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明继续向前走,出了上虞城,顺着西南的官道向前继续前进!
上虞城是上虞地理的分水岭,上虞城之北是平原,而向南则是丘陵地带。
东山就是会稽山的余脉,会稽山可能大多数人没有听过,但是提起他的另外一个名字,茅山。大家或许非常熟悉。不错,会稽山就是中国的九大名山之一的茅山。不仅是道教的圣地,同时也是历代帝国祭祀的圣地,还有中国山水诗的重要发源地。
大唐时代的胡曾大诗人曾留下越王兵败已山栖,岂望全生出会稽。何事夫差无远虑,更开罗网放鲸鲵的七绝。
相传,历史上的治水英雄,大禹,一生行迹中的四件大事:封禅、娶亲、计功、归葬都发生在会稽山,留下了世代祭禹的圣地——大禹陵。
冉明一行人,不是骑马,就是乘马车,速度很快。这里是通往谢氏东山别院的必经之路,所以路况也算不错。一路上冉明等人连续超越数十辆牛车。
天将正午,东山已清晰可望。
山道转角,冉明发现道路上出现一牛车三辆,仆役成群。冉明发现牛车上居然挂着王字。冉明略一寻思,在历史上谢安与王氏关系非常亲密,不仅和王坦之是好朋友,更与王羲之相交莫逆。
而且谢安还把他的才女侄女谢道韫许配给了王羲之之次子王凝之。
就在这时,前面传来王氏仆役的一阵惊呼。只见一辆牛车突然断轴,歪倒在路边,牛车上一个少年摔出牛车外,仆役救援不及,直接摔在地上,更加悲催的是,居然脸先着地。
好一个飘逸少年公子,此时满脸汗污,异常狼狈。
周围的仆役顿时慌了,满脸血污的少年郎倒是涵养极佳,没有怪罪仆役。一个丫鬟慌忙用一块手绢,给少年包扎。
冉明看得清楚,少年脸上的伤口沾满了泥土,如果不清理干净,很可能出现难看的疤痕。虽然冉明并没和少年有什么深交,但是还上前道:“切莫包扎伤口。如此包扎,日后必留下伤痕!”
少年一听,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和男女无关,少年不顾脸上鲜血横流,拱手施礼道:“还请先生施以妙手!”
冉明从马车上来来,伸手向林黑山道:“拿来!”
林黑山明白冉明要他身上带的酒葫芦,他有点不悦,道:“主人,我们和他陌不相识,何必浪费此等佳物?”
冉明道:“借你一斤,还你十斤如何?”
看到冉明对一个仆役如此和颜悦色,另外一个少年则不悦道:“仆嫣能拒主!”
冉明闻言不悦道:“我与诸位,名为主仆,名为兄弟,兄弟相交,自当礼敬有佳!”
“子猷!慎言!”王凝之虽然资质平庸,不过作为王羲之的次子,他同样也有很深的门第观念,不过他看冉明衣着不凡,气质极佳,身边的仆役皆人人骑着高头大马,显然出身豪门,就劝阻了弟弟!
冉明拿着酒葫芦,里面装的是青州出产的醇香白酒,如果换算后世的酒精度,差不多有五十来度,属于烈酒,用来医治伤口,虽然比不上专业的医用酒精,但是比用清水好得多。
冉明走到少年身边道:“这位兄台,若让吾施救,需忍住疼,不知兄台愿否!”
此少年,不是别人正是王羲之的次子王凝之,而他身边的少年则是他的三弟,王微之。
王凝之想了想,他很是怕疼,不过想到会留下那恶心的疤痕,简直不寒而栗。不由得道:“有所得,必有所失。即然鱼和熊掌不得兼顾,叔平只好长痛不如短痛!”
冉明笑而不语,冲王微之道:“兄台,来搭把手,按住令兄!”
王微之看着王凝之一脸血,有点害怕,道:“某晕血!”
林黑山道:“我来!”
王微之看着如高山般存在的林黑山,有点害怕。
林黑山不由分说,一把抓住王凝之,王凝之的力量,怎么可能和林黑山相比,他被林黑山死死的抓住手臂和脑袋,一动也动不了。
冉明也不废话,直接拔出酒塞子,倒在王氏婢女准备的白色布帛上,然后毫无怜惜的为王凝之擦拭伤口上的泥土。
酒水沾到伤口,疼痛剧烈。
王凝之不禁大叫起来,冉明的动作非常利索,他连续擦拭,慢慢的被酒精蛰到了伤口出现麻木之感,鲜血慢慢的凝结。
此时,王凝之身上早已被疼痛的汗水湿透。
身边的王微之也是紧张万分,听到冉明道:“好了,可以包扎了。”
他终于松了口气。
丫鬟轻轻的为王凝之包扎伤口,等王凝之的半个脸都被包起来。冉明正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王凝之起身道:“大恩不言谢,在下琅琊王凝之!没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王凝之?谢道韫的那个窝囊丈夫?历史上在孙恩之乱中,孙恩率兵攻城,他不思备战,也不逃跑,只是去求道,对众人道:“不用担心,吾已请鬼兵相助,贼兵不足为虑,结果他被乱军杀死。让谢道韫成了寡妇?”
冉明在脑袋飞快的思索着这些事情,半响道:“原来是王右军的公子,失敬失敬!在下魏郡冉子阳!”
王微之以为冉明是一个大士族的公子,没有想到是一个名不见传的小门小户出身,顿时失去了结交的心思。收去身上先前恭敬的态度,变得瞬间高傲起来。
“冉子阳?”王凝之在口中念道起来,道:“兄台可认识那个作《千字文》、写《三十六计》的冉明?”
作为士族子弟,冉明多么会打仗不重要,反正打仗那都是莽汉应该做的事情。他们只关注天下间有何美文,有何诗词或书画问世!
冉明还没有答话,身边的书童刘牢之则道:“子阳乃我家公子的表字……”
“要你多嘴!”冉明伸手在刘牢之头上弹了一个暴栗。
刘牢之伸伸舌头,露出一个鬼脸!
“原来足下就是冉明,失敬失敬!”王凝之道:“传闻足下善工行、草、楷,不如能否赐教!”
在书圣面前次子,擅长草、隶的王凝之面前献书,那岂不是和班门弄斧有何区别。冉明赶紧推辞!
王凝之道:“足下亦是去拜访安石公?”
冉明道:“正是,不如我们一同前往!”
谁料,王凝之却神情落寞的道:“不了,某想起还有要事,下次再拜访安石公!”
说着,王凝之对仆役道:“转道回府!”
王微之道:“二郎,眼看离东山别院不足十里,为何要回去?”
王凝之道:“若三郎不愿与某归去,向安石公问安!”
他冲冉明道:“抱歉,子阳兄,改日我们在一起会晤!”
看着王凝之一行人转身离去,冉明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主上,他们何故在此离去?”刘牢之疑惑的道:“还有十来里路,不过两三刻钟的时间,岂不是半途而废?”
“还有要事,这绝对是借口。”
冉明道:“孤知道他为何要回去了!”
冉明不记得谢道韫是哪一年嫁给王凝之的,不过成员已经打听到了谢玄早已出生,现年十二岁(虚岁),而谢道韫则是谢玄之姐,最少也应该十三四岁。
古代女子嫁人很早,差不多,都是在十四以后开始,十八岁就算是老姑娘了!
王凝之脸部失伤,如果是寻常的拜见,应该不会转头就回。除非这次见面不同以往,看着王凝之败兴而归,冉明心中不禁八卦起来。
“莫非,这个王凝之是前来与谢道韫相亲?”
马车继续前行,莫约行了七八里地路,冉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居然面积不小的湿地。看着湖岸边上郁郁葱葱的青竹林,浅湖里长着绵延不尽的芦苇。
微燥的风,从湖面上吹来,带过一丝凉爽,让冉明感觉心旷神怡起来。
冉明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日头有些偏西,冉明寻常就算赶到谢氏东山别院,也错过了饭点。
况且,冉明也没有把握谢安会留下他吃饭,空着肚子败兴而归,当然不是冉明的风格!
冉明心里想到吃饭,结果这个时候肚子明显感觉到饿了起来。麒麟卫身上随身都带着至少三天的食物,这是惯例,冉明不想吃那又干又涩的军用干粮。转头看面这个白马湖,就冲林黑山道:“黑山下湖弄几条鱼上来!”
“好类!”林黑山答道,也不羞涩,直接脱下衣衫,身上只留下一条牛犊短裤,普通一声跳进湖水里,一个猛子,不见了踪影。
刘牢之则胡彬二人,寻了一片干净通风的空地,从马车上卸掉灶具,有烧烤的架子,还有生铁铸造的简易炉子。
刘牢之时常欺负同为书童的胡彬,
就在现在,刘牢之和胡彬刚刚把灶具安置好,就冲胡彬道:“去弄些干柴来,如果是湿柴,今天你就死定了!”
胡彬小脸通红,但是却不敢反驳刘牢之的话。二人年龄相仿,但是胡彬却打不过刘牢之,二人只要动手,肯定是胡彬鼻青脸肿的败下阵来。
麒麟卫不用冉明吩咐,就留下两个人在暗处保护冉明,其他四个人则四下寻找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