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飞天在后院找到盛宝华的时候,她正坐在凉亭里,下巴搁在石桌上,瞪着眼睛发呆,两只脚无意识地在桌子底下晃来晃去,脚腕上的玉铃铛随着她来来回回的晃动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
她是被季玉英那句“生是盛宝华的人,死是盛宝华的鬼”给惊到了。
“宝宝。”盛飞天看了一眼系在她脚腕上的玉铃,走上前。
“阿爹。”盛宝华侧过头脑袋,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
盛飞天摸了摸她的脑袋,在她对面坐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也不是啦……”盛宝华嘟了嘟巴,“就不许人家忧郁一下么,过了明天就是妇人了。”
“宝宝不喜欢小玉?”盛飞天笑了一下,问。
“喜欢啊。”盛宝华坐直了身子,她从小就挺喜欢他啊。
“那不是挺好么?”盛飞天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小玉是个好孩子,可以由着你可劲儿欺负。”
“阿爹!宝宝哪有那么坏!”盛宝华撅起嘴,不满道。
“呵呵……”盛飞天摸着胡子笑了起来。
“阿爹,这么长的胡子你不热么?”盛宝华拉了拉阿爹满脸的络腮胡子,从她有记忆开始就留着,小时候唯一一被他打屁股,就是因为她想偷偷剪了他的胡子。
“这胡子是你阿娘下令留着的。”摸了摸胡子,盛飞天笑道,“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连宝宝都要嫁人了。”
唔,阿娘喜欢大胡子么?什么审美啊……
盛宝华没有见过阿娘,一点印象都没有,只听阿爹说娘当年是天下第一美人,是生她的时候难产死的。虽然从来没有见过阿娘,但盛宝华可以想象得出她的样子,因为阿爹说过,美人婶婶长得和阿娘有八成像。
盯着阿爹那满脸的络腮胡子,盛宝华若有所思,原来是阿娘让留着的啊,于是就这么多年都没有剪过……
“阿爹,你恨宝宝么?”盛宝华冷不丁地问。
盛飞天愣了一下,“傻丫头,为什么这样问?”
“为了生我,娘才死的啊。”盛宝华扯了扯衣角,“如果没有宝宝,娘就可以一直陪着阿爹了。”
盛飞天怔怔地看着她,然后摸了摸她的脑袋,“傻丫头,阿爹对你好么?”
“嗯。”
“阿爹很喜欢宝宝,因为有了宝宝,阿爹才不会那么寂寞。”盛飞天将盛宝华拉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像小时候那样哄着她,“你娘身子骨不好,孟九说她活不过三十岁,她怕阿爹下半辈子一个人孤孤单单,所以才生下宝宝来陪着阿爹。”
盛宝华低低地应了一声,“嗯,宝宝会一直陪着阿爹的。”
一时之间,父女情浓,感人至深……
“对了,宝宝,阿爹还没有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在这个时候,盛飞天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放在石桌上。
盛宝华展开一看,正是她离家出走时留下的信:爹爹再尚,女儿早已与慕容大侠OOXX,OO不嫁!
在心底哀叫一声,盛宝华抬眼悄悄觑了阿爹一眼,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阿爹终于要秋后算账了么……回来这么久阿爹一直都是不动声色,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啊。
真是太阴险了……阿爹……
“什么意思?”敲了敲信上那个“OOXX”,盛飞天又问。
盛宝华扁了扁嘴,嘟囔,“就字面上的意思啊。”
“念念。”
“爹爹再上,女儿早已与慕容大侠私定终身,非他不嫁……”盛宝华喃喃地念,看着当初理直气壮的留书,感觉自己脆生生一巴掌扇在了自己的脸上,恨不能找个地洞钻。
原来,“OOXX”是“私定终身”的意思啊……
盛飞天一脸黑线,“看来婚后得叫小玉好好督促你认字。”
盛宝华立刻泄了气,那她到底是找了个压寨相公,还是找了个夫子啊……
见她一脸的垂头丧气的样子,盛飞天笑了起来,顺手“唰唰唰”几下将那信撕成碎片,扔在了地上,“不过这次小玉替你领了罚,这事儿就算过了。”
盛宝华狐疑地抬头看了阿爹一眼,见阿爹没有生气,这才又眉开眼笑地蹭到他身边撒娇。
盛飞天看了一眼她脚腕上的玉铃,摸了摸她的脑袋,“江湖好玩么?”
盛宝华眨了眨眼睛,苦着脸摇摇头,“不好玩。”
“那就不要再乱跑了,瞧瞧你的脸,都瘦得快没了。”盛飞天捏了捏她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有些心疼,他是花了多大的功夫才养出她那一身肉的啊,结果江湖里游了一趟回来,居然瘦成这样。
为了大小姐的婚事,飞天寨上上下下都忙碌了起来,盛宝华也被她的美人婶婶宋柔拉进房里试凤冠霞帔。
“好重啊……”顶着一顶珠光宝气的凤冠,盛宝华哀叫连连。
宋柔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比了个“很漂亮”的手势。
美人婶婶不能讲话,据说是当年被小胡子叔叔毒哑的。
听阿爹说,小胡子叔叔孟九当年也是个混蛋,年轻的时候他因医术了得,被尊为鬼手神医,还和阿爹一起抢阿娘,最后当然是阿爹娶得了美人归。阿娘死后,孟九不知道从哪里掳来了一个长得和阿娘很像的美人,这个美人就是宋柔。
本来也是一桩大好姻缘,因为那被抢来的美人居然爱上了孟九,死心塌地地跟着他。说孟九混蛋,是因为他不敢正视自己的心意,他觉得自己爱的不是宋柔,觉得宋柔只是一个替身。
后来,宋柔不小心弄丢了娘的玉佩,孟九一怒之下,竟然将宋柔毒哑了,还恶狠狠地说什么“我要的只是你那张脸”。
当然,最后孟九终于还是自食恶果了,等他发现自己已经爱宋柔爱得不可自拔的时候,宋柔早已经死了心,好好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愣是成了一个不说不动不哭不笑,没有表情的偶人。
她的心死了,哀莫大于心死。
任凭孟九怎么后悔,怎么纠缠,宋柔仍是不为所动。
最后,孟九当着宋柔的面毒哑了自己,好在孟九吞下药的时候不长,总算还能说话,只是救回来的声音比破锣还要难听。
“美人婶婶,你为什么能够原谅小胡子叔叔?”盛宝华定定地看了宋柔半晌,忽然问。
宋柔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拿过一旁孟九替她准备的纸笔,那纸和笔是孟九替她做的,纸张裁得整整齐齐用线连成一个本子,笔是一种植物的根茎,不用蘸墨也可以写得出字来。
纤纤玉指拿了那特制的笔,写下一行字。
盛宝华眨了眨眼睛,学识有限,有几个字不会念。
“因为他害我不能说话,所以下半辈子要做牛做马来赔偿我。”身后,一个粗哑难听的声音替她念出了纸上的字。
盛宝华不用扭头也知道那声音一定是小胡子叔叔。
孟九摇了摇扇子,走上前,笑得一脸阳光灿烂,看起来十分乐意替宋柔做牛做马。
“呐,小胡子叔叔你这么聪明,当初为什么要犯傻?”盛宝华看不惯他那副阳光灿烂的笑脸,忍不住吐槽。
孟九的笑脸扭曲了一下,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委委屈屈地看向站在一旁挑着眉毛的宋柔,“男人嘛……总会犯点傻,等醒悟的时候就会后悔莫及,恨不得吃光这世上所有的后悔药。”
“小胡子叔叔,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盛宝华凉凉地提醒,“还是说,鬼手神医小胡子叔叔会做这样的药?”
孟九梗了一下,眼见着宋柔似笑非笑的样子,头皮一阵发麻,哀怨地看着盛宝华,这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个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我换。”盛宝华眼也不眨地道。
孟九愣住,“啊?”
“浪子回头什么的,给我一个铜板我就换。”盛宝华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孟九傻住,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小柔……”挂上一副可怜相,孟九扭头扯了扯宋柔的衣袖。
宋柔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任谁也想不到,当年那个闻名江湖的花花公子孟九会有这样可怜兮兮的表情吧。
心下一软,她摸了摸他的脑袋,表示自己没有生气。
孟九立刻得寸进尺地将她揽进怀里,贴着她的耳朵喃喃说了一句什么。
宋柔垂下眼帘,摇了摇头。
他在说,对不起。
十几年来,他每天都会对她说三个字,“对不起”和“我爱你”。
“对不起”是因为他当年将她伤得伤痕累累,害她一世不能开口讲话;“我爱你”是告诉她,他真的很爱她,心底只有她,不是另一个女子的替身。
他伤了她,却比她更难受,他的心将永远背负着愧疚的枷锁,她永远的沉默是对他最沉重的惩罚。
这一夜,盛宝华没有睡好,她做了一夜乱七八糟的梦。
一时梦到自己动弹不得地被冲下瀑布,一时又梦到慕容云天带着聘礼上飞天寨来求亲……
事实上,盛宝华不知道慕容云天的确送了聘礼来,只是聘礼被寨主大人闷不吭声地私吞了,私吞也就罢了,还分了一半给他的亲家县太爷。
盛宝华被最后一个噩梦惊醒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她猛地坐起身,额际冷汗涔涔。
她梦到……慕容云天死了。
梦里,慕容云天一身都是血,胸前被捅了个大窟窿,而手里拿着长剑放声大笑的那个……是慕容月瑶。
梦里,一身是血的慕容云天侧过头来,居然在对着她笑。
他说,宝宝,我喜欢你缠着我。
被梦里的场景吓着,盛宝华躺在床上,望着床顶发呆,一时怔怔地回不过神来。
朦朦胧胧间,盛宝华突然察觉到她的床边坐了一个人,阿爹么?她扭头一看,然后呆住了。
慕……慕容云天?!
瞪了他一会儿,盛宝华重新闭上了眼睛,她肯定是还在做梦没有醒。
再睁开眼睛,床边坐着的那人还在。
仿佛为了增加真实感似的,那温暖的大手抚上她汗湿的额,慕容云天笑问,“梦到我了?”
“没有。”盛宝华下意识否认。
“我听到你叫我名字了。”替她抹去额上的冷汗,他笑,“梦到什么了,怕成这样?”
盛宝华瞄了瞄他的胸口,很好,没有血窟窿。
“怎么?”见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胸口,慕容云天扬眉。
“梦到你死了。”盛宝华恶狠狠地道。
“所以你哭了?”慕容云天愣了一下,然后展颜轻笑。
“我才没哭。”盛宝华断然否认。
指尖轻轻拂过她的眼角,他收回手放到唇边,轻轻舔了舔,“咸的。”
盛宝华哼了一声,转过身背对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对,猛地翻身坐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提亲的。”慕容云天悠然回答。
盛宝华愤怒地瞪着他,当她白痴么?哪有人天还没大亮就来提亲!哪有人提亲会直接闯进女孩子的闺房?!
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这么早,会是谁?
啊……对了,今天是她和小玉成亲的日子,阿爹说今天是黄道吉日,一定是小柔婶婶带着王妈妈她们来替她梳妆打扮了。
正想起床,慕容云天却突然伸手将她拉进怀中紧紧扣住,“嘘,别出声。”他的唇抵着她的耳朵,呼出热热的气息,盛宝华僵了一下,便要挣扎。但她哪里挣得过慕容云天的力气,只得被她死死扣在怀里,拖进一旁的衣柜里,还捂上了嘴巴。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宋柔领了几个女人走了进来。
“大小姐,该起床梳洗上妆了,误了吉时可不好。”王妈妈笑着走到床边,然后脸色猛地变了,“大小姐呢?”
大家这才发现床上空空如也,她们的大小姐又不见了。
“小柔啊,你说大小姐会不会又逃婚了?”
“可不要乱说,什么叫又!”王妈妈不满有人败坏大小姐的清誉。
“上次虽然说季公子认了罪,可是大小姐也留书出走了啊,我亲耳听到的,说是去找什么慕容大侠了,还说她已经和那慕容大侠OOXX了什么的……”
衣柜里,盛宝华悲愤不已,要不要这样当众吐她的糟啊,什么OOXX,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呀,她只是不会写“私定终身”这四个字而已哇!感觉到身后那人的胸膛在微微震动,盛宝华更悲愤了。
房间里一众女人焦急地叽叽喳喳,宋柔皱起眉,走到床边,摸了摸被褥,还是温热的,忙比了个手势让大家不要急,又指指门外,让他们去叫寨主和军师。
于是,大家又一窝蜂地跑了出去,留下衣柜里欲哭无泪的盛宝华,喂喂,她在这里啊!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慕容云天的唇又贴到了她的耳边,“我松手,你不要叫好不好?”
盛宝华眨眨眼睛,点了点头。
捂在她唇上的手稍稍松了松,盛宝华乖乖抿着唇,感觉他的手已经垂了下去,盛宝华猛地张大嘴巴,放声大叫。
咦……为什么发不出声音?
身后传来低低地笑声,慕容云天搂着她,胸膛紧紧贴着她的后背,盛宝华感觉他的胸膛不停地震动,不由得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这个卑鄙的家伙,居然点了她的哑穴!
还说什么让她不要叫,分明是耍着她玩!
“宝宝,你真是太可爱了。”双手在她身前交叠,他贴着她的耳朵,低声喃喃。
盛宝华继续翻白眼。
他忽然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低下头,将唇贴上了她的唇。
盛宝华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感觉他仿佛啃糕点似的啃着她的唇,不由得有些恼火,抬脚便踹。
他低笑了一下,夹住了她的腿。
衣柜里空间很小,直到盛宝华感觉快要透不过气来时,他才松开她。盛宝华松了口气,然后便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见她瞪着一双仿佛要冒火的眼睛望着自己,慕容云天忍不住又吻了吻她的鼻尖,“忍一下。”说完,便抱起她,从来时的窗口跳了出去。
盛宝华不知道他是怎么冲过重重关卡上山潜入她房中的,正如她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冲过重重关卡下山的。
等她能动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一辆正在行驶的马车上。
她恨恨地想,如果能回去,她一定要叫阿爹好好注意一下飞天寨的安全问题,居然就这样让人如入无人之境一样的来来去去,还将她给偷了出来!
“生气了?”慕容云天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盛宝华撇过头,“我要回去。”
“不可能。”慕容云天慢悠悠地道。
“你太过分了!你让我阿爹他们怎么想!他们一定以为我又逃婚了!”盛宝华怒冲冲地瞪他。
“没关系,盛寨主收了我的聘礼。”慕容云天抿了一口茶,笑道。
“嘎?”盛宝华傻了一下,然后跳了起来,“不可能!”
明明阿爹让她嫁给小玉的啊,怎么可能收了慕容云天的聘礼……啊,等一下!如果是阿爹的话……劫了聘礼还是有可能的……
这一跳,盛宝华显然忘记她还坐在马车上,于是一下子撞了脑袋,疼得直吸气。慕容云天有些好笑地放下茶杯,将她揽进怀中,慢慢替她揉着。
“想明白了?”他笑眯眯地看着她。
盛寨主劫了慕容云天的聘礼,慕容云天偷了盛寨主的女儿,多么完美又相衬的一次提亲活动。
“强词夺理的家伙。”盛宝华忿忿。
“不必担心,逃婚的不是你一个人。”慕容云天捏了捏她的鼻子,安慰她。
“嘎?”盛宝华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傻了一下,莫非小玉他……逃婚了?
“嗯,季公子有事要办,昨天夜里就离开宝云山了,这会儿正往凤仙镇赶呢。”慕容云天点点头道。
“……出什么事了?”推开他,盛宝华坐直了身子,季玉英不是没有交代的人,一定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
慕容云天定定地看了她一阵,“你那么相信他?”
“是。”盛宝华点头,那个只会被她欺负的小玉,她从来都是相信他的。
“盟主死了。”慕容云天淡淡地道。
盛宝华眨了眨眼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武林盟主,王景言,死了。”慕容云天又重复了一遍。
盛宝华慢慢琢磨过味来,心口一疼,脸色猛地便苍白起来。
“宝宝?”慕容云天被她吓住,忙扶住她的肩,“怎么了?”
“我不知道……”盛宝华瞪着眼睛,有温热的液体从眼中一滴一滴落下,她喃喃,“我不知道……”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哭?为什么心会这么痛?
慕容云天伸手替她抹去眼泪,可是那眼泪却仿佛怎么也擦不干净似的,还是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盛宝华吸吸鼻子,只低声一遍一遍地喃喃着“我不知道……”
慕容云天紧紧皱起眉,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明明她和王景言不过几面之缘,怎么看起来竟是这样的难过。
还是说……这中间有什么隐情?
而这个时候的宝云山飞天寨已经乱了套,大家嚷嚷着“大小姐不见了”到处找的时候,却又遇到另一拨嚷嚷着“新姑爷不见了”的人,于是大家才发现,新郎官和新娘子都不见了,只剩他们一群闲人在瞎忙和。
慕容云天没有说谎,季玉英的确是得了武林盟主遇刺的消息,连夜赶去了凤仙镇,只是他没有说,这个消息是他放给季玉英的。
已经布置好的喜堂里,盛飞天急得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在原地打转转。
县太爷站在一旁,急着直拔胡子。
孟九摇着扇子,也是皱着眉头,“我在林子里找着他们时,便让小吉将那封来自白湖山庄的信毁了,小玉是如何得知盟主遇刺的消息的?”
“只怕是有人潜进寨里了。”盛飞天脸色有些可怕,“宝宝大概也是被那人带走的。”
“你是说……宝宝是被人挟持的?!”县太爷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宝宝不会有危险,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人应该是慕容家的现任家主慕容云天。”盛飞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个江湖总是不缺奇才,慕容云天算是个人物。”
想起那队送上丰厚聘礼又被人撵下山的人马,县太爷同意地点点头,“我看慕容家那个小子八成是看上大小姐了。”
“岂止是看上。”孟九摇了摇扇子,“你们没注意大小姐这次回来脚上多了个玉铃铛么,那可是慕容家历代家主夫人的信物。”
盛飞天一屁股坐下,有些头疼,“这两个倒霉孩子,怎么就不敢老老实实地成了亲过日子呢,守着宝云山多快活啊,为什么非得去趟江湖那混水呢。”
县太爷也是一脸头疼的样子,跺着脚发狠道,“看来还是绑得不够结实。”
这时,大牛跑了进来,急吼吼地说,“寨主,门外有人求见。”
“报上名来。”盛飞天闷闷地道,空荡荡的喜堂令他心里十分的不舒服。
“那人说他叫邱唐,还附了一封信。”大牛将手中的信递上。
听到邱唐这个名字的时候,盛飞天皱了皱眉,“好吧,更头疼的事情来了。”接过信封,打开看了看,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告诉他,我知道了,这就启程。”
信上只有四个字:不死不出。
事情还得从月洗楼之战说起,盛家和王家当年是世交,少年盛飞天和少年王景言理所当然地混到了一起,江湖人称黑白公子,黑公子盛飞天,白公子王景言。月洗楼之战后,盛飞天和王景言作了一个约定,王景言出任武林盟主,盛飞天退守宝云山,并且承诺在王景言活着的时候,不得踏出宝云山一步。
而若是王景言先死,那么盛飞天必须出任代盟主,稳住局势,避免江湖再乱。
不死不出。
如今,王景言死了,盛飞天不得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