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斗笠,露出一张非常年轻的脸,诸葛神候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孔,眉头紧皱都成了一个川字。
当初天子贬谪官职的圣旨还没有下达的时候,的确有不少人想借着这个机会雪中送炭一把,但却也不曾想,原来这次贬谪诸葛神候可不是空穴来风呀。
这不,当他被贬谪后,来见的他人也就越来越少,最后干脆神侯府也就不来人了,用门可罗雀来形容也差不多。对于这种情况,在朝堂之上坐了近四十年位高权重官员的他早就已经看来了,这只不过是官场的一种习气而已。
因此他才搬出神侯府,来到这京城最鄙陋也最穷困的蛇巷。
对于原随云的到来,他可没有预料。但也绝不会自我良好认为原随云是专程来看的。他虽然人已经老了,但心却还是比较通彻。
像原随云这类人,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倘若事情不干系到他自己,也难以搬移动他们分寸。
一双睿智的眼眸望着原随云,口中缓缓说道:“你为何而来?”
原随云随手将斗笠放在大门前一根树枝上,左手握着剑,人就望着院内走,口中却也不停,立刻回答了原随云的问题,道:“原因再简单也不过了,我和你的两个徒弟一样,都因达摩之心而见你。只不过我们虽然目的一样,但目标不一样,他们希望你用达摩之心之事而出山,而我希望你不要理会这件事情,这不我送来了一坛三十年的老酒来答谢你。”说着,原随云含笑瞥了一眼已经落在诸葛神候手中的老酒。
对于这个昔日的伙伴,诸葛神候可没有性命相交的意思。自遇见原随云后,他就从来没有看清楚过原随云,即使于原随云两人胆大包天谋划了设计天子的局的时候。也对原随云半点都不了解。
昔日不了解,过去了一年。在此看见原随云,诸葛神候对于原随云就更加不了解了。
刚才诸葛神候就从原随云的身上略微琢磨出了原随云可能也是因为达摩之心那件事情而来,但也没有想原随云竟然怎么快就坦诚了他的来意。
“你难道也相信那无稽之谈认为达摩之心中隐匿有改天换地的奇幻秘密?”想想诸葛神候也懒得卖关子,打拖延牌。一来他知道这些花招对于原随云来说没有任何作用,二来这些招数并不实用,并不可以解决当前困窘的局面。
原随云轻轻一笑,笑容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玩味,道:“达摩之心中有什么秘密我并不在乎。我在乎得是得到达摩之心。既然神候你都不卖关子,那在下也就直截了当告诉你,这达摩之心我原随云势在必得,倘若可以相安无事得到,这也是我很高兴得到的结果,倘若实在要动手,那我亦在所不惜。”
原随云声音虽清淡,但那淡淡甚至有着满不在乎的神色,诸葛身后阅人无数,以他对此时此刻原随云的观察。原随云应该不是开玩笑。而且原随云从来不喜欢开玩笑。
蛇巷原本就寂静,此时此刻似乎更加寂静了,这似乎是一种带着死亡般静美的寂静。在这寂静之时。一声砰的声音忽然响起,一股浓烈的酒香味从小院中飘了出来。
酒还在诸葛神候的手中,可酒坛上的泥封已经被拍开了。
诸葛神候右手拿着酒坛,左手随手从窗户前拿了两个刚洗过的茶杯,神采奕奕,龙行虎步向着原随云走来,以茶杯充当酒杯,诸葛身后在院前的石桌上到了两杯酒。
“你是在逼我下决定吗?”一边倒酒,诸葛神候一边淡淡说道。说实在话。他也没有感觉到生气,只是平静的询问原随云。
原随云的头低了低。而后愉快笑道:“就算十个原随云可不可能为难得了神候,能够为难神候您的也只有你自己以及你在乎的天下而已。想当初你位高权重之际本可夺得天子大权。成就一世皇主,却也放弃!对于神候你的大仁大义,在下自认做不到,却也不得不佩服。”
“在下不愿让京城乱,但京城是否乱却并非在于我一方。”原随云望着诸葛神候,眼神平淡,缓缓说道。他的言语醇如酒,却也如溪水一般自然。
诸葛神候拿起一杯向着原随云递了过去,有些自嘲叹道:“倘若是一年前,你敢和我这般说话,那我至少会试探看你有几斤几两。现在就不用试探了,以你身上那缥缈难测的气息我就可以断定个十之*,倘若我和你动手,胜负也不过在五五之数,甚至你还要高上一些。”
话虽这般说,但诸葛神候语气中却并未带着自怨自艾的色彩,也没有感叹年华老去,而是好像就是在阐述一个非常明显不过的事实而已。
说道这里,诸葛神候又瞥了原随云一眼,“在你没来之前,我早以和我那两个徒儿说过,关于出山之事现在并不是时候,倘若我真要为朝廷尽忠,也并非在这件事情。”
听到这里,原随云神色一肃,将手中剑插在腰间上,双手恭敬接过酒杯,拱手道:“多谢神候成全。”
诸葛神候点了点头,没有做太多的表示,继续说道:“你可以拿你的达摩之心,但不能将事情闹得满天飞,这是我对你的唯一要求。毕竟现在的大宋可禁不起任何折腾了。你我同为大宋子民,这一点应当为大宋着想。”
原随云捏着酒杯一阵沉默,诸葛神候平静望着原随云,没有说话。他耐心极好,并不害怕等待,实际上为了他的抱负,他已经等待了从青年到老年的时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已经黑了下来,如同雕塑站在院内的原随云终于点了点头,道:“我会寻找一个适合的机会,争取不叨扰到天子。”
听到这句话,诸葛神候哈哈大笑起来,他拿起桌上已经倒好很久的酒杯,举杯道:“多谢!”
说罢,一口饮下。
原随云默默望了诸葛神候一眼,而后喝下酒,转身离开。
负手而立,望着原随云离去的背影,心中虽有一团报国热情,但随着时间蹉跎,热情已经日趋理智化的诸葛神候叹了口气,道:“君可不明,百姓却不可不杰,如此人才可惜行于江湖草莽之中,做那闲云野鹤,这注定是天下的憾事。”
走出蛇巷的原随云脸上没有任何喜怒神色,他来蛇巷压根就没有想过诸葛神候会不会阻止他,他只是希望自己的麻烦减少的最少,仅此而已。
如今诸葛神候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情,原随云的心已经安定了不少。毕竟倘若诸葛神候加入到这件事情中来,不说诸葛神候那他没有任何把握可以战而胜之的武艺,就是还如渊似海的智慧就足矣令他十足谨慎。
毕竟诸葛神候可并不是什么可以小人物。
原随云清楚自己的目的,也清楚自己想要夺取达摩之心那遇到的阻碍也绝对并非一人,这柄不算一件简单的事情。修为高深,忍字功夫超凡的洪葛,王朝之上没有半点劣迹的晋王,单单就是这两个人就不好对付,更何况已经回到京城的冷血、追命,甚至铁手,无情也会卷进这场事情中,因此夺取达摩之心可不是一件乐观的事情。
原随云清楚倘若他不拿出一个十足把握的方案以及逃走道路,那么很有可能这趟京城之行也就是他在阳间最后一次名扬天下了。
对于此,原随云选择了冷静,伺机而动。
他躲到黑暗中,盯着京城的任何风吹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