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稳了稳心神,回到书房,李绩正在审问李怀英,李怀英说道:“爹爹,儿子只是去过几次妓院,别的真的没有什么的。”
“只去过几次妓院,那这个孩子怎么回事?你说清楚!”清风头疼,怎么现在还纠缠这个事?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只见王夫人脸色蜡白的站在门口,看来是走得急了,胸口不停的起伏着,清风赶紧说道:“娘,大哥没事,您和嫂子先到后院去吧!爹爹和我们兄弟商量点事。”
王夫人还待说话,李绩怒道:“还不快走!”王夫人见丈夫怒了,两个儿子又都好好的,赶紧扶着程素素走了,同时也抱走了那个小孩子。
清风问道:“大哥,你最近可是得罪了什么人吗?”
李怀英想了想,说道:“我还真没记着得罪谁啊!”
“大哥,你好好的,仔细地想一想,敢这么对待我们老李家的人可不多。那些个皇子呢?也没有得罪过?”
李绩的两眼冒火,李怀英吓得一哆嗦,赶紧说道:“要说得罪,那是两个月前,我去澧州公干,无意中救了魏王府的一个长史,回到京城,魏王为了感谢我,就把倚翠楼的名妓柳香凝赎出来,送给我,还附赠一个小宅子。谁知道当天晚上,就被那个回京贺万寿节的蜀王给知道了,那个好色的……找上门来,说想要会会柳香凝,我一想柳香凝已经是我的人了,不肯答应,蜀王就威胁我说要让我好看,这都过去一个月了,也没有动静……”
“蠢材,蠢材!那个长史算个什么东西,魏王值得为了他送你名妓?这分明是魏王早就安排好的圈套!先把那个女人送给你,再鼓动蜀王去看,就是想要借蜀王的手除去你,混蛋,这点事都看不清……”李绩气得头上的青筋直冒。
清风缩了缩脖子,自己的这位大哥的确没有政治敏感度,这要是当了世子……清风不敢往下想,看见李绩就象一头喷火的雄狮,怎么看也不像《隋唐演义》中的神棍模样。
清风硬着头皮说道:“爹爹,发火也于事无补,咱们还是想想办法吧!如果儿子猜得不错,魏王曾经拉拢过爹爹,被爹爹拒绝了,是吧?那么他这次的动作算是警告,还是威胁……”
李绩脸色阴沉得恨不得拧出水来,咬牙切齿的说道“哼,胆敢威胁我……就是皇子又能耐我何?”
转头对李怀英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身为长子,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得做弟妹的表率,你看看今天这出……丢尽了国公府的脸!明天我就去给你告假,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在家呆着,禁足半年……滚回你的屋去!”
清风看着大哥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面带愧色,心想,那些皇子以有心算无心,就算没有这档子事,说不定还安排别的事呢,在家呆半年也好,只不过那个柳香凝……
清风赶紧说道:“爹爹,那个柳香凝……”
“那等烟花女子,能是什么好人!我自会派人料理,不用你们操心!”
清风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爹爹要杀人灭口?天哪,那可是一条人命啊!得赶紧阻止,“爹爹,现在咱们正是风口浪尖上,魏王一定盯着咱们……外一被他们抓住把柄就不好了,烟花女子也不见得就是坏人,她们堕入娼门也是不得已,这个柳香凝也不过的魏王的一枚棋子……依儿子看,不如把她接进来,派人好生看管,在咱们的眼皮底下,她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半晌,李绩点了点头,“也好。”清风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上过战场的人就这么不把人命当回事吗?“爹爹,还有那个小孩子呢?”
李绩看了一眼清风“不如你替爹爹出个主意?”清风一哆嗦,这老爹的眼神太下人,嗯,这话是嫌我多嘴了?一想到外一爹爹再把这小孩也灭了口,还不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清风也顾不得害怕了,忙说道:“依儿子的主意,不如把孩子送给晋阳公主抚养,她心地善良,一定也是愿意养的,魏王和蜀王若是还有什么连环计,就让他们对晋阳使去,他们可是一家人呢!”
李绩哈哈大笑:“好,这个主意不错!”
李绩也正为这个孩子发愁,“这哪里是个孩子,分明的一个烫手的山芋呀,杀了吧,心有不忍,况且魏王蜀王虎视眈眈,正等着抓自己把柄呢!不杀,难道当孙子养着?这岂不是坐实了李怀英始乱终弃的罪名?自己这教子不严的罪名再也跑不掉,御史台弹劾的奏章恐怕紧接着就要来了。把孩子给公主养着,看你们谁敢说什么。这个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李绩看了一眼从小就体弱多病的儿子,本没指望他能长大成人,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就这心机,比自己也毫不逊色。反观自己的这个长子,空长了一身的腱子肉,头脑空空,枉费自己栽培他花了这么多年的心血,实在是让自己失望透顶,想到这儿,李绩喝道:“孽障,还不快滚,等板子吗!”
李怀英刚看着父亲笑了,没想到脸竟然变得这么快,他哪能猜出他的父亲这一霎那间脑子所想,愣了一下,才明白父亲赶自己走呢,赶紧向门口窜去,李绩又道:“站住!”李怀英狐疑的看着自己的爹爹,“难道就因为自己反映慢了,还要揍自己一顿?”
就见李绩自己从书架上拿起一个木盒子,打开盒盖,拿出一个小瓷瓶来,看了李怀英一眼“这是棒伤药,早晚各上一次。”清风只觉着眼前一花,那瓶药已经到了李怀英手里,“天哪,这就是武功吧,这书房怎么也有一百多平,这么远的距离,没看见什么动作,这药瓶就飞过去了,这比传球的难度可强多了……”
清风正两眼冒星星做痴呆状,李绩一把把清风拉到跟前,就开始撸清风的袖子,清风吓了一跳,“天哪,他要非礼我!”拼命的挣扎,无奈这身体素质太差,刚刚练了俩天,也没有什么成效,非但于事无补,手腕却被抓得越发紧了,半点也挣扎不动,清风再看大哥,哪里有他的影子,刚想要喊,就听李绩说道:“不错,是我的儿子。”
清风定睛一看,李绩正抚摸着自己胳膊肘处的一块红胎记,心里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原来他是验明正身,不是非礼我,吓了人家一跳。是我今天的表现太突出了,引起了他的怀疑?”随即一阵羞愧,他是自己这个身体的爹爹啊,怎么会非礼自己呢?原来是自己还没有把他当成自己的爹爹……
李绩拉上了清风的袖子,说道:“爹爹还以为你是个只会读书的呆子,或者是那一跤把脑子摔开了窍?很好,虑事细致周详,不像你哥哥,着实让人失望……”
李绩满目萧索,半晌,方道:“皇上头些天还问,欲立何人为世子,明天爹爹就上奏,立你为世子如何?”
“爹爹,孩儿对这个不感兴趣。”
“胡说,家族的兴旺寄予一身,谈何兴趣!”清风吓得一缩脖,李绩见了,放缓了语气,说道:“你哥哥谋略不足,武功还不错,更加好在心地良善,我知道你们兄弟感情深厚,我也心怀宽慰,怎奈世子之位关系甚大,爹爹思虑再三,还是觉得你合适。”
清风苦笑,和那些政治人物打交道,成天象戴着面具似的,也不知道对方的笑容是真是假,话里有多少水分,对方的话自己得分析着听,自己的话得斟酌着说,生活的累不累啊,有什么意思?荣华富贵自己现在又不少……
清风眼珠一转,小心翼翼的说道:“爹爹,立长立贤,古有遗训,大哥并没有大错,废长立幼难免引起别人的口舌,再说,哥哥的颜面何存?若是再有小人借机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后果也是堪忧……”
清风偷看着李绩的眼色,李绩怒道:“看什么,有了主意就接着说!”
清风心虚的笑了笑:“爹爹正值春秋鼎盛,何必立那么早世子,不如等到……”
李绩一瞪眼“等到我两腿一蹬,看着你们鸡飞狗跳!”
清风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是儿子看着老虎聪明伶俐,又是长房长孙,或许是个可造之才,现在加以培养,过个十来年,就能看出是不是个材料,若是实在不行,儿子就勉为其难,做了这个世子,如何?”
李绩“哈哈哈”的一阵笑,笑得胡子乱颤,眼泪都流下来了,清风心里发慌,“老爷子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得了失心疯吧?”正待要跑,就听见李绩说道:“看看别人家,为个位子闹得兄弟成仇,各个乌眼鸡似的,恨不能你吃了我,我吃了你,再看看我的儿子,老天待我李绩不薄啊!哈哈哈!”
清风是个文学青年,本就敏感多情,倒也能体会李绩此刻的心情,跟着傻笑了两声,心说,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孝顺,我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人罢了!
李绩温言说道:“站了一早上了,身子也乏了吧?回去歇一会儿,不是还要去晋王府赏牡丹吗?走吧,走吧!”
这前后的态度大变,清风一时间有些不适应,懵懵懂懂的出了书房,才缓过劲来,不由得嘿嘿的偷笑起来。哈哈,搞定。
美滋滋的回到驸马府,公主正等着清风吃早饭呢,半碗饭下肚,清风笑眯眯的说道:“明达,你知道吗?今儿早上,不知道哪个狠心的爹娘把一个小孩扔在国公府的门口,那小孩长得肥白可爱,肉呼呼的,真讨人喜欢,我本想着要来给你养着,爹爹不许,说你以公主之尊,哪能随便收养孩子。我本来想养着解解闷也是好的,哪有想那么多……”
“真的,那小孩现在在哪儿?”
“让我娘抱去了。嗨,我娘年纪也大了,我这做儿子的还真怕她的身体受不了,嫂子要管家,又有俩个孩子,那个小老虎,一个就抵上别人家几个那么淘气……”
公主说道:“我这就去把孩子抱来,四个妈妈们闲着也是闲着,还有竹涛,绿荷,傲菊,雪梅,成天的淘气,就让她们帮着我带孩子……”说着,饭也顾不得吃了,径直去了国公府。
清风愣了半天神,鄙视了自己一下,也只是一下而已,又呼呼的吃了两碗饭,饭后就靠在紫檀木的躺椅上,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想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