殿下,殿下,我们......”好不容易房遗爱闭嘴了,李贞刚刚清净一会儿,薛仁贵又闯了进来。
“干嘛呢干嘛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李贞再次暴怒,一把将枕头砸向薛仁贵。
“哦。”薛仁贵闪身躲开枕头,然后继续大叫道:“殿下,我们的杀术已经初步创出来了。”
“嗯,哦,啊?创出来了!!!!!”瞬间,李贞的声音比薛仁贵的还要高亢:“怎么这么快?”
薛仁贵也很兴奋的说道:“托殿下的福,经过我们的彻夜研究,杀术的编纂要比我们想象中的顺利许多,不但中途没有遇到困难,反而有如神助,如今已经初步研究出来,剩下的只是细微之处的雕琢,用不了一天就能完成。”
“太好了。”李贞击掌大笑道:“真是天助我也,薛礼上前听令。”
“是。”
“薛仁贵你著书有成,劳苦功高,功大莫焉,特命你为越王账内府典军,领两千账内亲卫,另赐赏你黄金百两,白银三千两,良田百顷,丝绸五百匹,宝刃十把,珍宝若干。”
听到李贞许下如此重赏,薛仁贵立刻推辞道:“杀术乃是殿下的主意,直接编纂杀术的乃是二十老卒,属下只是起了融汇归纳的作用,如此重赏实在太过,属下万万不敢领受。”
“不,你当得起。”李贞断然道:“你虽然只是归纳,但如果没有你,我的主意也只能成为纸上空谈,二十老卒的贡献也只能成为小儿涂鸦,我的赏赐虽然重,但是你当之无愧。再说,我不重赏你,二十老卒的赏赐怎么办?”
“这......”薛仁贵一听也是这个道理,犹豫了一下道:“赏赐臣可以领下,但典军职位实在太过重要,礼未曾立下寸功,贸然接任恐难以服众,还请殿下收回成命。”
房遗爱也在旁边道:“殿下,仁贵贤弟说的有道理,而且亲王账内府典军乃是正五品上的官职,只能由皇上任命,你亲自任命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我当然知道,但我也没说现在就让他上任啊,我现在只是许给他,等回去再向父皇请求任命的。”李贞理所当然道,他可没傻到私自任命官职的程度,又对薛仁贵安慰道:“至于功劳仁贵你就放心吧,就凭借这一门杀术,你的功劳就是大大的,等全军都学会这们杀术,你就是全军的老师,谁敢不服你?而且就凭着这门功劳,封你为侯都轻了,一个区区五品典军有算什么?对了,说起爵位,你完全可以凭借着这门杀术封侯啊,到时候我亲自向为你讨要。”
“这倒是,仁贵恭喜你了。”房遗爱一脸羡慕的向薛仁贵道喜:“这次你可得好好的请我们吃一顿。”
“额这......”薛仁贵无言以对。
“行了,哪那么多废话?仁贵赶紧带我去看看。”李贞说着就要离开,却被房遗爱叫住了:“殿下,那你走了,大炮怎么办?不去训练了吗?”
“当然要,但是我该交给他们的差不多都教给他们了,剩下的就是让他们如何打得准以及后期的保养了。”李贞回头道:“如何打准可以让仲之祥来教,他现在的数学知识已经足够让他暂时代替我的位置了。至于保养,反正保养也不是每天都要做,而且我之前保养雷神一号的时候也有让他们观看,你也可以让他们试着自己保养。反正我今天是去不了了,你自己过去吧。”
“那好吧,也只能这样了。”房遗爱知道李贞最想看的就是杀术的诞生,也只能点点头告辞而去。
“走吧,我们去看看杀术。”
“殿下先请。”
......
“这就是初成版的杀术啊,你们谁给我演示一遍?”
“王德威愿意为殿下演示。”王德威当先站出来。
“准了。”
“唰!”王德威抽出唐刀,直接开始演示起来,初成版的杀术一共有九招。
其中步法单独列为一招,是以王德威的转步以及刘老六的闪步再加上其余人的经验整合而成,不但使用起来更加省力,而且辗转腾挪之间也更加灵巧,更难得的是这套步法一共也只有六种变化,只要不是傻子,基本上学会没有问题。
在步法之外,谢玉的增力术又单列一招,这一招主要是让人增加力量,可以在临敌之时猛然爆发,可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对于其余七招都有加持作用,算是一招辅助招式。
除了步法和增力术之外,杀术其余七招分别叫做破甲、破枪、破刀、破箭、破拳、破锤,破骑。分别对应盾牌、枪戟、刀剑、锋矢、拳脚、锤斧以及骑兵共六类不同的兵器或敌人,可以使得士卒在面对以上兵器的时候做出最合理的应对。这些应对虽然不可能让人在面对以上兵器的时候完全活下来,但却能让人最大程度的保住性命。
更难得的是这九式武技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十分容易学习,所有的招式中以步法的变化最多,但也只有八种变化,其余像破甲只有两种变化,破箭也只有四种变化等等。如此简单的武学,即便是教给下愚之人,练上几个月也差不多都能掌握了,是最适合在军中推广的武学。
另外就是这些招式十分实用,在所有的招数中,没有一招是多余的,全都是一刀致命的凶戾招数,能用一分力气杀人,就绝不用两分,能一刀干掉敌人,就不会用两道。
所以整套杀术毫无一丝美感,而且看起来十分阴损,不过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好看,但在战场上却最能保住性命,有这一点就够了。
“啪啪啪!”看完一遍王德威的演示,李贞情不自禁的鼓掌赞道:“果然是实用至极,我就知道我没有找错人,大家都辛苦了,所有人上前听赏。”
“在。”所有人都是面色一喜,知道该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了。
李贞肃然道:“大家为了杀术,可谓是倾心竭力,如今大功告成,我也不能寒了大家的心,除了事先许给你们的报酬之外,每人另外再赏黄金十两,白银百两,另外我还可以答应你们一个要求,只要我能做到且不违大唐律法,我一定会帮你们实现。”
谁都没有想到李贞居然会做出如此承诺,顿时都是面面相觑。如果说前面的封赏是对他们的肯定的话,算是对得起他们的辛劳,那最后一个封赏就太重了,以至于整个大帐内竟是变得落针可闻,鸦雀无声。
最后还是谢玉壮着胆子问道:“这......殿下,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谢玉,你干什么?”王德威呵斥道,其余人也是怒目瞪着谢玉,殿下愿意许给你承诺,那是殿下的恩赐,可你也不能不知好歹啊。
李贞却摆摆手示意无妨,笑着道:“当然是真的,只要我能做到,并且不违大唐律令的,都可以。”
“那俺老谢就斗胆提一个要求。”谢玉仿佛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似得,突然双膝益玩,直接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道:“殿下,以前老谢就是个厮杀汉,别说人家瞧不起,就连咱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可是......可是殿下您却不同,不但把咱们当人看,而且还厚待我们......
老谢这辈子浑浑噩噩,一辈子到头却发现还是这几天过的最痛快,为什么会痛快,就因为殿下把咱们当人看。
俺老谢是粗人,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不知道什么叫以恩报德,也不知道什么叫士为知己者死,但咱也知道好歹啊,殿下对老谢好,老谢就应该把命交给殿下。
所以老谢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想请殿下把老谢收归账下,无论是当个小兵,还是当做奴才,俺老谢都认了。”
“谢玉......”李贞听了大受震动,他只不过是带着后世的习惯对待大家而已,却没想到在这个人吃人的封建社会,这个举动会给人带来这么大的触动。
与此同时他也明白了,难怪自己手下从来没有一个背叛自己的。比如吴柳,被汉王府的人拿刀都顶在脖子上了,却依然死不松口。不是他不怕死,而是因为士为知己者死,虽然在自己心中并没有对他们太过亲近,但就是那么一点不经意流露出的平等对待,就让他们铭记在心。
“士为知己者死,还请殿下收留。”李贞还在触动中,可听了谢玉话,大感触动的王德威等人却突然跟着跪下,齐口请求李贞收留。
“这......”李贞有点为难,他还真没有遇见过这种事情,不由得将目光看向准薛仁贵。
“殿下,大家也是一片忠心,还请殿下收留下他们吧。”薛仁贵连忙也跪下请求道。
“既然大家都愿意跟随我,那我自然是欢迎的,可我只是一介亲王,你们跟随我的话,最多也就能成为越王账内府或者亲事府的一员,想要当上将军,这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了。”虽然很想收下他们,但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明白的。
“这点殿下且请放心,属下跟随殿下可不是为了升官的。”王德威抬头恳请道:“就说属下吧,从军也有十二载了,大小战役不下二十场,斩首将将百级,如今也不过只是个左威卫羽长史,才六品而已,而且已经到了极限,属下早就没有升官的心思。”
“是啊殿下,属下也是如此,恳请殿下收留。”
“恳请殿下收留。”
“恳请殿下收留。”
“恳请殿下收留。”
“......”
“既然如此,那我这就和大总管说一声去,将你们都归调如我账下。”李贞连忙答应道:“你们就别磕了。”
“多谢殿下收留,属下以后定当尽心竭力守护殿下,谁敢伤害殿下,就从俺老谢尸体上跨过去。”谢玉又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用匕首划破手掌发誓道。
“对,谁敢伤害殿下一根毫毛,就先从我刘老六的尸体上跨过去。”刘老六也紧跟着立誓道,同时割破了手掌。
“谁敢伤害殿下一根毫毛,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割破手掌+3。
“谁敢伤害殿下一根毫毛,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割破手掌+4。
“谁敢伤害殿下一根毫毛,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割破手掌+5。
“......”割破手掌+n。
“行了行了,赶紧都把伤口裹上吧,别再感染了,你们这都什么毛病啊?”李贞皱着眉头丢过去一瓶云南白药,让他们赶紧把伤口包扎起来,别再感染破伤风了。他却不知道这是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就留下的‘传统美德’,叫做破掌立誓或者割掌立誓(好像也有割面的),只有在极庄重的场合才会进行此仪式,一般情况下是没有的。
“你们休息一下吧,我去和大总管禀报一声去。”嘱咐完他们,李贞就带着薛仁贵离开大帐,朝着校场奔去——这时候李贞肯定也在看炮兵训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