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岳还真把易长安跟墨竹的话都全听到了,知道易长安并不是喜欢女子的那种怜香伴,这回更是把心实实落在了肚子里;见易长安有些羞恼,心情愉快地哈哈一笑:
“我真的是凑巧路过,长安不用介意。对了,你叫人牙子过来要紧,大兴还在外面等着我,我先走了!”说完就身形一闪不见了人影。
易长安磨了磨牙,还是先回了沐氏那里,跟宛嬷嬷知会了一声,让她叫了人牙子过来,把那个红的丫头先带出去卖了。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易家上下虽然忙碌着新生小少爷的洗三宴,春红爬床不成被发卖的事还是在下人中偷偷传开了。
锦儿打听了端倪,忙走来跟何云娘细细说了,又是欢喜又是发愁:“可墨竹说他问了少爷搬回云舒院的事,少爷只说等办完小少爷的洗三以后再说……”
这话听起来很像是搪塞,可是明明少爷对少奶奶很是关心,对想爬床的丫头又是不假辞色啊;少爷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
何云娘正在摇着摇篮的手顿了顿,又继续轻轻地摇了起来;其实她觉得易长安或许是因为自己不行,所以不好意思搬过来。
不过夫妻同体,易长安再是不行,她已经认定了这个夫君,易长安搬回来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这个秘密现在只有她和易长安知道,看来易长安的心结,还是要她来开解开解才好,就等过了洗三吧,到时她再找个机会跟长安那里慢慢说好这事……
易府门外的长街。
常大兴紧紧跟在陈岳身后,一头雾水地问道:“大人,我们要去哪里?属下还是去把马牵来吧。”
陈岳刚才出来脚步既轻又快,只叫了他跟上,就一阵风似的走到了长街上;常大兴还花了点力气才跟了上来,瞧着陈岳这步伐快于平常,担心他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
陈岳轻轻一摆手,抬眼看着就在前面的金满堂银楼,长腿一迈就走了过去:“易家要办洗三宴,我先过来买份礼。”
虽然这孩子不是易长安的,不过明面上这礼可不能错,该送的还是得送,不然外人看了只会心里犯嘀咕。
陈岳刚带着常大兴走到银楼门外,就被一名白须飘飘的老者拦了去路:“这位大人,老夫神卦子,见大人紫云罩顶,乃大富大贵之像……”
不等老者说完,陈岳就笑了起来:“常大兴,去银楼找间雅间。”冲那老者点了点头,“我们一起进去,边喝茶边慢慢说,正好请你给我好好算一卦。”
常大兴瞪了那老者一眼,先进了银楼跟掌柜要了一间雅间,候着伙计上了茶,亲自守在了门外。
陈岳刚落座,那老者一改在门外的佝偻身形,肃立着行了礼:“大人,你怎么过来滁州府来了?可是有什么事要办?”正是被陈岳派出去摸易长安底细的田胜,大概是为了探听消息方便,乔装打扮成了算卦老者的模样。
陈岳摆手免了田胜的礼:“坐吧,你这边探听得怎么样了?”
“这些时日属下先去了易大人的原籍宣州河间县,易大人在家中行五,庶子出身,因为父亲早亡,小时就在嫡母手中讨生活。”
田胜屁股坐了一半椅子,先把自己这回摸到的详细底细说了出来:“不过易大人的那位生母沐姨娘倒是很厉害,后来说动了河间易氏族长,将易长安过继给了族中早亡的一位叔父,把他这一支分了出来。他姨娘也跟着他出来单独立户,供着他读书出来。
易大人跟何家的亲事,是早年何家救了易大人先父一命,两边定下的亲事。易家嫌弃何家是商户,就把易大人推出来认了这门亲。
刚好去年易大人中了二甲进士,选官到了太平县,在沿途的路上就迎娶了何氏……”
陈岳听着眉头直皱,忍不住打断了田胜的话:“易长安……这边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格外特殊的事?”
易长安出生时还在易家大宅,那时是嫡母管着家,易长安的生母生产之际想做什么手脚,把庶女换庶子难度极大,更别说秋试、春试进考场肯定要搜身的,易长安再缠了胸,穿了护甲,考场门口值守的兵士一摸不对,肯定要仔细验身的。
易长安是怎么能够女扮男装混进考场的呢?
见陈岳紧皱了眉头,田胜仔细回想着自己打探来的情况,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属下没有打探到易大人有什么特殊的事……”
陈岳曲指轻轻在椅子扶手叩了叩,沉吟了片刻才开了口:“你继续说下去。”
“是。易大人成亲之后就来了滁州太平县任推官,上任之初因为心气高傲,跟同进士出身的县令李泰关系并不融洽,属下仔细打听了,最初他对案件这一块并无什么接触,还跟县衙里几位老人请教过几回旧案子的事。
属下特意看过了那几件旧案的案卷,都是些简单的案子,当时易大人问的一些问题,明显是不懂办案……”
一个上任时都还不懂办案的人,只凭翻看太平县衙那几件旧案,就能突然开窍吗?太平县库银失窃案还可以说是凑巧,平安寺中能捉出凶手,易长安明显思维缜密,环环相扣……
见陈岳又陷入了沉思中,田胜也有些惭愧,仔细想了想才开了口:“对了,易大人曾经有一回外出公干,带回来一个人,说是请来的师爷,姓安。”
陈岳的眼神猛然犀利起来:“安先生?何方人士,长得什么样子?”
“据说那位安先生脸上有些残废,一直是蒙着脸的……”田胜回想着自己跟易家当初在太平县雇佣的仆人旁敲侧击打听出来的话,急忙复述了出来。
“听声音应该年青,个头跟易大人差不多,不过这位安先生在易家只呆了短短半个多月就走了,听说是回原籍去了。不过安先生的原籍在哪里,属下并没有打听出来。”
陈岳心里一动,不由坐直了身子:“那位安先生,是什么时候回原籍的?”
这个时间点田胜还是打听得很清楚的:“就是易大人最初没能按期破太平县库银失窃案,被李泰罚了二十板之后大概三天的时候。”
开始没能破案,被打了板子三天后,带伤出来就能破了案子,且当时陈岳也在场,瞧着易长安那模样分明是胸有成竹,就仿佛之前没办法破案的那人并不是她一样——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些声响,陈岳有些不悦地低喝了一声:“常大兴,什么人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