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我拖住他,你先走!”
在何云娘的尖叫声中,易长安将她猛地往身后一推,自己借势往前一个翻滚,竟然突进到关江脚边,匕首横撩向他小腿削去。
她的小腿虽然伤了,但是除了外面的皮肉伤外,骨头估计只是骨裂,并没有到骨折的程度,与性命相比,这点痛,她还是忍得下的!
关江先前用小动作试探过,一直以为易长安伤得很重,没想到她还能有这样的行动力,吃惊之下立即滑步退开,回腕一刀向易长安劈去。
他手中的横刀比易长安手里的匕首要长一大截,而且很是厚重,易长安不敢硬扛,匕首一翻斜斜格开横刀,没有受伤的左腿阴狠向关江下盘撩踢。
金属相击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易长安一个懒驴滚地躲开横刀的攻击范围,跛着脚扶着一边的岩石站了起来,只是这一番动作,刚才包扎的伤口又迸裂开,疼痛让她脸色有些发白,受伤的右本站立不住,微微地抖了起来。
匕首完好无损,横刀的刀刃上却崩出了一个缺口。关江目光在那把匕柄黑沉无华的匕首微微一转,闪过一抹:“想不到长安手里还有这等好东西!”
他的横刀是上好的军制玄铁刀,虽然不到吹发即断的锋利,却决不是什么便宜货色,没想到只一个交锋,就被易长安那把匕首给崩出了缺口,关江自然可以想见那把匕首实在是一柄宝刃;他从来都是喜爱奇珍异宝的性子,现在见了这样的好东西,哪有不眼热的?
“不过很快它就要跟着我姓关了!”瞥见易长安站立那处地面上新鲜滴下的一小滩血迹,关江话锋突地一转,手中横刀一抡,借势猛力向易长安劈下来,杀招连出。
关江并不打算在这里跟易长安多纠缠,早早处理掉易长安和何云娘两人,赶在别人来之前把痕迹都清除掉,才是他心中所念。
之前易长安想拖时间,不过是他也想借机试探和观察她的伤势如何罢了;现在发现易长安虽然还有些行动能力,却也不过如此,关江立即放下了心,连施狠招想即刻毙敌。
刀势犀利,带着呼呼风声大力劈下,一招比一招狠辣,就像鬼差手中催命的绳索,绕着易长安的脖子一点点收紧。
易长安到底行动不便,左支右拙上很快有几处见了彩,一道道血痕透过泥糊的衣服慢慢洇了出来。
被吓得腿的何云娘缩在岩洞里,用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怕自己会再发出尖叫,影响到易长安……
腿在发抖,何云娘可以爬走,却一点也不想动,她不想先走——
易长安左脚踩到了什么,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关江抓住了时机,扬刀斩下;何云娘的眼睛猛然睁大:“长安——”
一柄横刀铮的一声从何云娘的鬓边掠过,竟直直了旁边的岩石中,另外一柄则“咣当”掉在了她脚边;一条断臂被带飞过来,正正落在何云娘的怀中,带着一串鲜红的血珠“噗”地飞溅到何云娘的脸上。
“啊——”
何云娘没有尖叫,发出痛苦嚎叫的是关江——紧紧捂着他的断臂痛得跪跌在地上,指缝里汩汩冒出的鲜血止也止不住。
一个人影飞掠过来,一脚将关江踹到了一边,把倒在地上的易长安抱进了怀里,声音急切之极:“长安,你怎么样?!”
易长安张了张嘴,眼中一片讶然:“陈岳——你怎么来了?!”
陈岳却没有回答她,目光落在她被鲜血浸红的裤腿上,忽地将她抱了就走。
易长安连忙叫道:“等等——”
“会有人过来处理!你的伤要紧!”陈岳看也不看剩下的两人,小心将易长安往怀里拢了拢,往外飞掠而去。
不远处,常大兴和雷三娘几个正急速往这边赶来……
陈岳寻了处背人的平整石头,小心将易长安放下,将她那条裤腿轻轻割开。
从山崖上滑坠的时候,为了护住何云娘,易长安狠狠撞上了一块岩石,小腿被尖利的岩石划开了一长条伤口,她身上也没有什么止血的药粉,只能从中衣上撕了一块棉布紧紧包扎起来;此时那块棉布早就浸透了鲜血。
陈岳小心翼翼地将那块浸满了血的棉布取了下来,皱着眉头看了眼那一道长长的伤口,伸手从怀里取出金创药轻轻洒了上去,刷地撕了自己的中衣一圈圈绕住易长安那条受伤的小腿,动作轻柔之极。
“痛不痛?”仔细将伤口包扎好了,陈岳这才抬眸看向易长安,见她脸上沾了不少泥泞,伸出指腹轻轻帮她擦了擦。
男人的凤眸中带着让人甘愿醉溺的温柔,易长安怔了怔,猛然偏开了头,避开了陈岳的手指,只觉得嗓子有些发紧,一瞬间心神动摇:“你、你怎么来了?”
他怎么能不来?再过几天就是九月初九,是易长安的生辰,他带来了精心给她准备的生辰礼物,而且……两人分别了这么久,他想她了,每天夜里,都想得心口微微泛疼……
可是易长安的语气却有些冷淡,还有些别扭,只怕这一段时间,这狐狸根本就没想过自己吧?
陈岳凝目看了易长安片刻,不想失了男人的硬气,声音也冷稍许:“饷银案的封赏已经定了,我调任京畿锦衣卫千户,你任燕京府推官,任命文书很快就会下来。当前有件命案正急等着我们过去。”
果然还是因为有急案要她去办……她这把利刃这么好使,怎么能轻易废了呢?易长安将刚才心中泛起的那一片细碎的涟漪重新平复下来,低头轻轻应了一声:“好。”
枉他千里迢迢昼夜赶路,只想着早一步赶到她身边,她却对自己这么疏离……是出了什么变故吗?陈岳盯着易长安的发顶,心中起疑。
不远处却传来了一名男子惊喜的呼喊:“安哥!安哥你没事吧?!”
易长安抬起头看向那处,用力挥了挥手:“莫离,我没事!你怎么样?!”
莫离被惊马掀下了马背,虽然他有些功夫,但是易长安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从泥石流中逃过性命;这会儿瞧着莫离身上虽然狼狈,行动上看起来倒像是没有受伤,易长安不由长松了一口气。
是因为莫离?见易长安从紧张到释然,陈岳凤眸微冷地瞥了莫离那边一眼,身上的长衫,将易长安的伤腿罩住,一把抱起她就往外疾走。
莫离急忙赶了过来:“陈大人,安哥她怎么样?我会医术,你赶紧让我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