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平安从不是高尚、纯粹的人,后世入党也只是为了博取更好的前程。但他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以及薛玉凤冲向叛军前的那句话,让他无法做事薛玉凤一个女人落在叛军手中。
随着距离叛军越来越近,肾上腺也急速飙升,但却不影响他脑子。眼看距离叛军只有十步距离,他放声大喊道:“将军莫怕,薛大将军一带已带大军赶至谷口,末将奉命带人前来救援!”
安禄山也配合吼道:“兄弟们杀啊!”
叛军正在围杀薛玉凤,根本没注意到躲在远处的俩火头军。猛然听到二人喊声,出现了片刻慌乱。
杨平安二人借此机会,齐头并进,手中木棍打翦横扫,生生破开叛军人圈,冲到薛玉凤身边。
“将军我们来了!”
见到薛玉凤披头散发狼狈模样,杨平安心中略感怜惜,与安禄山分左右护住薛玉凤身后,三人背圆而立,手中棍枪指向周围叛军。
“将军,大队人马稍后即至,这些叛军一个也跑不了!”
薛玉凤却不领情,她的狼狈只是从马上跌下导致,面对这些叛军她胸有成竹。可杨平安二人闯进来,反倒会拖累自己。
“你二人不好好在外躲着,进来作甚!”
原本叛军真以为薛嵩大军赶至,心中松动,听到薛玉凤之言,一步将顿时便反应过来,更是看出杨平安二人身上军服:“二郎们,敌人没有援军,只他们三人!嗯,那两人不过是草鸡火头军而已,杀了他们!”
“吼!”叛军齐应一声,缩进包围,就朝杨平安三人杀去。
杨平安心中直骂薛玉凤愚蠢,懊悔自己的见义勇为,可更让他懊悔的事情发生了——薛玉凤长枪抖出个花,大喝一声,挺枪直刺,便冲向了叛军。
三人若是背圆而立,还能相互依靠,只用防范正面来敌。可薛玉凤这么一冲,顿时就把杨平安与安禄山的后背露了出来。
“胖子,咱俩别分开!”杨平安连忙背抵安禄山后背,后者心领神会应了一声,眼中露出野兽目光,虎视眈眈盯着步步逼近的叛军。
且说薛玉凤,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手中凤尾枪,枪身上下,若舞梨花,遍体纷纷,如飘瑞雪。枪尖所过,必有叛军倒下,枪尾扫过处,亦传来叛军惨叫。
她杀的兴起,一杆凤尾枪在叛军眼中化作夺命蛟龙,拦、拿、扎、崩、点、穿、劈、圈、挑、拨,枪枪见血,招招索命。
她在这里杀的兴起,杨平安那边却是遇到了大麻烦。
部分叛军怕了薛玉凤,便将心中怒火撒向杨平安二人。两个火头军,想必应当好对付。
被二十多个叛军围攻,安禄山又找到了独自面对狼群时的狂野感觉,尤其是血腥气味的刺激下,让他双眼变得通红。
“杀!”几个回合后手中木棍砸在一个叛军脑袋上,叛军吭都没吭软软倒下,木棍也折成两截。
将手里半截木棍用力砸向对面敌人,杀红眼的安禄山直接扑了过去。师从自然的他,如同野兽,让他固守一地将会令他威力大减,只有在运动战中,通过躲闪和偷袭,才能最大发挥他的长处,保全自己的同时击杀敌人。
这一下杨平安彻底陷入危险中。不但要面对正面来敌,还得防备身后偷袭。想要喊安禄山回来,可是看到后者那副神情,杨平安只是张了张嘴。
凡事还得靠自己啊。
虚晃一棍逼退前方敌人,随即一棍向后横扫,将那偷袭的敌人打倒,杨平安肾上腺已经飙升到了极致。
不能死,我不能死!
背水一战的他,心中不敢有半点杂念,注意力高度集中,向着眼观正面来敌,耳听后背风声,在苦苦支撑中,手中杂乱棍法与八极拳招式渐渐融合。
八极拳乃是枪拳,相传是某人脱枪成全演变而来。如今杨平安将木棍当成枪使,在生死关头,靠着多年联系八极拳的拳感,渐渐将八极拳融回枪中。
历史上的八极拳大家,往往都是用枪高手。曾有人评论,八极拳的威名是靠大枪扎出来的,而这大枪就是六合大枪!
杨平安联系八极拳时,听说过八极枪,只不过后世枪法在高,也抵不上一颗子弹,而且不易携带,很少有人打架还事先扛着大枪的。此外,他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穿越至冷兵器横行的时代。
练八极拳,追求八极拳的劲道,八极拳劲发的训练最有益于拿大枪,有益于靠近大枪劲道,直至掌握枪法的实际运用与临战变化的诀窍。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练八极拳是为了给练大枪创奠基础的,是大枪入门最好的前期准备。
杨平安学习八极拳时,师傅并未跟他说过这些,直至今天,性命攸关关头,生死难定之际,他的潜力彻底爆发,拳法逐渐融入枪法中,长棍在他手中渐显章法。
虽说长棍重量远不及大枪,但这正好让杨平安联手。若真换了大枪,他反倒难以施展开来。
拦枪、拿枪、劈枪、挑枪、拨枪、闯扎枪、穿指挑枪逐一被他施展出来。
由于招式不熟,敌军太多,杨平安只是固守原地,长棍当枪见招拆招趁势反击。重招式,轻套路,事实上他也不懂什么既定套路,完全体现出八极拳古朴、简捷、实用之风貌。
围攻他的叛军心里那叫一个难受,明明眼前这个火头军像是苦苦支撑,可若有人靠近,他手里的棍子必定如影随形,轻则被棍子扫中关节,重则被棍子戳中胸口或者面门。
好在那是棍子,杀伤力不足,杨平安成了些许功夫,并未有叛军挂彩。
杨平安慢慢喜欢上这种感觉,心中反倒平静下来。他发觉将八极拳发融入枪法中,要比融入刀法中容易得多,也合适的多。
利用眼前叛军练习自己刚刚琢磨出门到的枪法套路,杨平安乐得叛军来攻。
然而让他联系的时间并不长,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和震天喊杀声。只见薛玉龙一马当先,身后千余骑紧随,在后方则是两千多步兵,高举手中兵刃,直扑这些被堵在谷中的叛军。
“看枪!”一枪挑死与薛玉凤交手的叛军步将,又令麾下兵马将叛军擒杀,薛玉龙这才翻身下马,“妹子,哥哥回来晚了,害你受惊了。”
前锋营所有火头军在道二谷内遇袭时,已经出谷的薛玉龙同样遇到了叛军伏击。只是薛玉龙一直防范,刚出谷口便让兵卒列阵,化解了叛军伏击。
叛军数量不过千人,双方厮杀在一起,前锋营逐渐占了上风,就在这时山谷内解决了前锋营所有火头军的近二百名叛军薛玉龙部身后杀出,前后夹击下,前锋营阵势险些大乱。
索性薛玉凤听到道二谷处传来杀声,带领麾下五百骑兵前来救援,击溃了谷内杀出的近二百叛军。
叛军发觉机会尽失难以得逞,埋伏在山谷外的千余名叛军且战且退,而被击溃的谷内近二百叛军,除了逃回来围攻杨平安三人的这部分,其余人则是死战不退。
客场作战,加上薛玉龙看到叛军虽退却不乱,担心中计不敢深追,随即收拢人马将死战的百多名叛军尽数诛杀。
这是他才得知薛玉凤并未随援兵赶至,先到数十名叛军退回谷内,担心薛玉凤遭遇危险,他连忙率领兵马赶回。
“谁让你杀了我的对手!”薛玉凤嘴上不饶人,不过还是收了长枪,一脸关心看着自家兄长,“哥,你可受伤?”
“且,区区蟊贼,你哥我怎会放在眼中?对了妹子,你怎会留在谷内,未随你麾下兵马赶来?”
薛玉龙这么一问,薛玉凤这才想起杨平安二人:“哥,我跟你说,我今日见到一个有意思的火头军……呀,他们不会被叛军杀了吧?”
环顾一圈,正看到一胖一瘦两个人,拄着棍子缩头缩脑朝远处走去,薛玉凤抬枪一指:“你们两个给我站住!说你们两个呢!还敢走?”
顺着枪尖,薛玉龙也看到正打算溜到远处的杨平安二人,伸手一指:“来人,将那两个火头军拿下!”
顿时便有四个士兵,夺取杨平安二人手中木棍,将二人压至薛家兄妹面前。
“又是你?”看清杨平安,薛玉龙皱眉道。
“哥你认得他?”
忆起自己因杨平安之故,被薛嵩打了臀部,薛玉龙摇头不语,不愿提及丢人之事,借口查探兵将伤亡,转身离开了。
薛玉凤盯着杨平安看了良久,问道:“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你还抢过我的鱼呢!
杨平安一咧嘴,心说对方好歹也是将军,记不起自己这种小人物在正常不过。
见到杨平安不答,薛玉凤心中不悦,正要再问,薛玉龙一脸懊恼的折了回来:“这伙该死的家伙,竟然将我前锋营所有的火头军全杀了!两军交战,专杀火头军,我就没加过这么无耻的打法!”
“哥,这不还有两个呢么?”
薛玉龙似乎才记起杨平安与安禄山这两个月字号的火头军,目光立时锁定二人。
安禄山谄谄陪着笑脸,杨平安眼珠乱转,思考脱身之策。
盏茶功夫后,薛玉龙忽然吼道:“来人,将这两个奸细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