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穿着就知道那娘三个日子过得很苦。那壮汉指着那女人,愤怒的对李长庚说道:"她的男人铁娃几年前就失踪了,扔下这孤儿寡母,一家唯一的一头猪居然还被你们汉人抢去了,你们忍心吗?"
李长庚听那老头惊奇的‘咦’了一声,回头一看见他满脸诧异,觉得这里面有蹊跷。马上换了脸色微笑着说:"这位大姐,你这猪仔多少钱啊?我会赔你的。我兄弟太鲁莽,我替他向你道歉。"
那女人抹着眼泪说道:"我这猪仔是用来给我娃做拜师费的,我不想他走他爹的老路,如今猪子没有了,叫我娃今后怎么办啊。"李长庚听了此话,心里有数了,就又笑着问道:"那大姐,你想叫你娃学什么手艺啊?" 那女人说道:"就是想让他去学一门铁匠的手艺,也好养家糊口。"
李长庚转过身去把那老头拉到一边低声问道:"老人家,你开始在惊叫什么?"那老头仿佛见了鬼似的说道:"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我那死去的朋友也叫铁娃,他说他家是洮州的人。"李长庚听了心里狂喜:真是天助我也。于是就对那老头儿说道:"老人家,你如果能成功的让那女人相信她失踪几年的男人就是你的朋友,到了河州,我有重赏。"那老头儿想着想道:"我也不敢肯定是不是真的,我先去试试。"
于是那老头走上前去行了个礼,说到:"这位小娘子,你丈夫失踪多久了?能说具体一点吗?"那女人就把失踪时间说了,并期待的说道:"老人家,你认识我丈夫吗?"
老头儿回答道:"这我不敢肯定,不过我六年前我认识的那个朋友,也叫铁娃。他也是被土蕃人抓来放马的。他的左背上有一道刀疤,右手被剁了两截手指,不知道是不是你丈夫?"
顿时,跟在他身后的那群人都喧哗了起来。那女人一把抓住老头流着泪道:"这正是我丈夫呀,你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吗?"老头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女人听了,顿时瘫痪在地上,两个孩子听说父亲已死,也号啕大哭起来。
李长庚挥挥手,让众人放下武器,走上前去对那中年人诚恳地说道:"这位大哥,我们这十几个人都是被土蕃抓去做奴隶的。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所以我这兄弟才干下这档子事情。不过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赔偿这娘三个的。毕竟在那边我们和黑娃兄弟都是好朋友啊。"
听了这番话,那壮汉的脸色也柔和了起来,拍了拍李长庚的肩膀说道:"兄弟,你们能从土蕃人手里逃出来,也算是上辈子积德不少啊。这样吧,你们就和黑娃媳妇商量,看她怎么说吧。"说完转过身来对身后的众人道:"好啦,好啦,没事啦,大家都回去吧。"
杜胜见老大今天怎么性情大变,以前遇到这些烂事他可没有这么好的耐性啊。就悄悄地问道:"大人,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这可不象你一贯的风格啊。"李长庚笑眯眯的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啦。去告诉那几个奴隶,不要说漏了嘴。"又抬头对铁锤说道:"铁锤,那肉先别忙动,知道吗?"铁锤抬头一笑:"大人,后腿给你留着呐。"
这时候,那女人已经缓过气来,老头正在安慰着她。李长庚凑上前去,笑着说道:"大姐,我们和黑娃也是多年的好兄弟,他的事也算是我的事。如今大水冲了龙王庙,我兄弟把你唯一的猪仔抢去吃了,害得你儿子也没办法拜师学艺。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呢,在河州也算是小有身家,开着几个铺子。如果你愿意,可以叫你儿子跟着我去,我想应该比当铁匠前途大多了。"
那老头儿也知道李长庚一伙人不简单,就附和着说道:"是啊,妹子,跟着李老弟他们说不定你儿子还能混一个前程出来。"那女人看着两人跪下身对老头说道:"我男人能在外面有你们这样仗义的兄弟,也算是他的福气。只是我家孩子还小,一个人离家那么远,我也有点放心不下。"
李长庚当然知道她的意思,就微笑着回答"’不妨事的,如果你担心你的孩子,可以和你女儿一块儿跟着去,我会给你们安排个差事做的,至少比在这个地方强,你看怎么样?"
众人一路风餐露宿,吃了不少的苦头,终于来到了河州。这个时候,大家都满脸憔悴,衣衫破烂,一个个象乞丐一样。
一行数十人进了城后,径直来到河州刺史衙门。守门的士兵一看来了十几个乞丐,就走上前去吼道:"你们这些叫花子,还不滚远一些,难道这里是你们要饭的地方吗?"
李长庚走了上去说道:"你马上进去通告崔世友大人,沈昆仑将军也行。就说成都府李长庚求见。"
那士兵见一个乞丐如此嚣张,很想发火,但见此人虽然穿着破烂,却气势不凡。于是忍下怒气,悻悻地说道:"你们姑且在此侯着,我进去问一问。"
崔世友像往常一样,正在帐房让众人合计这几趟生意的收入。飞天蝎子坐在他旁边跷起二郎腿,百无聊赖地喝着茶。
崔世友边看帐本边问道:"老沈,这次你真的要去吗?"飞天蝎子答道:"崔大人你也知道,我老沈本来就沙匪一个。让我出去抢抢东西还行。做生意这个事嘛,真是有点强人所难。"
其实,飞天蝎子的心里在打着小算盘:沈家祖上积德,妹妹居然成了王妃。而且不久前来信说已经怀孕了。王爷雄才大略,坐上帝位是迟早的事。如果祖宗保佑妹妹能生下王子的话,那沈家……不过在几家外戚中,自已实力最小的,妹妹又温柔淑静,如果不赶快立点军功的话,那妹子和未来外甥在宫里就没什么话语权了。 因此他一改过去的懒散,一再请求崔世安同意他参加此次去河西执行任务。崔世安的命令是让他在河州等到李长庚之后再一起北上。
正沉思间,崔世友又发话了:"说实在的老沈,你我哥俩联手这几年合作得相当愉快。况且这两年了来你当沙匪的本职工作也没有丢啊。你不是有事没事就组织人马去河间一带抢李嗣源嘛,难道还谦不够?"
飞天蝎子喝了一口茶,有气无力的说道:"老崔你又不是不知道。前段时间你哥不是发过话了吗?让我们这段时间收敛一点,不要再去招惹李存勖,听说他正集中精力,打算去收拾刘守光了。"
崔世有摇了摇头,说道:"沈老哥,你铁了心地要去,小弟我也就不拦着你啦,不过你的那几个手下,一定要给我留下。他们干这一行还是很会来事的。"
就在飞天蝎子正想说什么的时候,那个士兵从外面走进来恭敬的说道:"两位大人,外面有一个叫李长庚的乞丐,指名点姓说要见你们,他说他是从成都府过来的。"飞天蝎子听了,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就向外面冲去,边走边说:"没想到李大人来的这么快。"
李长庚正在外面等得很不耐烦,几个手下也骂骂咧咧的。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人飞快的走了过来,边走边说笑着道:"李大人来得好快。"李长庚定睛一看,原来是王妃的哥哥沈昆仑。就趋步上前行礼道:"下官见过沈将军,让将军久等了。"
飞天蝎子可不敢轻慢王爷的侍卫长,快步走上前来,握着他的手笑道:"怎么叫久等呢,咦,李大人,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李长庚说道:"哎,一言难尽,沈将军能不能先给兄弟们搞一点吃的,这几天确实饿慌了。"
飞天蝎子一面带领大家往衙门里走,一边对跟在身后的侍卫说道:"马上去厨房叫做十几个人的饭菜送来。"想了想又说到:"之后你带几个人去给兄弟们一人买几身合身的衣裳回来,赶紧的。"
刚进衙门就碰到从后面赶来的崔世有,他见李长庚这个样子也很是吃惊。
待大家吃饱喝足之后,崔世有命人安排他们下去休息,然后邀请两人来到书房。
李长庚就把这段时间的经历详细的说了一遍。并且提了松州的土蕃人打算袭击成都的事情,以及自己发现的那个溶洞。
崔世有问道:"那李大人你有什么打算呢?北上还是在这里等几天?"李长庚道:"我这一路上都在思索。既然老天给了这么好的机会,不狠狠干它一票。简直太对不起这次死去的兄弟们了。况且二位也知道,一旦张奉唐所说是实,王爷北征是迟早的事。以王爷的性格,这种好事他是决不放过的。所以我的意思是马上给王爷飞鸽传书,把这里的情况禀告于他,看王爷和孟大人的最终决定。"
崔世友马上提笔写了一封信,让人立即飞鸽给杨无病送去。飞天蝎子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这次行动我打算参加。"
崔世友讪笑道:"老沈,你不打算北上了?"飞天蝎子笑道:"把这些狗日的干掉之后,再北上也不迟嘛。"李长庚哈哈大笑道:"沈将军,咱俩不谋而合啊,不过还得看王爷的旨意。"崔世友说道:"那这件事情必须得给崔大人汇报一下,他才好安排。"飞天蝎子想了想道:"也是,苏将军实在等不及就先走,李大人你我二人组队,做第二梯队再去也不迟嘛。"
目说成都府杨无病接到三人送来的情报,心里火冒三丈,暗想:李存勖,你这狗日的,和你爹一个屌样,都喜欢用阴招,下绊子。也罢,不把身边这个毒瘤去掉,今后外出还真有点不放心。
想到这里,就命人去传孟昭图和王友信前来。然后对三人道:"你们先下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等一会儿也过来一趟。‘"不一会儿。两人匆匆赶了过来。杨无病把那封信扔给他们道:"你们先看看吧,妈的,这伙土蕃余孽简直是活的不耐烦了,连李嗣源的鬼话也信。"
看罢书信,王友信笑着说道:"王爷,孟大人,这是好事啊。我老早就想把这根毒瘤除去,可一直没有机会。既然他们敢来,不是正合我们的心愿吗?"
孟昭图道:"老王,不要高兴的太早了。你这封书信还没有被羌人首领收到,也不知道他们态度如何。你想想,以这伙土蕃人的实力,如果没有羌人帮助的话,他们哪有胆量敢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