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大哥,我……我是天赐啊!”伍天赐双膝跪地,通红的眼眶激动地望着尉迟恭,就连李逍遥都被他吓住了,根本就摸不着头脑,尉迟恭也愣住了。
尉迟恭紧锁眉头道:“你……”愣是说不住一句完整的话,他实在是被吓傻了,从未有人对自己下跪,而且还是双膝跪下,这个大礼实在是承受不了。
他诧异地走到伍天赐面前,双手搀扶起跪在地上的伍天赐,皱眉道:“这位兄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尉迟恭真地不记得伍天赐是谁,在他的脑海里也没有眼前这人的印象。
“尉迟大哥,难道你忘记我了吗?”伍天赐悲伤地喊道,他见到落款的名字写着‘尉迟敬德’时,他才发现这次少主找的人居然是自己的熟人,可是见到尉迟恭黝黑的皮肤一时想不起来见过他,尉迟大哥,我是小伍啊!”
尉迟恭喃喃细语道:“小伍?”又仔细地看着伍天赐,脑中浮现出一张模糊的脸,惊得他目瞪口呆,“你……你是小伍?”
“尉迟大哥,你终于想起来了!”伍天赐双手紧紧握住尉迟恭的厚实的手,激动地喊道:“我就是小伍啊,那个一直跟在大哥身边的跟屁虫!”
李逍遥低头细语喃喃道:“跟屁虫?看情况两人居然还是认识的,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原本还想以借钱的名义与尉迟恭套近乎,现在倒好直接来了一个大转变,实在是让他的脑子不够用了。
“你真的是小伍!”尉迟恭大喜过望道,紧紧地反握住伍天赐的双手,热烈地拥抱了一下,两人相视大笑起来,“没想到十几年一晃就过去了,现在你变得壮多了,看样子云召没有亏待你,不错不错!”
“尉迟大哥,你就甭取笑我了!”伍天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尉迟大哥,你这么多年过得怎么样?”
“我还好,难道你不知道我有祖上传下来的打铁手艺吗?饿不死的!”尉迟恭笑眯眯地回道,“你们兄弟这些年过得如何?对了,云召呢,他去了哪里?”
“伍大哥他有事与我们两人在半路便分开了!”李逍遥恰如其分地插嘴道,他现在完全相信两人非常的熟悉,甚至是世交都不为过。看样子,两人的父辈乃是旧识。
“这位是?”尉迟恭见满头银发的李逍遥,一脸的狐疑道,他根本就没有见过李逍遥,也不知此人是谁,虽然之前两人有过交谈,但是也只是为了打发李逍遥的纠缠,现在细细打量后发现眼前的少年有股慑人的气质。看起来,李逍遥面带微笑犹如沐浴春风,他能感受到李逍遥身上不同于自己的气场。
“尉迟大哥,我忘记给你介绍了!”伍天赐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懊恼的喊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少主,你可以喊他逍遥公子!”
“既然你与天赐相识,那你可以喊我逍遥就可以了!”李逍遥微笑地解释道,不是他不想说自己的真实姓名,而是上次就是因为说出了姓氏就被人猜出来了,毕竟李姓在大隋王朝中只有唐国公一人而已。
与其让人猜到自己的身份,到时候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不如隐藏自己的身份,以朋友的身份相交更加的方便,纵然别人会想太多,但是尉迟恭乃是实诚之人,绝对不会去怀疑太多东西,这点李逍遥可以肯定。
尉迟恭毫不思索地大笑道:“好,那我便喊你逍遥了!”然后他又转过头望着伍天赐,“贤弟,前去我住所歇息片刻吧!我也有很多话想要询问你一下!”
“大哥此言差矣,我也有很多的事情想要询问于你!”伍天赐斩钉截铁地回道,然后跟随在尉迟恭得身后离开,李逍遥无奈地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尉迟恭在临行前吩咐铁匠铺其他人继续看着店铺,自己脱下了身上的衣服,换了一件长袍便带领着伍天赐以及李逍遥两人朝着自己的家中走去,一路上李逍遥跟着后面仔细地听着两人絮絮叨叨之声,也从中知道了一些事情,但是并没有听太清楚。
尉迟恭住的地方距离铁匠铺还有两千米的路程,在路上尉迟恭向伍天赐介绍了一些这些年发生的事情。由于父亲中年早逝,他便继承打铁的祖业,在偏远的地方开起了一家铁匠铺,而且在这里他已经成家了,他的妻子梅氏乃是尉迟家中管家之女,与他青梅竹马,之后便与他一起来到这里定居下来,两人便结为夫妇,现在有孕在身。
“尉迟大哥,你成家了?”伍天赐听到尉迟恭已经成家了,由衷的祝福道:“恭喜大哥!”
“多谢贤弟!”尉迟恭挠挠头憨厚道,“那你们兄弟二人没有成家吗?”
伍天赐微笑地摇摇头回道:“我们现在只想着名扬四海,还未想到成家,再说我们兄弟二人的情况,难道你不清楚吗?”
尉迟恭沉默许久,拍着伍天赐的肩膀,诚挚地道:“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伍天赐点点头,两人继续朝着尉迟恭的住处走去。
“相公,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梅氏见有人推开大门,定睛一看发现是自己的相公尉迟恭,连忙挺着自己的肚子向前走去,轻声询问道。可是又瞧见自己丈夫身后跟随着两个陌生人,而且与尉迟恭的关系非常的亲密,戛然而止的目不转睛地瞪大眼睛看着他们。
尉迟恭见妻子梅氏挺着肚子朝着自己走来,连忙走到妻子身边,搀扶住道,轻声责备道:“你怎么出来了?难道你不知道现在已经有身孕了吗?”
梅氏见丈夫责备之色,言语中夹杂着关心,羞红着脸低下头,羞涩的说道:“相公,还有外人在场呢!”她扭扭妮妮地挣扎着,尉迟恭搂着她更加紧了。若是私下里两人之间得亲密并无大碍,毕竟两人是夫妻关系,但是有外人在场,她的脸皮又没有尉迟恭厚,只能嗔怪得看了一眼,见挣扎没有丝毫作用,只能任由丈夫紧紧地抱住自己。
“贤弟、逍遥,这便是我的内子!”
伍天赐见梅氏那红彤彤的脸,两人甜蜜的笑容,躬身道:“大嫂,打搅了!”
李逍遥也躬身道:“大嫂!”
梅氏见两人都朝着自己躬身,微笑地点点头,连忙回道:“你们去聊,我去为二位准备一些点心。”
李逍遥看了一眼梅氏,然后沉思片刻,道:“尉迟兄,大嫂之前是否受过伤?”
“逍遥何出此言?”尉迟恭皱眉道,梅氏之前是受过伤,养伤的时候营养不良导致梅氏面色一直都是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这也是他一直头疼的事情,只不过他不相信眼前的银发少年会医术,虽然他不懂医术,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周边的大夫基本上都是四十岁以上,从未听说过年纪轻轻的大夫。
“尉迟大哥,少主乃是医术圣手,我相信他没有说错!”伍天赐急忙接过话,道:“大嫂是否之前受过伤?”
“内子之前受过伤,但是现在都没有完全痊愈。现在又怀有身孕,身子大不如前了!唉!……”尉迟恭叹息一声,对于梅氏的伤势他实在是无能为力。
“放心,等会我来瞧瞧看!”李逍遥从容不迫地回道,若无其事的看着两人,“你们之前就认识吗?”
“不错,我与小伍很小便认识了!”尉迟恭轻描淡写道,目不转睛的看着伍天赐。因为有些事情必须由当事人说才可以。
伍天赐见尉迟恭的视线望向了自己,叹息一声道:“这件事还是我说吧!”又看向了李逍遥,“少主,我与大哥事实上并非真正的亲兄弟!”
“什么?”李逍遥膛目结舌道,“你们两人不是亲兄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父亲乃是大哥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大伯伍建章的亲弟弟,只不过早年他们二人一起出征,我的父亲战死沙场,最后我便被伯父收养,成为他的儿子。之后,父亲死去全部都是跟在大哥的身后,由他保护我,在我的心中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我的父亲也就是大伯伍建章,他是兴隋九老之首,与杨林、罗艺、邱瑞、定彦平结义为兄弟。隋朝建立后,父亲因为功高盖世,受封为忠孝王。当时还是晋王的杨广夺权篡位,开国皇帝杨坚刚刚去世不久,父亲披麻戴孝,手持哭丧棒,上殿当着众人的面骂了杨广乃是昏君。”
“因此,杨广震怒,下令将父亲斩首并且株连九族。而朝中大臣与父亲交好者甚多,却无一人愿意为父亲求情,就连他的结义兄弟都没有为父亲说过一句好话。我永远记得当时杨广派遣杨林与罗艺两人监督,父亲当时寡不敌众,使得父亲败北,斩首示众。”
“那个时候我与大哥在后山游玩才逃过一劫,因为那名搜查官真是尉迟大哥的父亲,那个时候他已经连跳三级。若非当时伯父的仁义,我们兄弟两人早已死去了。其实,尉迟大哥的父亲与我的父亲乃是刎颈之交,小时候两家经常走动。直到那一天的到来,唯有尉迟伽一人前来看望父亲,朝中大臣都在害怕宇文化及以及其他人的势力打压,因此不愿意再与伍家来往。”
“当初,听闻父亲的噩耗。我便与大哥两人一起回到府中,遭遇了世伯尉迟伽率领的围剿搜查队,那一刻我与大哥都感觉自己要死。但是,世伯顾及两家的交情便放了我兄弟二人,否则我们哪会活到今时今日呢!”
伍天赐向李逍遥讲述了伍氏灭门的原因,热泪盈眶地凝望着尉迟恭,道:“若非世伯私自放走我们,他也不会受到牵连,也不会被杨广这个治罪,中年早逝了!”他压抑心中的悲痛已经很久了,今日终于得到发泄,大声地哭出来。
李逍遥叹息一声:“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知道伍天赐再瞧见尉迟恭的第一眼便回想起之前的往事,不得不佩服尉迟伽的勇气,置之生死度外,只为保存自己兄弟的一丝血脉,忘记了自己的危险,试问当世有谁能做到呢!
尉迟恭憨厚的笑道:“贤弟不必介怀,我父亲死前没有丝毫的后悔!他曾经对我说过,‘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爱憎分明,是非对错只介乎于心,他不后悔!’如果换成是我的话,我也会像父亲那样去做!至少他的牺牲让你们活下来了,我想他在九泉之下也瞑目!”
伍天赐听到尉迟恭的话,心中更是悲痛莫名,哭泣声越来越大,就连李逍遥都为之动容,尉迟恭则拍拍伍天赐的肩膀,安慰道:“逝者已去,不必介怀!”
其实他内心当中何尝不是悲痛万分,只不过自己的父亲以及伍天赐的父亲以及死去了。若只是悲伤又能做什么呢,只有活着才是最大的报答。日后有机会他定要手刃仇人,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但是眼下,他作为兄长的只能出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