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时魏亭才赶了过来,连忙上前想劝解开常大兴和雷三娘两人:“兴哥,三娘,你们别动手啊,有话慢慢说啊!”
他出来办差,恰好看到常大兴从香粉街赎了个姑娘出来,也不往自己家里带,却是带到了银杏街那边。
银杏街是陈岳的府上,不过客院是随时对兄弟们敞开的。想到常大兴和雷三娘已经定下了二月初八的婚期,魏亭怕常大兴一时没经受住诱惑,踏错这一步,连忙赶着想拦住常大兴。
只是怕什么来什么,魏亭赶过来时恰恰撞见了雷三娘。雷三娘瞧着魏亭看自己时面色不对,心里起疑,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诈了个大概出来,这才赶着拦住了人。
她本来就是个急躁脾气,瞧着常大兴护着那女子的模样,哪里还忍得住,当即就冲过去动了手;这会儿魏亭上前想劝又怎么劝得住?
玉杏瞧着这势头不对,躲在常大兴连忙喊了起来:“你们是不是误会了,这位是替娄爷来赎我的!”
“什么搂爷抱爷的——”雷三娘刚刚一股气儿嚷了出来,突然一下子顿住了,盯着常大兴狠剜了一眼,声音却低了下来,“你是替大人赎的人?”
官员不可狎妓,不过也有用了化名在外头快活的,只要没被抓住现形,谁又会追究到根底呢?常大兴只听令于陈岳,偏偏陈岳自从买了这银杏街的府邸搬了进来,身边并没有半个服侍的人,雷三娘自然而然以为这玉杏是陈岳什么时候看上的人。
见雷三娘总算消了火,常大兴忙把她的手放开,拉着她偏到了一边,低声跟她说了实话:“没有,是易大人让我帮个忙……”
当时时间紧迫,易长安也并没有跟常大兴说得太清楚,只是三言两语地说了一定要赶紧给玉杏赎身出来,而且易长安考虑到玉杏的安全问题,只说了到时请陈岳帮忙,先安置在陈岳府上。
常大兴是个有一说一的,易长安说得囫囵,他就给雷三娘解释得囫囵,只是雷三娘联想到易长安和陈岳两人之间的感情,一下子就忍不住多想了一些:易大人买个女人回来送给陈岳,这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这一想,雷三娘心里不由就疙瘩起来,低声嘀咕着报怨了几句:“这易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要买人怎么也不买个清白的,这从青楼里买个出来算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怕从外头买个良家女子回来,会让大人——”
“会让大人什么?”常大兴被雷三娘说得一头雾水。
会让大人贪上那良家女子,淡了两个人之间的情分……雷三娘一眼瞥见魏亭竖着耳朵在听自己和常大兴说话,连忙把话忍了下去,转而瞪了魏亭一眼:“都怪魏亭,要不是他说你从青楼里赎了个女人回来,我也不会闹出这场误会!”
常大兴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回身盯着魏亭“哼”了一声,一握拳将指关节捏得“啪啪”响:“好哇你个亭子,你这是瞧着我好事近了,故意想着坑我呢!”
“兴哥,这真不怪我,谁让你一早就兴兴头头地说要出去买样好东西,却买了个女人回来,换谁谁也会想歪啊!”魏亭连忙解释了一句,瞧着常大兴面色不善,赶紧又补了一句,“兄弟我本来也是想拉你一把,免得你误入歧途的,谁让你家三娘那么凶狠,三两下就逼问得我——”
这下连雷三娘的脸色也黑了起来,魏亭本能地觉得不妙,后退了两步赶紧拔腿就跑:“这真不怪我啊!”
雷三娘正想追上去把魏亭先给扁一顿,常大兴忙拦住了她:“三娘,我们后面多的是时间收拾这小子,现在你先把玉杏姑娘带到客院安置安置。”
雷三娘回身打量了下心有余悸的玉杏,下巴一抬:“跟我来吧!”横竖不关她家的事,大人和易大人之间怎么扯,她这个外人可管不着,也没法儿管,还是等大人回来了再理论吧。
易长安本来是打算跟着往陈岳府上来,先把玉杏这边安置好,没想到还在半路上就遇到了返身来找她的江浪,陈府却是去不成了,马车迅即调头回了府衙。
燕京府衙,眼看着天色渐黑,差不多到下值时间了,宁玉堂却被匆匆赶回来的易长安截住了:“大人,下官有重要的事情禀报!”
宁玉堂见她神色郑重,忙摒退了身边的师爷和长随几人,跟在易长安身后的方未见状正打算也退下去,却被易长安叫住了:“方未,你一直跟着我办这件案子的,不必回避。”
不用回避,这案子破了,就是也会承认他的一份功劳在里面……方未心下感激,恭谨地低头一揖,重新站回了易长安身后。
见江浪和全通已经守在了门外,易长安这才低声说了事情始末:“大人,下官先前审案时,旷扬名一口招认了是他杀害了娄四德,但是下官在他的口供中发现了一些破绽,之后下官让人追踪痕迹……”
“学堂夫子说旷家二郎今天并没有去上学,但是他也一直没有回家?你怀疑是有人绑架了旷家二郎?”听着易长安娓娓述来,宁玉堂脸色越来越慎重起来,“这么说来,旷扬名之所以甘愿认下这罪状,就是因为有人以此要挟?!”
易长安缓缓点头。
想到旷扬名一早就被自己先拘到了衙门里,那人却能在自己眼皮底下作鬼,让旷扬名不得不抵罪,宁玉堂的脸上不由有些黑沉:“原来我这衙门里还有人敢如此胆大地兴风作妖——”
易长安轻轻点了点头:“是,下官也怀疑那背后的主使在府衙里有内应,是以做了些准备……”
宁玉堂听着她轻声说了计划,脸上的神色略微舒展开,想了想让长随避着人,悄悄把沈捕头叫过来;衙门里到底谁是内鬼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沈捕头这人是他的心腹,他还是信得过的。
沈捕头本来已经下了衙了,才走在半路里,就被宁玉堂的长随给请了回去,等听到宁玉堂附耳吩咐自己的话后,不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见宁玉堂和易长安都看向自己,忙深吸了一口气:“两位大人请放心,下官这就找两个绝对牢靠的兄弟过来!”
盯着沈捕头匆匆出门的背影,易长安取出怀里揣着的那只木匣子,忙把玉杏的事简单又给宁玉堂禀报了一遍。
“长安放心,你是为了办案才如此,给玉杏赎身的银子定不会让你私人来垫付。倒是这只匣子——”宁玉堂有些为难地摸了摸那把谭家锁,轻轻摇了摇头,“谭家锁铺的事我也知道一二,谭氏虽然是匠人,但是恪守祖训,如果不是买主丢失了钥匙亲自寻来,他家是不会帮忙开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