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找我什么事?”
“老人家,我们想请您帮我们一个忙,救一个人。”岚祯上前说道。
“哧!老夫一无钱财,二无背景,唯有这身臭皮囊勉强行走江湖,不知要如何才能救得那人?”那老者仍是一副傲慢无礼的架势。
“很简单,只是需要您为我们熬制一副草药,令那受了惊吓的昏死之人在天亮之前苏醒过来便可,事成之后,定然会重重有赏,我想,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对你江某人来讲,应该算是小事一桩吧。”慕容恪言道。
“哼!这事要是放别人身上,也许是件难事,可在老朽眼里,还真是算不上什么大事,但是,这要看我愿不愿意。”老者从鼻孔里发出一阵冷哼。
“老匹夫,你活的腻歪了吗?”慕容恪闻听此言,登时怒从心起,立刻拔出腰中之剑,却被岚祯挡了回去。
“你可以杀了我,但我估计,你们今日若杀了我,你们想救的那个人,恐怕也活不了。”
“那你要怎样才会帮助我们?”岚祯见这姓江之人乃是案板上的滚刀肉,游历江湖这么多年,非是一般人用强迫的手段便可驾驭的了的,只得另辟蹊径。
老者听了岚祯的话,斜睨了二人一眼,从上至下,由里至外,打量仔细后言道:“老夫见二位的穿着打扮,也不是一般寻常人家可比,不是王公将相便是那诸侯王孙。不如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
二人面面相觑,暗地里却是喜上眉梢,看来事情有转机。只要他能提出来,凭着大燕国太宰大人的身份,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
“请讲。”
“我要以命换命!”那姓江的老者突然变的极其郑重。目光也不再似先前那般傲慢。
“但不知老先生究竟与何人有过节,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这要人命却是有损阴德之事……”岚祯试图改变那老者的想法。
“老夫向来不喜与人多费口舌,行便是行,不行便不行,给个痛快话!”
“好,我们同意,你说吧,那人是谁?”慕容恪眼见天已渐亮,恐怕再要耽误下去,五弟性命不保,略作沉思后便开口道。
“此人乃是当今朝中重臣,不仅是先皇亲弟弟,更是当今圣上的亲皇叔,慕容恪!”
老者话出口,慕容恪与岚祯当即便呆立在原地。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错吧?慕容恪身为大燕国太宰大人,身世显赫,而你只不过是一介布衣,游历江湖的术士,只不过仗着一些鸡鸣狗盗的手段养活自己,你们的身份根本就是风牛马不相及,你,你因何要害他性命?不行,绝对不行!”
岚祯不听则已,一听这话,便怒火攻心,这老头也未免有些太无理,竟会提出如此非分的要求来。若不是因着有慕容垂之事有求于他,就凭他刚才一番话,早就不知该处死多少次了。
“只
是不知,那慕容恪究竟怎样得罪了您,才会让您对他如此恨之入骨,甚至,不惜要他性命?”慕容恪也是心中一惊,自己与这老者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仅此一面之缘而已,不知那老者因何要点名要了自己性命。
“哼,老匹夫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生和死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价钱,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流浪在这个世上,我的女儿已经死了,我唯一的女儿,因为慕容恪,她死了,她死了,我要为她报仇,我要杀了慕容恪为我女儿报仇,我现在活在这世上就只有这一个目的,等完成之后,我便去阴间找我的家人团聚……”姓江的老者现出极其悲伤的神情来。
“你的女儿……,她叫什么名字?”慕容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可是叫做江小玲,人人都管她叫做小铃铛的?”慕容恪声音颤抖的问道。
“你,你怎么知道,你究竟是谁?”那名老者大惊失色,眼中顿时充满了敌意,一眨不眨的盯着慕容恪问道。
“我便是你想要报仇的人,慕容恪是也。”
“你……你还我女儿命来!”那老者情绪激动,山羊胡不住的胡乱颤抖着,“小铃铛,今日爹爹就为你报仇,我们一家人就能安心去阴间团聚了。”说着话,那老者的手突然向口袋掏去,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向慕容恪扬手,一只黑色的小蜈蚣便悉悉索索的爬到了慕容恪的身上,并在肌肤裸露之处狠狠一口咬将去,顿时一股黑色的血液便渗透了肌肤。
“哈哈哈哈哈哈……”那老者仰天长笑。
岚祯剑已出鞘,此刻已然横在了那老者的脖子上,雪亮的刀刃在清晨的冷风中闪烁着无比耀眼的白光。
“你因何要害他性命?快点拿解药来,快!”情急之下,岚祯的语调有些颤抖。
“哼!我这蜈蚣乃是剧毒,集千般毒性于一身,根本无药可解。我天天等,夜夜盼,为的就是等待这一天,等待亲手将慕容恪杀掉,老天有眼,没想到今天终于实现了,哈哈哈哈哈哈……”姓江的老者发出一阵阵骇人的笑声。
“我死不足惜,我知道我对不起小铃铛,她是那么聪明可爱的一个女孩子,可是我无法给予她想要的幸福,因为我的心中早就有了心上人。小铃铛一心一意对我好,甚至为我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是我负了她,让她难堪,她才会想不开一时寻了短见。我欠他的,我可以用自己的命去偿还,可是,我求你的事,你也一定要做到。”慕容恪的嘴唇已经渐渐发黑,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沁了出来。
“好!不过你放心,这蜈蚣虽毒,却不会立刻就要了你的性命,要待毒性慢慢发作,慢慢渗透至你身体的每一个毛细血孔,每一寸肌肤,到时候,你就会生不如死,
“带他走……,快!否则就来不及了。”慕容恪忍受着身体上巨大的疼痛,拼命催促着岚祯。
而此时,岚祯的双眼已然
模糊。“可是你身体里的毒性怎么办?”岚祯担忧的说道。
“放心,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我是不会让他这么快就死掉的,我要慢慢的折磨他,以后,每个月的今日毒性便会发作一次,一次比一次厉害,一年之内,管教他的五脏皆糜,全身溃烂。哈哈哈哈哈哈”
“拿了我的令牌,走,还不快走,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慕容恪强忍身体的剧痛,此时的他已经有些力不可支,渐渐瘫软在地上。
岚祯接过慕容恪的令牌,她的眼中噙满了泪水,在这一刻,她对慕容恪的冰封的心已经开始融化,今日的一切皆是由自己而起,是自己欠慕容恪的。
“我叫小叫花子们先服侍你,你在这里等我,事成之后,我马上回来,你一定要忍住,我一定会为你找到最好的解药的,你要相信我。”时间紧迫,岚祯只好忍痛离去。
“你是在为我难过吗?呵呵,我终于能在你心里占据了一个小小的角落了。恪即便是死,也死而无憾了。”慕容恪脸上的肌肉不停的抽搐,嘴角渐渐流出白色的泡沫来,身体痛苦的蜷缩成一团,然而此时,他的心里却是这样的想着。痛苦的感觉已然麻木,他的心里此刻竟溢满了幸福。
真心去爱一个人,果真有这么累吗?许多年前的一场婚誓,竟注定自己要穷尽一生去追寻,可悲的是,自己的爱竟然如此的卑微,卑微到要以一个人的性命去博得一点点同情和怜悯。可是,即便如此,慕容恪也毫无怨言。
而此时此刻,慕容垂正在一步一步迈向行刑的法场。
他全身上下披枷带锁,衣衫不整,全身上下血迹斑斑,头发凌乱不堪的披散开来,昔日神采奕奕的面孔如今也早已变得憔悴不堪,只有那双如鹰鹫般的眸子,不时的从凌乱乱发中射出一道道寒光来。每向前走一步,沉重的铁铐脚镣便会发出一阵悉里唰啦的刺耳的响声,这响声也刺痛着在场的所有人的神经。法场的四周,此时已经聚集了成千上万围观的人,人们无法理解,于大燕国战功赫赫的太宰大人,究竟犯了什么样的罪过,竟然会被皇上处以极刑。
“大人,一路走好啊……”
“太宰大人,你放心,每年您的忌日,我们都会为您供上一炷香的。”
“太宰大人,您到了那边,一定要保着我们大燕的安危啊……”
四周的老百姓纷纷表达着他们对慕容垂的不舍,为他伤感,为他惋惜。慕容恪只好每过一处便略作停顿,他无法对那些百姓施礼,只好淡然一笑,却不想被身后押解的宫人向前猛推了一个踉跄。
“看什么看,还不快走!时辰就要到了。”
慕容垂向人群中四下里张望着,却并没有看到他要找寻的身影。岚祯啊岚祯,别再费心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可惜,我竟没有看你最后一眼。慕容垂慢慢闭了眼,神情麻木的向前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