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玄心中欢喜,忍不住跳过去抱起了萧眉织转了几圈。被李道玄紧紧抱住的萧眉织在微微的羞意中又有些惊喜:公子似乎又恢复了那么一点往日的样子。
李道玄放下萧眉织后,心中却在构想着全部用天巧云工石建造的楼兰城是个什么模样。不用想,那一定是一座无坚不摧,永不陨落的完美城池。
他想到这里心中更加欢喜,便对萧眉织交代了几句,也不管她的反应,立刻冲出了贝壳,身影在湖底下转了一圈,风龙取水式发动下来,便带起了数十块巨大的天巧云工石,带着这些石头,他飞身赶往了楼兰城。
一经穿过罗布泊湖的刹那,李道玄自己都没有发觉,在他的胸口上爆出了一点微弱的光影,继而消失不见。而平静的罗布泊湖面上也闪过了一道薄膜般的涟漪……
三日后,原本还存留着废旧城墙的楼兰古城化为了一片废墟,废墟之上再无那千古之城的踪迹,只剩下一地的黄沙,以及黄沙间隙中的青草流泉。在这草沙之上,堆满了各种形状的黑色石头,堆成了一座小山大小。
李道玄却站在天巧云工石头组成的山下一脸愁容。石头取来了,楼兰城所在的大地也理平了,他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会建城。
一座城池的建成,往往是数代人经营的结果,若要在这废墟上凭空建立一座城池,就算李道玄掌握了天道之法,也是无可奈何的。而他甚至连下手的余地都没有,总不能自己随便搭个屋子吧。现在最缺的却还是人,自己一个人再厉害也做不了这件事。
李道玄正在踌躇中,罗布泊的天空上传来了一声鹤鸣,李道玄抬头看到了一只黑色的大鹤招摇的在天上飞过,仙鹤口中不停吐着一片片符纸。
黄色的符纸如中土的秋日落叶,李道玄伸手拈了一张,那黄符上写着血红的大字,却是一篇檄文。这血红朱砂写成的一篇檄文,却是安西都护府会同西域诸国联合昆仑宗一起发出,檄文挥笔所指,却正是他李道玄。
檄文文笔狠辣,字句刁钻,一看即为小人手笔,与往日大唐朝廷的檄文相比,失了三分气度,却多了七分咒怨。李道玄看到文中所写的:“……此乃忠臣肝脑涂地之秋,烈士立功之会,李贼道玄戕害道门,以魔门之身而行逆贼之事,当为天下共除之……其得李道玄首级者……”
檄文倒是让人看得热血沸腾,但李道玄读了几遍,便明白这手笔必然是出自昆仑宗了。他和昆仑宗的恩恩怨怨再次浮现脑海,李道玄不禁握紧了拳头。他勉强再读了一遍檄文,最后却看到了檄文下的一段公文,却是安西都护府新任大都护杜怀宝亲自签署的,那公文上写着前日败于大漠,并与李道玄狗贼勾结的逆贼罪状。
那所谓与李道玄勾结的逆贼,说的就是当日沙海大战后残余的安西军士了,特别是那百名高昌勇士。这檄文下带公文已是怪异,更为怪异的却是这公文写得极为详细,甚至连那些逆贼被关押在何处都写得一清二楚。
李道玄仔细看着这段公文,心中不禁一动:杜怀宝此人绝非这等忘恩负义之人,这公文写的如此详细。莫非是故意如此,却是要有意传消息给我么?
他眼望西州府方向,公文中所说,那些逆贼都临时关押在西州府之南的北塞大漠一处绿洲中。那里距离西州府不远,四围又是一眼看不到边的沙漠,确实是一个关押犯人的好地方。
李道玄收起了公文,天地人三盘齐齐运转,在西州府方向看到了一个青龙出水的格局,他心念掐算了一下,这青龙出水格局两侧隐含凶相,正是局中带局,吉凶相依的卦象。
但想到那些被困在沙海监狱中的军士,在李道玄的意识里,顿时都变作了可用的人才。
西方大食与波斯的大局已提前布好,自己目前要做的就是建立起一个完美的楼兰城,在自己的布局完成前,抵挡住四方势力的侵袭。所以“人”此时成为了他最缺的东西。
有什么比大牢中救出的人更好用的呢!李道玄露出了笑意,身影闪动,毫不犹豫的飞向了西州府的方向。
西州府与北塞山之间,是一望无际的沙海,这沙海之西北便是玉门关了。东靠玉门关的西州府一直都是安西都护府的治所,而那沙海中的绿洲也成为了安西惩罚囚犯的重地。
这块绿洲是西域绿洲中比较特殊的一个,绿洲中丛生的都是干瘦的黑色仙人掌,绿洲中唯一的一道地下水,却是又苦又涩,还带着剧毒,根本无法食用,所以被关在此处的囚犯,根本不敢逃走。
此时这绿洲一侧的沙地中,正站着新任的安西大都护杜怀宝,以及一位面色阴郁的中年道士,道士身上的道袍上绘着青松雪莲,却是昆仑宗执法长老的标识。
杜怀宝站在这阴郁的道士身旁,总有一种难以纾解的压抑。那道士却是纹丝不动的站着,他看着九月天空还有些毒辣的太阳,忽然说道:“杜大人在檄文下的那篇公文,我已看过了。”他说着眼中冒出了一团神采:“听说是大人亲笔所写的?”
杜怀宝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毅然说道:“松柏子,你是昆仑执法监长老,前辈的手段杜某是心知肚明的,在下也不愿隐瞒前辈,那公文确实有告知李道玄,让他来救人的意思。”
松柏子阴郁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杜大人爽快,我松柏子虽然在昆仑山上恶名累累,但其实也是痛快人。大人这个公文经天鹤儿发出去,那李道玄必然会赶来的。吾正是要在这北塞沙漠上,将这魔头拿下。”
杜怀宝摇摇头:“前辈一人独来,难道真有这个把握?”
松柏子冷哼了一声:“那些逃回昆仑的弟子我一一审问过了,虽然他们说的漂亮,什么李道玄带着三千修士,他们是破敌而出,但吾不是傻子,他们明明是被李道玄一个人打得魂飞魄散,这才满口胡言!”
杜怀宝更是诧异了:“前辈修为纵然高深,恐怕也不如三百昆仑弟子合力吧,李道玄若是真的来了,敢问前辈如何处置!”
松柏子阴郁的脸上愈发阴沉了,最后却缓缓道:“大人可以回去了,我已感受到李道玄那魔头的气息。”
杜怀宝立刻转身跳上战马,飞驰向西州府,他一入城门就大吼道:“关了城门,不论城外发生何事,任何人不许出动,若有违抗,军法处置!”
守城的士兵轰然然诺,西州府大门紧紧闭合。
一个新任的折冲将诧异的躬身一礼:“大人为何如此处置,那外面还有昆仑宗的仙长呢!”
杜怀宝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话,却带着三分慵懒的语气说道:“这些不需管了,召集诸将,今日在都护府中设宴,咱们玩它一夜。”
折冲将摸着脑袋,带着疑惑去了。杜怀宝转头看了一眼城外,忽然露出一丝冷笑:“老子可不管你昆仑宗的仙长如何厉害,李道玄,嘿,凭你们几个杂毛就能对付的了么!”
沙海中肃立的松柏子仰望苍穹,一只黑色的鹤鸟扑腾下来,落到沙地上时便昂首鸣叫一声。
松柏子伸手抚摸着黑色的天鹤,一团青色的光华闪过,那黑鹤揉身化作了一名身着黑衣的妙龄女子,轻灵高傲的站在了松柏子身旁,只有望向自己的主人时,她才露出些许的温柔。
天空上现出了一道撕裂的痕迹,在云层之下这撕裂的痕迹不停的变幻着,最后化作了一个大大的“死”字。
松柏子阴郁的脸没有变化,那天鹤之女却冷笑道:“好一个猖狂的魔头,待会儿我天鹤可要好好见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