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六年的春天来得比以往要早上一些。
渭水灞水的河面上,冰凌渐渐融化,而那些冬季光条条的树枝上,此刻已经冒出一两颗嫩绿的新芽。偶尔,还可以看见一只小鸟穿过屋檐,迎着尚有寒意的春风飞舞。
现在张允文有些无聊了。情报网络已经架设到一个瓶颈了,要在往前发展,恐怕只有等它合法化正规化之后,也就是李世民同志上台之后。而现今战事又少,侦察营出了每日的例行训练,每月的死亡角逐,每三个月的生存训练之外,也没什么事了。不过这些训练在张允文不在的情况下,依旧可以让李扬赵毅等人完成。
顺带说上一句,这李扬现今已经是侦察营的第二号人物了。
立春那天对于如今以农业为根本的大唐帝国而言,无疑是非常重要的。连皇后都得亲自下趟田地,摘取两片桑叶,取劝课农桑之意。这一天一过,便代表着忙碌的春耕来到。
就在立春这天,张允文带着刘氏兄弟、杨氏父子再加一个马望山,来到长安城外。
此时的长安城外,已经成了城内勋贵们的游乐场。只见有人在纵马飞驰,有人在弯弓射猎,有人在架火烧烤,有人在初融的河边嬉戏。按照惯例,今日是百官放假沐浴之日。
张允文一到这片地,便发觉已经没有什么位置了,各个勋贵官员们各自占着一大块地,一家老小聚在一起。正在这时,只见一人冲张允文招手,却是尉迟恭。
张允文几人便慢慢走了过去。
“呵呵,我就说嘛,允文肯定回来的!”尉迟恭见张允文过来,顿时笑道。
张允文先是恭敬的施了一礼,然后在坐下。见张允文坐下,跟来的几人也盘坐在地。
尉迟恭虽未见过刘氏兄弟,却早已知晓有这么两人,顿时笑道:“这两位便是允文的哥哥吧!”
刘氏兄弟“嘿嘿”傻笑两声:“见过师父!”
尉迟恭闻言“哈哈”一笑:“我又不是你俩的师父,何必如此叫我!你们叫我一声大哥便是,我们各交各的!”
说完,又看向杨氏父子和马望山。
张允文当即介绍起来:“这是杨常杨大哥和他的公子!现在在天然居住着。师父你可不要小看杨大哥,当年他曾救过我一次,更是力能扛马,功夫非凡啦!”
尉迟恭闻言顿时一惊:“原来杨兄还是一位高手!”
杨常淡淡一笑:“高手谈不上,只是有两把子力气而已!倒是尉迟将军,武力天下闻名啦!”
尉迟恭摆摆手道:“不过是谬赞了!天下英雄何其多,如杨兄这般隐身江湖市井的英雄豪杰也是多不胜数啊!”
张允文见二人互相恭维来去,便道:“你们可不要冷落了马大哥啊!”
尉迟恭顿时转向马望山:“想必这位便是一箭毙刘十善的马望山吧!你的大名在军中可是广为流传呢!那些个自诩神箭手的士卒都说要和你比试比试!”
马望山赶忙谦虚几句。
众人寒暄完毕,张允文却是拿出一囊酒来递给尉迟恭:“来,师父,这可是我酒坊之中产的好酒,你来尝尝!”
尉迟恭毫不客气的接过酒囊,先是抿了一口,道了声“好酒”,便大口大口的吞咽着酒水。
张允文笑道:“有酒无肉,岂不无味!马大哥,咱们去打两只猎物来!”
马望山闻言,拿起身边的大弓起身,和张允文一道离开。
那刘氏兄弟和尉迟恭又不太熟悉,正要起身跟着张允文,忽然看见两匹骏马慢慢踏步而来。骏马上坐着两名少女,皮肤黝黑,充满了阳光的健康美。她们翻身下马,来到尉迟恭身边,叫了一声:“姨夫!”
顿时,那想要起身的刘氏兄弟生生止住,慢慢坐回原处。四只眼睛望向那两名女子,眼中充满热切。
旁边的杨常见到刘氏兄弟的模样,不由“嗤嗤”暗笑,转过头,似乎在看远方风景。
张允文和马望山来到外面,却见不到那些奔走的鸟兽。想必是附近的鸟兽都被猎光了。
两人纵马行了一阵,终于在河边见到一头正在饮水的鹿。
马望山当即弯弓搭箭,朝那鹿射去。
然而差不多同时,另外的两个方向也各射来一支羽箭。
三箭几乎同时射中那鹿。那鹿顿时倒地,两只前肢还在那里微微抽搐。
“头儿,怎么办?”马望山显然也看到了鹿身上的箭支,不由问道。
“上去看看再说!”张允文轻轻拍打马臀,上前而去。
一到河边,另外两路人也显出了身形。其中一人不过十四五岁,身着浓绿色长衫,射箭的确是他身边的一名高大侍卫。另一人则有十七八岁,手中握有一两石弓,身旁也有一名高大侍卫。
那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尽皆看着地上的鹿,各不想让。见张允文马望山二人过来,那两人异口同声的道:“不知这位兄台高姓大名?”
张允文行礼道:“在下张允文!”
听到这个名字,那两人不由面露不屑。那十四五岁的少年道:“原来是新晋的开国男啊,鄙人萧锐,家父萧瑀!”
而那另一名少年道:“原来是萧公子啊!久仰久仰!在下张易,家叔刑部侍郎!”说完,眼睛斜觑了一眼张允文,便毫不理会。
萧锐闻言,顿时拱手道:“原来是济源张氏的公子!失敬失敬!”
说着,两人便旁若无人的说笑起来,完全当张允文不存在。
马望山看着张允文渐渐阴沉的面孔,拉拉他的袖子:“头儿,要不我们走吧!”
张允文冷笑一声,打断二人谈话:“萧公子、张公子,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这鹿到底算是谁猎到的?”
那二人同时皱起眉头,萧锐不屑的道:“不过就是一头鹿嘛,就算是你猎到的吧!想我萧家书香门第,不会与你争执的!”
那张易也冷笑道:“我济源张氏也算是天下一等一的氏族,若是和你争执,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这鹿你拿去便是!”
张允文听得此二人言语,顿时大怒,脸色涨红,额上青筋慢慢浮现。不过他的修养倒是极强,慢慢平息怒气。
忽然,一只野猪闯入河边,张允文当即拉弓射箭,一支白羽箭呼啸而出,从两位公子中间飞驰而过,挟起一阵微风。强大的冲击力,竟将那只野猪射的离地,钉在一旁的树上。
放下大弓,张允文冷冷的道:“拿了二位公子的鹿,张某心中不安,便将这只猪送上,聊表心意!”说完示意马望山拿起鹿,扬长而去。
那张易看到钉在树上的野猪,面色发青,不由狠狠一抽马鞭:“匹夫欺我太甚!”
张允文和马望山走了一截,心头慢慢平息下来。眼看就到了尉迟恭的那块地方,张允文微笑了一下,和马望山一起走近尉迟恭。
到达这里,却发现多了两人。这两人是一对姐妹,听尉迟恭介绍,她们是其姨侄女,开春过后,前来长安做客的。
张允文也没在意,向她们笑了一笑,礼貌的点点头。
然而刚一坐下,杨常便拉了拉张允文的衣袖。顺着他的手指,张允文看见自己的两位哥哥目光痴呆的看着那两姐妹,一长条口水流下都浑然不觉。
张允文顿时莞尔一笑,望着四周新嫩的绿意。哎呀,春天到了!
(哎呀,春天到了,窗外一片阳光。各位看官同志们,拿出你们手中盛开的鲜花,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季节里鼓舞俺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