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玄走下马车,如今的云裳小筑又恢复了生气,丝毫没有当日灭楼惨案时的空荡模样。
他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进去。
楼内迎宾女子肃然而立,齐齐福身一礼:“见过李公子。”
李道玄振奋了下精神,转目望去,却都是在清凉寺里见过的女孩子们,但此时这些女子已没了当日温柔款笑的模样,一个个严肃的可怕。
李道玄停住了脚步,望了一眼这群憋着呼吸的鹅黄衣衫女孩们,温柔一笑:“是不是白小蛮给你们说了什么话儿,怎么都这么别扭?”
鹅黄衣衫的女孩们都是眨眨眼睛,却没有一个敢说话。
李道玄叹了一口气,只好道:“烦请哪位姐姐带我去后院,我要去洗洗衣衫。”
轻盈脚步声响,两个青衣女子扑了进来,一左一右拉住李道玄的手,清脆的咯咯笑道:“公子跟我们来。”
被莺哥燕语调皮的拉着,李道玄来到了云裳小筑的后院,也看到了那幽静的桃花坞。
他现在当然明白了,身边这对儿姐妹花看起来娇俏喜人,其实却是洛碧玑安排在身边“控制”自己的人儿。
这云裳小筑说是给了自己,说白了还是在洛碧玑手中,更确切的说,还是控制在那白小蛮手中。
洗衣池边铺着鹅卵小石,捣衣石臼并皂角摆放的整整齐齐。
莺哥燕语温柔的解下了李道玄的外面的云衫,挽起了袖子。
李道玄笑道:“不需你们帮忙,我自己来就好。”
莺哥燕语都笑了:“这些粗活儿让咱们来做就好了。”说罢四只白嫩的小手扯着那云衫,赞口不绝起来:“这等绣衣之法,真是惊天地动鬼神。”
李道玄抢过了衣衫,却也笑了:“这可是白小蛮亲自吩咐的,我可不敢得罪她。”他将衣衫放入洗衣池中浸泡起来,再说道:“什么绣法能动鬼神了,还不是玩针的,你们要是见过黄泉宗的针法,就不会这么说了。”
他望着衣衫沉入水中,口中调笑,心中却开始思考起如何对付方世麟的事来。
莺哥燕语蹲在了他身边,伸出小手搅动起了池中之水。
李道玄低头想着事,却见那衣衫在池中平缓的展开来,衣衫上的针脚在水中非常清晰。
他心中想着事,无意识的眸光在那衣衫针脚上来回移动。
心中之事还未想明白,但眼眸却渐渐被那针脚轨迹吸引了,那是一种玄妙的感觉,他似乎亲眼看到了洛府那位绣娘飞针走线的模样,那一支银针挥动之间,划过了一道道淡淡的轨迹,渐渐的一个清晰的感觉浮上心头:十殿阎王针!
他压抑住心头的震撼,伸手入池中,仔细的洗起了衣衫来。
等李道玄洗干净云衫,莺哥燕语这对儿姐妹花已经帮他换了三次池水。
李道玄收回了心神,再次回到对付方世麟的事,心中略有了一个想法,便将衣衫交给了莺哥,侧头问燕语道:“白小蛮的房间在哪里?”
燕语露出调皮的笑,摇头道:“公子,我是莺哥啊,燕语在那边呢。”
李道玄再侧了一下头,皱眉道:“你们两个长得太像了。你是燕语么?”
抱着衣衫的女孩也是调皮一笑,反问道:“我是燕语么?”
李道玄的眼睛便被自己刚洗干净的云衫蒙住了,耳边只听到了一对儿姐妹花的清脆的笑声。
他拿下衣服,眼睛再次能看清时,一对儿青衣少女排排站在他的面前,两女是背着手,齐声问道:“公子看我是谁?”
李道玄沉下了脸:“公子没时间陪你们玩。”
莺歌燕语齐声道:“不行,洛少把我们送给了公子,我们在小时候就发过誓,以后跟随的主人一定要能分辨出我们才行。”
这是带有挑战意味的宣言了。
那莺歌燕语见李道玄不说话了,再次齐声道:“自咱们出生,世间还没有一人能分辨出来呢。”
李道玄沉默了一下,忽然说道:“如果我能分辨出来,你们可愿意真心跟着我,只听我一个人的话。不再听其他人的话,就算洛碧玑白小蛮也不行!”
莺歌燕语一起收住了笑容,两姝互望一眼,心意相通,忽然齐齐伸出手,解开了身上青衣。
衣衫索索落下,一对儿白玉之躯现身在李道玄面前。
莺歌燕语齐齐转了一个圈,大胆的将赤裸的身子在李道玄面前展现出来。
她们神情严肃,再次齐声道:“公子可看清了,我们身上并没有什么胎记暗标,这个要看缘分的,如果公子真的能分辨出来,那我们姐妹就真心认您为主。”
莺歌燕语说的没错,她们娇嫩的身躯上一片光滑,双乳都是一般大小,在李道玄凌厉的视线里,就连这对双生姐妹花的桃源妙处都是一模一样。
他将手中衣衫披在了身上,却闭上了眼睛:“你们是一起出生的?谁是姐姐?”
双姝咯咯笑了起来:“这个可以告诉公子,莺哥是姐姐,燕语是妹妹。”
李道玄猛然挣开眼睛,双手伸出,拉住两个正自如花绽放的白嫩身体,转身狠狠投入到那洗衣池中。
池水刚刚换过,清澈静水中,两条白鱼一样的少女惊叫着扑腾起水花来。
李道玄伸手按住了莺歌燕语,手中冥力发动,一对儿昏睡蛊游动在水中,两姝昏睡过去。
他继续发动冥力,洗衣池中的水渐渐温暖起来。手掌搅动起来,那温暖的池水便如漩涡一般缓缓转动起来。
水中昏睡的一对儿姐妹渐渐拥抱到一起,头脚交接在一起,在这温暖的池水中,她们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形态,那还未出生时,在母亲腹中温暖的羊水中。
李道玄默默注视着清水白鱼,不久就看到拥抱的莺歌燕语回归成将要出生的位置,那是玄妙的胎位。两姝中的一个果然难耐的抖动小腿,挺动着脖子,脑袋不安的向上游动。
李道玄收起了蛊虫,将两女拉出了水池,一股冥力透入。
莺哥燕语再次醒来,互相对望一眼,两件衣衫落到了她们身上,李道玄再次转过身来,伸手拉起那最先动的女孩站起来,望着她轻声道:“你是姐姐,莺哥。”他又望了一眼池中那已经呆住了的燕语:“我曾听一个西域商人说过,在那极西再往西之地有一位大贤者曾说过一句话‘世间并无相同两片叶’。你们俩虽然很难分辨,但性子还是不同的,莺哥性子比你急一点儿,公子说的对么。”
莺歌燕语披着衣衫,再次互望一眼,都露出了惊喜莫名的神情。
李道玄耽误了这许多时间,叹了一口气:“现在可以告诉公子,白小蛮在哪个房间里了么?”
李道玄推开白小蛮的房门时,这个身材修长的女子正站在窗边,背影之中还带着那种冷静与沉稳。
听到李道玄的脚步声,她转过身来,忽然问道:“你是分辨出莺歌燕语的?”
李道玄没有说话,自怀中掏出了洛碧玑所写的墨宝,递了过去:“这是洛少写的书信。”
白小蛮走了过来,接过书信:“公子入主云裳小筑的事,我早已知道了。”
但她还是打开了洛碧玑亲手所书的信,在那难以分辨的狂草之上扫过一眼,便将信放下了:“大少吩咐的事我都知道了,公子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分辨出莺歌燕语的。”
原来你也会好奇!李道玄笑了。
他懒懒的曲膝坐了下来,问道:“洛少在信中说了什么?”
白小蛮上前一步,低头看着他:“大少让我一切都听你的,账目并名册也要给你看,公子但有所需,云裳小筑都必须提供。”
李道玄坐直了身子,大声道:“好,那你先给我揉揉肩膀,我有事要告诉你。”
白小蛮毫不犹豫走到他身后,带着鹿皮手套的一对儿魔手揉起了李道玄的肩膀。
李道玄闭眼享受,良久才说道:“第一件事,你想办法,我要去方府去,方世麟必须死。”
白小蛮揉着他的肩膀,五指之间灵活无比,淡声道:“没有办法,去方符死路一条,我们没有办法突破雨符持有者的防线。”
李道玄失望的叹了一口气,只觉肩上十分受用,哼声道:“第二件事,从今日起云裳小筑的姐妹们不需再接夜客,子时关门。”
即便以白小蛮的性格,也被惊住了,她双手停止了揉捏,声音中第一次透出怒气:“公子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要关了云裳小筑么?”
李道玄闭上了眼睛:“你忍心这些大好年华的女孩子们,为了金子卖身求笑,荒度一生?”
白小蛮走到了他的面前,掀开了头上轻纱,这是一个性格安静的女子,却生得娇俏可爱,双眸如星,杏脸儿,嘴唇尤其小巧,就如一颗樱桃般。
李道玄真的惊诧了,他可没想到这冷静平淡的白小蛮,竟然生得如此俏丽。
露出真容的白小蛮星眸之中带着冷淡的气息:“公子说的好一个大义凛然,你有这番心思,能关了云裳小筑,但你能说服天下所有男人么?”
李道玄伸手捏住了她的樱桃小口,淡淡道:“我不管别的男人,云裳小筑既然是我的,我就要这样办。”
白小蛮眸子睁大了,小嘴被男人捏住,一只小巧的琵琶立刻在她掌中出现,她右手拉动琵琶琴头弦槽,缓缓拉出了一柄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