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升跟着谢弘安连夜下山了,谢弘安费劲扒拉的上山,最后请下来一个小孩。但是心里没有怨气,他知道天机不会骗他,江文升肯定对自己有帮助。
红衣怒马少年,本是一副江山美景,但是后面有带着个吵吵不休的红棉袄小毛孩子,又显得格格不入。
“你能不能小点声,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谢弘安无可奈何的大声的喊了一句,没有生气,只是小声江文升可能听不见。
结果其实不出谢弘安所料,江文升果然没听见:“你说啥?你要带我见见世面?行啊!”然后又激动的问着谢弘安准备带自己去哪里玩。
谢弘安诧异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谁以前还不是个小孩呢。江文生这个小孩儿,说起来其实挺讨谢弘安喜欢的。
首先不是一个卖弄文采,又处处显露自己的小孩。但是也不失小孩爱玩的天性,更不会很木讷。谢弘安最讨厌木讷的人,可能跟他是从灵军出来的原因,他喜欢机灵的孩子。
江文升的身世,谢弘安不清楚。但是起码知道,这个孩子出身一定不好,说不定是什么流民。但是一定有什么惊人的天赋,否则天下间的。谢弘安猜的不错,但是还是低估江文升了。他可能不仅仅是天赋好,更多的,是他的前世吧。
江文升跟谢弘安走后,江母出来看了一眼,只一眼,便泪流满面。她没睡着,她怎么可能睡得着,从此少年远行,观芸观里多了一个修道的坤修。
天机还坐在大堂之上,看不穿他是什么意思。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灵观站在他的旁边,没有说话。但是仿佛有话在嘴里,只是活生生憋着罢了。
“想说什么就说罢了,那才是我们修道之人!”天机道人出声呵斥灵观,丝毫不见刚才那副慈善模样。
修道就应该不违本心,敢说敢言,只图一个痛快,一个安稳。如灵观这般吞吞吐吐的,一看就是接受过儒家礼常的人。
接到天机道人的话,灵观便直接开口了:“师叔,那少年真是天枢师叔的转世身?”
观芸观上一代有七子,皆是世间人杰,唯有天枢子一人有双灵眼,洞察人间。如此看来,江文升倒是有些像天枢子。
听到这话,天机才笑了笑,觉得灵观虽然迂腐,但是起码眼光好。既然问出了这个问题,那就说明他不相信。
天机不再隐瞒,但是也没有直言,而是又反问了灵观一个问题:“你觉得你天枢师叔是那么容易就兵解转世的人嘛?”然后起身,看了一眼偏院的门,行了个礼,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门后有人,是江母。她听见了两人的交谈,又或者是两人故意说给江母听的。为了打消江母心中的疑虑。
江母老早就心存疑虑,她知道两个道士图自己儿子的什么,但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现在知道了,是自己儿子的眼睛。她想起了一件怪事,当初救自己家里人的那个栗将军,身边有个老道士也曾经说过自己的儿子眼睛好看,大兴长安。
江母转身回了院子,这个道人,不简单。
人间的风景自然好看,又或者说,人间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很好看。
谢弘安跟江文升回到谢府的时候,谢府还在喜庆当中,然后给自己爹娘道了声喜,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江文升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宅子,当然也是第一次进长安。
就跟红楼梦里,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对什么都好奇。最好奇的还是,为什么人人都穿一样的大红棉袄,虽然比不上谢弘安的,但是也比自己好看的对。又眼馋了。所以,又想自己的娘了。
其实江文升跟着谢弘安进来,不是没有私心,他想进来打听打听舅舅的下落,然后好接娘进城。
他舅舅叫江城,听说在长安做官。谢弘安表示很难找,长安城里,从城头上砸一块下去,都能砸到几个官。但是谢弘安也表示自己一定鼎力帮助,只要江文升帮他破案!
江文升困了,谢弘安没有做作,就让江文升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他的床很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江文升很快就睡着了,今天过于兴奋,又吃了那么多好吃的,小孩子的身躯早就撑不住了。
躺在床上,江文升的嘴里还念叨着自己的娘亲:“娘,他们衣服真好看,等儿子有钱了,就给你也买,,,”
谢弘安笑了笑,这孩子最大的优点,还是孝敬。无论是那块带有谢字的玉佩,又或者是谢家普通奴役穿的大红棉袄,这个孩子永远想着自己的娘。
谢弘安想了下,然后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王安宁的情况,让他也很担忧,但是相比,长安的案子更需要他!如果王安宁撑不过去,倒在了试炼路上,那就是自己的问题,高估了王安宁。要知道,未来的变革比现在凶险,忙碌很多,早早地退出,说不定是好事。
想到这里,谢弘安笑了,所以睡了。道路上,本就是孤寡前行。
新年的第一天,有一趟运往北地的马车,是给北地边军送今年新的粮草军械的。今年突厥蠢蠢欲动,似乎要有大事发生。北地的总元帅栗罗生连续发了三条急件催促长安发粮。但是前几天李景孝装病,朝堂上群龙无首没法决定,直到太子收到最新的报告,这才解决了北地粮食的问题。
李景孝说过一句话:“只有饿着的皇上,没有饿着的士兵。”这是对天下悍卒的敬佩。
众多押送粮食的车前,是几个去往北地的商户,这才答应同路,顺便收着些好处费。
前方一辆看起来很是奢侈的马车掀开了,露出了一个露着笑脸的少年。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然后顺势坐到了前面赶马车的人旁边。
赶车的把式赶紧闪开了位置,然后小心翼翼的恭维着:“公子怎么出来了?外边可是冷的很。”尽管不愿说,但是车把式真怕这个贵公子受了冻,只怕自己赔付不起。
少年摇了摇头,然后悄悄地问道:“多久咱们能到拒北城?”
拒北城是大唐最接近突厥的城池,也是这趟旅行的终点。
少年是后来塞进商队里的,听说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