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西说搬出去的时候，明明是带着笑的，一句愤怒的语气都没有，可众人，尤其是小辈，愣是觉得偏体生寒。
宋语晴拉着妹妹恨不得往后缩，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秦明月开始还颇得意，可看祖母都说重话了，也吓得僵着身子。
而王氏和谢氏见秦老太太说了重话，便上前领罪：“母亲息怒。”
秦老太太板着个脸。
那婆子见状便笑眯眯地上前，道：“老太太千万别说这晦气话，奶奶可还想着将来带小主子来给您磕头请安呢。”
秦老太太听她说到了小女儿和未来的小外孙，脸色稍霁。
婆子又向秦流西行了一礼，道：“这位便是大小姐吧，老奴给您行礼了。”
秦流西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颔首，对秦老太太道：“既然没啥事，那我先告退了。”
婆子看她不问一句自己的来路和问候东北的秦英娘，笑容也微微一僵，眼中飞快划过一丝难堪和恼意。
一行人回到偏院，还没坐下，王氏就来了。
“也不是，是真有这个想法。”
秦老太太看长媳也没做低伏小，越发觉得气闷，失了让她们彩衣娱亲的兴致，摆摆手道：“都下去忙你们的吧，方家的陪我老婆子说说话就行了。”
谢氏嘀咕道：“这气性可不是大些，是跟炮药一样，一点就炸。”
秦流西笑了出来，揉了揉她的头，道：“不行，小半碗饭养不好，你们必须每顿都要吃一碗饭，还得吃肉，喝好的汤，把这身体给我养得壮壮的，因为以后你们学到本事出去行善济世，都需要大力气。”
秦明月骂了一句墙头草。
什么玩意。
谢氏委屈归委屈，知道利害，也不敢说什么。
宋语晴强笑，道：“流西姐姐可能伤着腿所以心情不佳。对了，我哪边有个新花样，两位妹妹可愿帮我看看？”
秦流西又看滕昭依旧绷着小脸，伸出手指按住他的眉头：“昭昭，不要在意她们，你只需看你师父行事就行了，师父也不会让你们和他们过多接触。”
忘川想到这就歪着头道：“师父，我可以只吃小半碗饭的。”
忘川也绷着小脸道：“师父，她们是不喜欢我们么？”
秦老太太看秦流西就觉得脑壳涨，道：“你腿伤了，就下去歇着吧。”
王氏脸色唰地变了，唇瓣翕动，手也攥成了拳头，道：“是我们回来了，家里人多，所以不自在么？”
“哦。”
王氏瞪着她：“你别耍气性儿，你实话告诉母亲，搬出去只是开玩笑的吧？”
王氏听了这话更伤心，眼泪都涌上了眼眶，哽咽道：“都是我们做得不好。”
“很烦。”滕昭眉眼有一丝戾气，除了王氏，那些女人他一个都不喜欢，尤其是那个老太婆，他不喜欢那人身上发出的味道。
就好狂。
秦明月道：“你们觉没觉得，大姐姐看我们越发的不顺眼了，这脾气也更大了。”
而谢氏这些人，在内宅里安安稳稳的不知风雨，一张嘴只知道计较自己得失，就让她觉得来气。
秦明月又看向宋语晴她们，想要她们也站队。
王氏二话不说就站了起来，福了一礼，就退了出去，她还得再跟秦流西说一说，可不能让这丫头搬出去，否则，这亲缘就越发的淡了。
秦明歆嘟着嘴道：“她啥时候看我们顺眼的，就恨不得我们没出现过呢。”
谢氏又吃了一呛，委屈巴巴的。
这些天因为铺子的事在外跑，见识了人情冷暖，她越发觉得女子在外抛头露面不易，要做好一个事更不容易，所以这些年秦流西是怎么走过来的，她不敢想。
她年纪小，却也不是听不懂人话，师父那个二婶，好像是觉得他们是拖累，吃得多？
“怎么了？”
秦流西让岐黄带两个小的熟悉一下自己的地盘，她则请王氏落座说话。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这是拐着弯提醒她，自己儿子受秦流西恩惠才能到知河学馆读书，惹急了秦流西，别指望有好事儿。
秦流西看她神色忧伤，想了想便道：“我也不是嫌弃你们，确实是我没太习惯，毕竟十年来，我一个人也是住习惯了，忽然多了世俗的规矩，就有些不太自在。相信老太太她们也是一样的，没有我会更自在，就刚才母亲您也是看到了的。”
秦流西嗯了一声，向王氏拜了一下，就带着两个徒儿扬长而去。
谢氏看她连和自己客气两句的意思都没有，气呼呼地走了。
王氏看她偃旗息鼓，这气才下去了些。
王氏忍不住，冷笑道：“若是没有气性，也得不了唐山长的夸，引为忘年交。”
她看秦老太太，假意劝道：“老太太也别放心上，大小姐自小无长辈在身边教导，难免气性大些，慢慢教就好了。”
因为秦流西的到来，原本欢快愉悦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和低沉。
王氏眼神瞟了过去，这是嫌事儿不够大煽风点火呢？
剩余几个小辈，面面相觑。
王氏故意没看老太太的脸色，家里已经这么难了，男子均不在，靠她们女人在外闯，老太太若这样一直拎不清，带着谢氏等人拖后腿的话，那就别怪她不孝怼穿肠了。
却说秦流西带着两个徒儿出了门，走远了，才发现两孩子的脸都绷得紧紧的，尤其是滕昭，整个身体都绷着。
滕昭眉一舒。
行将就木，又尖锐，让人不舒服。
这是把一池鱼儿搅得乱蹦，拍拍屁股就走，连颗鱼食都没丢下！
婆子又对秦流西的霸道印象加了一级。
“您快别这样，我就是想一想，也不是真的要搬出去。哎，您不想我搬，我就不搬了，反正把这院子和旁边的打通了，再上个门锁，在偏院出入也是一样的。”秦流西递了帕子过去：“您擦擦泪。”
“真的？”王氏胡乱擦了一下眼泪，道：“你不是哄我才好。”
“真的，我不和她们多打照面就行。”
王氏闻言才破涕而笑，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你放心，你这院子想怎么扩就扩，要开小厨房就开，不够人就请个厨娘回来，只要你在就好。”
秦流西心头一动：“您这是遇到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