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看着眼前的公主,有些不知所措。原本知道自己有一个公主妻子,但是知道归知道,毕竟没有见到真人,如今真的看见了本尊,只觉得这事情说不出的荒唐可笑,却又是真真实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心里不知道想些什么,脑子里是一片空白,落在别人的眼里,意味却有了不同。
二人对望良久,就听见嗤嗤的笑声,公主的脸一红,低下头去,大嫂笑道:“老祖宗,咱们还是快走吧,人家小两口新婚燕尔的,咱们还这么没眼色的,打扰人久了可就讨人厌了。”老太太也笑道:“我就希望他们小俩口恩恩爱爱的,这样啊,我就算是两眼一闭,也能心安了。走吧,咱们这群没眼色的!”众人哄笑着离开,清风的母亲嘱咐了又嘱咐,让清风的心里好一番感动。
昨日晚间没看清,现在看来自己的母亲虽然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想来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女,虽然只见过两面,但清风却觉着这个娘亲的性情未免太柔弱,动不动就爱掉眼泪。清风想下床相送,老太太死活不让,其实清风在床上躺久了,觉得浑身酸痛,也想下来活动活动,被硬逼着躺下了,清风也只得作罢,头还是有些晕,清风估计是摔成了轻微的脑震荡。
清风眯着眼,闻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袭来,大概是公主送完了客回来,睁眼一看,果然公主正含情脉脉的望着他,清风一阵头皮发麻,被一个同性用这样的眼神注视,估计正常的人都受不了,而以后,自己就是这个公主的驸马,要尽到做丈夫的责任,要守护她的一生,自己做得来吗?
“驸马的气色比昨夜好多了。现在可还头晕吗?”清风连忙说道:“是啊,头还晕得很。”清风恨不得说自己病入膏肓,最主要的是不能行房……不过,现在的清风最关心的是现在的皇帝是哪位?最好不要是安史之乱时期,也不要是晚唐,还有……
清风现在最后悔的是没有好好学学唐史,对于唐朝,清风最耳熟能详的是那位彪悍的高阳妹妹,还有帽子绿油油的房遗爱;还有一位太平公主好像是武则天的女儿,唐玄宗和杨贵妃也是知道的,还有瓦岗山上下来的……清风正努力的回忆这些历史名人,就听见晋阳公主说道:“驸马再好好的睡一觉,明日就能大好了,本宫就在这里坐着,驸马若是要水要茶的,就说一声。”
清风说道:“昨夜睡得好,我现在还不困,咱们就说说话吧!”公主笑道:“好啊,驸马把往事都忘了,现在想要知道什么?只要我知道的,一定言无不尽。”公主的笑容很灿烂,嘴角露出俩个淡淡的酒窝,清风被一语道破了心事,心想,果然是皇家出身的,都不同凡响。
清风斟酌了一下,问道:“现在是哪一年?”
“现在是贞观十六年,我是文德皇后所出,与驸马同年,今年都是十六岁,去年大比,驸马夺得探花,父皇喜爱,下嫁晋阳,太子是承乾哥哥。驸马的父亲是英国公李绩,驸马是英国公的第二子,名怀玉,字清风……”
公主的连环炸雷不断抛出,惊得清风目瞪口呆,猛然间听见自己的名字,清风喊道:“等等,等等公主,你说我的名字叫清风。”清风又惊又喜的问。
“驸马的名字叫李怀玉,字是清风,这个字,还是父皇赐予的呢!”清风说道:“好,我喜欢,以后你就叫我清风好了。”清风心想,莫不是我的前世其实是个男人,我现在又回来了?一时间清风心中百感交集,看在公主的眼里,则是一副惊喜的模样。公主问道:“清风可是想起来了点什么?”
清风说道:“倒是没有想起什么,只不过听着就觉着这个名字异常亲切。”公主笑道:“自己的名字,自己听着当然亲切了。清风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清风想了想,李绩这个名字,瓦岗山出身的好像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但是却又好像听说过,却想不起来他的生平事迹……现在是唐太宗李世民当政,贞观之治,这个想不知道都难,不过除了知道是一个盛世之外,其他的知道的还真并不多,还好是现在是盛世,只要衣食无忧,清风也没有太高的要求。想到自己现在这个身体的出身,还是问得明白点好,于是问道:“你说我家姓李,难道是皇亲?”晋阳公主“扑哧”一声笑了,“原来不是皇亲,不过,昨日我嫁了你,驸马现在当然就是皇亲了。”清风汗颜,心想,果然是菜鸟,问出这么白痴的话,如果是皇室宗亲,又怎么能娶来公主?等等,昨日成的亲,新婚大喜的日子竟然付了黄泉,这个前身的命也太差了点……
公主解释道:“公公原姓徐,名世绩,字懋功……”清风大惊,差点直接从床上蹦起来“你说我爹爹是徐懋功!”公主悄声道:“你这样大声小气的直呼公公的名讳,小心公公听了生气。”
清风仿佛刚干完繁重的体力活,觉得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原来我的爹爹竟然是瓦岗山上大名鼎鼎的徐懋功,隋唐演义中神棍一样的人物,不过他不是一个老道吗?清风满头雾水,却也不好问,眼光中不免带着疑问。公主接着说道:“父皇因国公居功甚伟,赐以国姓,公公又因避父皇的讳,改世绩为绩。”
清风豁然开朗,原来我的老子是开国大将,李世民又不是昏君,看来我这个二世主是当定了,前世受了诸般苦难,就在今世全找回来吧!美中不足的现在变成了男儿身,如果是女儿身……在这古代,做女人免不了束手束脚,以现在这样的身份地位,却也是各有利弊,想通了此节,清风的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
“公主,你叫什么名字?”公主羞答答的说道:“我叫明达。”“那我就叫你明达,可好?”公主羞答答的笑着点头,清风心想,你真的只有十六岁吗?古代的女孩还真是早熟啊,我十六岁的时候可是整日的学习,然后是打工挣钱……
“清风,你想什么呢?”清风连忙回神,说道:“我躺得浑身酸痛,想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公主连忙上前扶住清风,旁边站着的红藕,碧痕,连忙捧了衣服过来,七手八脚的为清风穿戴起来,清风也不插手,若是让他自己穿,估计一时半会儿穿不上,忍着阵阵的眩晕,清风坐到梳妆台前,虽然变成了男人,清风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容貌。
看着铜镜里那个面色有些苍白男人,清风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就是自己吗?李绩他见过,相貌儒雅,可以说是一员儒将,李绩的大儿子他也见过,和他的父亲极为相似,清风原以为自己有父兄那样的相貌,就很知足了,哪曾想自己竟然长得和母亲极为相像,甚至比母亲的相貌更为出众,一双桃花眼,吹弹可破的肌肤,唇红齿白,比公主还要漂亮几分,简直就是祸国殃民!清风不由得苦笑,自己是女子时,相貌平平,变成男人却又这般花容月貌,老天还真是爱开我的玩笑啊!
红藕轻轻的为清风梳头,一头乌黑的长发用金环束在头顶,红藕说道:“爷,您看这样行不行?今天不出门,梳个简单点的,您头顶还有伤,奴婢还真怕碰了伤口。”
清风说道:“没关系,我就到院子里转转,明达也一起去吧!”清风心想,这位晋阳公主的母亲是文德皇后,也就是长孙皇后吧,据说太宗皇帝一生只有一位皇后,就是长孙无忌的妹妹,也不知道这位长孙氏是否还活着,恍惚记得这位皇后很短命的,无论如何,这位皇上的掌上明珠自己可千万不能得罪,在这皇权至上的古代,一个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二人出了屋子,身后丫鬟婆子跟了一群,红藕问道:“爷,您的身体可还行?要不,让婆子们抬个春凳来?”清风说道:“无碍,你扶着点我的胳膊就行了,我就是有些头晕。”红藕涨红了脸,清风有些莫名其妙,晋阳公主说道:“驸马让你扶着,你就扶着吧!”清风这才回过味来,自己现在可是男人的身份,这古代是男女授受不亲的,虽然红藕是个丫鬟,但是自己的这个要求的确有些个唐突,连忙说道:“算了,就让公主扶着我吧?”公主的脸也红了,却真的上前扶住清风的胳膊。国公府雕栏画栋,人在府中走,犹如画中游,清风看着哪里都好奇,却尽量不露出一付呆头鹅的样子。
走走停停,就见一群孩子打打闹闹的冲了过来,却是在抢一个风筝,看见清风一行,顿时规规矩矩站在一旁,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上前行礼,口中说道:“侄儿敬业见过公主,见过叔叔。”
清风的双手打颤,公主说道:“驸马,你可是不舒服?”清风盯着这个小小子,“你说,你叫李敬业。”小小子有些慌张,仍然答道:“是,侄子小名叫老虎,大号叫李敬业。”
清风内心翻江倒海,李敬业,原来他竟然是李绩的孙子,是我的侄子,早就该想到,怪只怪自己的历史知识太差,一时间没有联想到,李绩的俩个儿子,或许在史书中一笔带过,而这个李敬业,史书上一定不是一笔两笔就写得完的,清风之所以知道李敬业,还是通过骆宾王写的那篇流传千古的《讨武氏檄》,武则天边读这篇大骂自己的文章,边赞叹不已,并说:“宰相之过,安失此人。”而骆宾王的这篇文章就是李敬业求其写的,李敬业在扬州起事,旬日间便拥兵十万,然而志大才疏,被武则天三十万大军很快诛灭,只落得李绩所有子孙诛戮无遗,就连李绩自己也被刨坟斩棺,偶尔有旁支逃脱的,皆逃窜胡越。
清风想起这段历史,不由得脸色发白,原先还想正值盛世,自己无所事事的做个二世主,吃香的喝辣的,逍遥快活的过一辈子就完了,却天不遂人愿,老李家竟然还有一个小煞星,这么一颗定时炸弹……算了事,没关系,还得二三十多年后才能爆炸,想到此,清风的脸色才好些。
李敬业见自己的叔叔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有些害怕,说道:“叔叔,侄儿正要和兄弟们去放纸鹞。”清风挥了挥手,一群孩子一溜烟儿跑了,公主说道:“驸马,你若是不舒服,咱们就回去吧?”清风笑了笑,“刚才确实有些不舒服,不过这会儿好多了,你听是谁在弹筝?”
红藕说道:“一定是三姑娘在花园里练筝。”清风说道:“她倒是风雅,咱们也到花园里看看。现在也不知道开些什么花?”公主答道:“杏花已经过了,大概还有桃花和梨花正开着。”寻着乐声而去,一路看见桃花梨花也已经残了。
公主感慨道:“这才几日的功夫,花就败了。”清风说道:“应是绿肥红瘦。”公主两眼立时放出光来,“驸马,你可是得了新诗?快念来我听!”清风心中尴尬,想一想,自己的头上还顶着个探花的名头,却别无所长,唯有些诗词文章可以剽窃,否则,日后何以立足?想到此,便说道:“诗是没有,不过却想到了一首有趣的小令,我读来你听听。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桃花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果然新鲜有趣,我还道驸马昨夜睡得沉,却原来驸马知道昨夜下雨了。”清风明显感觉到公主不太高兴,稍稍一想,心中不由苦笑,昨夜是洞房花烛夜,冷落了公主,如果是昏睡还情有可原,若是装睡,那可就……清风连忙解释道:“我原是不知道下过雨的,不过,看见花间的浮土上的雨痕,自然就猜到了。”清风也不多做解释,这种事,越辩解越解释不清,果然公主的脸色好了些。“这首小令倒也新颖,难为驸马想的出来,虽说新鲜有趣,驸马还是少写些,免得被人笑话了去。”
清风心里郁闷,唐朝以诗为主,这词又叫曲子词,即歌词,写词的都是些穷困潦倒的书生,为养家糊口,写些词谱上曲,由歌女传唱,得些钱财,直到宋朝中后期,才得以发扬光大,在这大唐,词还没有市场。
夫妻二人都不说话,一时间冷了场,古筝弹弹停停,筝的主人显然弹得还不熟练,清风不由得想起了紫雨,紫雨学了钢琴又学古筝,学了绘画,又学跆拳道,结果一样也没学成,古筝弹起来就跟这位似的,曲不成曲,调不成调,最后只便宜了清风,紫雨,你现在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对你父亲胡说八道,害了我的性命?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关照我,我总想着有机会就报答你,可惜你出身豪门,我就是想报答都没有机会,现在好了,你对不起我,我也不来怪你,咱们两清了。
“驸马,你怎么总是走神?可是我的话,惹你生气了?你在想什么?”
“我可没有那么小气,我在想,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公主紧张兮兮的说道:“清风,你是清风,你要参禅吗?想那些没用的干什么!咱们去找三妹妹说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