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清铭喝道:“九弟,与他啰嗦做甚,莫说宝典是我华山祖传宝物,纵然是无主之物,亦不能任由落入你们手中,为虎添翼,助纣为虐。”
赵鹤勃然变色道:“成盟主,我等虽武功低微,却也没将宝典看得天来大,更没指望从中学个三招两式。
“我是看在风公子的面上才好言相求,若凭成盟主还不配。”言下极是倨傲。
成清铭大怒,赵鹤此语正触中他痛脚,《葵花宝典》由他保管,始终不给宁清宇等瞧上一眼,全派上下均疑心他要占为己有,从中学艺。
宁清宇更是公然出言相讥讽,一改往日风度。
其余人口上不说,面上神色却益发令人难堪。
成清铭久已积怒心中,登时爆发出来,呛啷一声,拔剑便刺。
赵鹤左手雷震挡轻拨,右手闪电锥还了一招,成清铭变招疾刺,他素有“剑气千幻”之誉,这一使发开来,登时剑气纵横,威势骇人。
赵鹤左挡右推,在成清铭快剑猛攻下,丝毫不落下风,数十斤重的雷震挡在他手中便如纸做的一般,小小的闪电锥倒使人有泰山压顶之感,已到举重若轻,举轻若重,返璞归真之境界。
五岳派中人大多尚未见过赵鹤用过兵器,此番真是大开眼界,均瞧得心神俱醉,挢舌不下,自己梦寐以求的武功境界便在这一挡一锥中发挥得淋漓尽致,飞天神魔享大名于武林,果非幸致。
相较之下,成清铭却显得过于急迫,有失名家气魄,数十招快剑均被赵鹤轻松化解,虽未呈败像,但人人都担忧他后继之力不足,一旦招数稍缓,被赵鹤乘势反攻,前景不容乐观。
成清铭更是越打越是心惊,他为剑宗之首,平日精擅的便是剑招的巧妙变化,这一轮快攻实已竭尽全力,罄其所能,不意竟尔未奏寸功,赵鹤稳守之余,反击之势愈来愈强,成清铭出剑已不若先时之犀利了。
风清扬早已看清态势,情知百招之外,便是赵鹤反攻之时,大师兄的剑法中,守御是最大弱点,大师兄素来讲究以攻代守,令对手防不胜防,自己便无被攻之虞。
是以所习剑法中尽拣凌厉繁复的杀着演练,而今遇到赵鹤这等攻守俱臻化境的名家,攻既不能得利,守又分明守不住,唯有大败亏输了,心下急得不得了,又不好马上拉下大师兄,以免有损他声名。
瞥眼见到金猿、银猿两神魔,心下奇道:“咦,这两位老晚辈怎地不向我请安了?”笑道:“金猿、银猿,贤昆仲一向可好?”
金猿、银猿因对风清扬奉承唯恐不及,被魔尊严词训斥一通,众兄弟面前,亦不好过于卑礼,心下窘迫之至,听风清扬一叫,均是面红耳赤,大感尴尬,逼不得已,进前躬身道:“谢风公子挂怀,晚……我们还好。”
风清扬面色一变道:“亏你哥俩平日前辈长,前辈短的,怎地带这些人到我华山脚下撒野火?”
金猿登时着慌,分辩道:“不关我兄弟的事,是魔尊老人家的法旨,我们也
是奉命行事,风公子恕过则个。”
风清扬道:“好,我一向瞧你们还恭敬的分上,懒得理会你们,现下可是你们找上门来,休怪我不客气了。”出剑便刺。
金猿、银猿躲闪不迭,连连道:“风公子,你不能以大欺小。
众人哄然大笑,这二人猴头猴脸,虽辨不清真实年岁,总也在五十开外了,居然甘以后生晚辈自居,风清扬也啼笑皆非。
原欲找岔挑起一起混战,便可趁机向赵鹤下手,解救大师兄的危机,不意这二人只是一味闪躲,坚不还招,还寻出“以大欺小”的理由来,倒不好继续出手了。
赵鹤心中好气又好笑,这二人武功除魔尊外,是教中最为高明的,不意他俩说甚么也不肯与风清扬为敌,纵然魔尊严令亦属无用,以他二人的武功,纵然制不住风清扬亦可打个平手。
在赵鹤眼中,五岳派中,除风清扬而外,皆是欺世盗名之辈,全不足数,此番十大神魔齐至,便是专为合力制住风清扬的神剑。
赵鹤挡上加力,登时罡风激荡,成清铭虽剑招精妙,未被他锁到长剑,却已逼处下风,暗叫不好。
赵鹤并不乘势追击,闪电锥疾刺几下,迫得成清铭回剑自保,蓦然收回,一跳跃出圈子,喝道:“且住。”
成清铭不意他抢占上风后,居然不战而退,大是诧异,问道:“阁下有何话说?”气势已弱了许多。
赵鹤道:“我们兄弟既然敢来,就没怕五岳剑派将我们灭掉,不过大家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角色。这般没来由的死缠烂斗岂不有失体统,传扬出去,更让天下人笑掉了大牙,总该划出道来,胜亦胜得光彩,败亦败得体面,庶几不失大家的身份。”
风清扬喝彩道:“好张利口,赵鹤,且别口头上漂亮,咱们手底下见真章,你总不会说我以大欺小吧。”
赵鹤哑然失笑,金猿、银猿面上却大有得色,宛如偷吃了王母娘娘的蟠桃,老君炉里的仙丹,对众人的讪笑,浑不在意,暗道:“我们自居小辈,却是保身之不二法门,看你赵鹤老儿怎生处置?”
赵鹤摇头道:“风公子有此雅兴,自当舍命相陪,然则风公子身上有伤,赵鹤绝不占这个便宜。”
风清扬不虞他寻此借口,呛啷出剑,道:“莫说在下负点轻伤,便只一只手,也斗得过你。”
赵鹤凛然无畏,道:“赵鹤生平从不与负伤之人动手,你杀了我可以,叫我破戒万万不能。”
风清扬气得两手冰冷,眼见这一剑刺下,便可除去一魔,偏生这一剑怎生刺不下去,骂道:“无赖。”
金猿、银猿击掌喝彩,心下却甚是后悔,自己怎地没找到这个口实,以致多做了一次晚辈,让赵鹤捡了个大便宜。
成清铭亦感好笑,以赵鹤的名头,竟尔高悬免战牌,不惜自损身价,自己与他斗了五十余招,兀自没探清他底蕴,深感其武功渊深莫测。
青翼蝎王韦一笑的武功无缘见到,从他入室高弟的武功上亦
可想见其高明了。复想到段子羽居然以一人之力尽败明教诸多高手,直是不可思议。
赵鹤道:“成盟主,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兄弟十人既敢来到华山脚下。
“便不惜埋骨华山,成盟主若仗恃人多,欲群殴,我们自当奉陪。
“若欲单打独斗,便以场数定胜负,如何比法,尚请成盟主定夺。”
成清铭大是踌躇,若说群殴,似乎己方占了便宜,倘能重创十大神魔,纵然丢些面子亦在所不惜,然则就自己所知,几大神魔无一不是顶尖高手,人多未必困得住他们,弄不好反要多折人手
若论单打独斗,自是最为堂皇的比法,虽然赢面不大,不过十神魔未必皆如金猿、银猿、赵鹤这等修为,否则日月神教早已一统江湖了,算来倒还有些把握。忖思良久,道:“久仰十大神魔的威名,现下方始得识全豹。
“五岳剑派虽然不济,却也绝非恃众凌寡的小人。
“便依赵神魔之言,以十场定输赢,却不知赵鹤神魔欲赌甚东道?”
赵鹤道:“倘若我们兄弟多输了一场,十大神魔从此除名。”
五岳派中人均讶然失声,不意这赌注下得如是之大,向赵鹤身后人望去,其余九人或神色淡漠,或满不在乎,显是早已计议妥当,人人面面相觑,直感匪夷所思。
成清铭恍然心动,知道赵鹤为人虽然歹毒,却非毁喏爽约、有言不践的小人,倘能侥幸胜个一场半场,五岳派可就为武林正道立了丰功。
然则赵鹤既敢倾力一掷,自有其取胜之道,转念道:“倘若我们输了呢,莫非让我们五岳派除名吗?”
赵鹤笑道:“岂敢,设若我们赢了一场半场,只消将《葵花宝典》掷还,我们兄弟立马走人,日后绝口不提此事。”
成清铭“啊”的一声,看来日月神教对这本宝典是志在必得,宝典纵然珍贵,但与十大神魔的名头相比,实是不可同日而语,转头看向宁清宇,意示垂询。
宁清宇不置可否,对这番豪赌似乎置若罔闻,成清铭大是不怿,转向其余四派掌门望去,四派掌门自是情愿,只是输的不是自家物事,便不好公然出言赞同,然则面上神色一望便知,四派是同意双方赌注了。
成清铭毅然道:“好,便依赵神魔所言,不知是只较胜负呢,抑或是不死不休?”
赵鹤道:“比武较技,自然是点到为止,得招者胜,失招者负,然则刀剑无眼,谁也无把握胜人而不伤人。
“好在大家招子都是亮的,是为取胜而伤人还是故意伤人,自然瞧得出来,咱们便先订一约:故意伤人者判负。”
五岳剑派中人无不大表赞同,遇到赵鹤这等对手,莫说求胜不易,即便全身而败亦难,只较招数上的输赢而不危及性命,实属大佳。
殊不知赵鹤却是为自己一方打算,双方实力他自是了然,己方唯有张氏兄弟堪与风清扬一斗,可这二人却派不上用场,只能用来赢别人两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