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咕咕咕,小芦花,小黄花,快过来吃饭啦,咕咕咕……”我一手挽着个草篮子,一手撒着糠与粟的混合物,嘴里不时发出“咕咕”的声音,此时的我正在无奈的喂鸡……
我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地步的?让我想想……好像是那天和钱浩云谈完之后,抱了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反正该来的还是要来,就安安心心的养起伤来。反倒是花成锦,有些不安的样子。
于是在我脚伤完全好了的那天,我和花成锦驾着马车往下一个城镇进发。从半路上忽然窜出一人,马车一个刹车不及,那人已被掀翻在地,所幸并没有发生马匹的踩踏事故。
窜出来的那人叫赵晋,是一介文弱书生。刚刚是买的东西不小心掉到沟里去了,才有了从旁边窜出来的这一幕。赵晋是个爽利的人,摇着手笑着说自己并没有受伤。可我心中并不放心,问了他家中地址,发现正是我们要去的城镇,花成锦便邀请他乘坐马车送他回家。
赵晋推辞不过便上了车,坐在前面和花成锦一起驾车。
到了赵晋家,刚下马车,就见从屋里出来一老妇人,笑意盈盈的走上前来问我姓名。
“奴家姓付唤作静雅。”
老妇人更是笑的脸上像开了花一般,连连夸我长得好,一看就是个文静的性子,一定是好人家的女儿。
那边,赵晋正向花成锦作揖道谢。此时我才正眼打量这个文弱书生,白肤红唇,五官平凡,与花成锦相比自然是没有妖孽一般的耀眼光芒,可是明明平凡的五官中却透着安宁祥和,仿佛罩着一层让人贪恋的光环。
老妇人拉着我的手,冲着赵晋直笑。我心里一想坏了,这老婆婆莫不是把我当成了赵晋的意中人?还是那种未出阁的姑娘家?
赵晋是个害羞的人,他的脸一下子红了,有些结巴的介绍这位老妇人是他的奶奶,然后又向他奶奶解释我们只是在路上碰巧遇到的。
老妇人听了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直说这才是缘分呢。我看向赵晋,他的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了,埋怨的看着老妇人让她别说了,那表情就像是个在闹别扭的孩子,然后又冲我抱歉一笑,看得我一下子呆住,明明平凡的脸庞在刚刚那一笑中,还真有些绝代风华的样子。
花成锦轻咳一声,上前一步挡住了我的视线,然后开始和老妇人热情的打起招呼来。我有些哀怨又有些好笑的盯着花成锦的后脑勺,这家伙,在搞什么呢。
老妇人似乎才注意到了花成锦,你你你了半天,忽然间就释然了,冒出一句:“你是付姑娘的哥哥吧?一看就知道是兄妹,都长得那么好。”
虽然没看见花成锦的表情,但我肯定他的脸一定黑了。我在一旁憋着笑,赵晋在一旁不好意思的挠着头。
老妇人得知我们是从外地来的,便热情的招呼我们在家里住下,说还是住家里好,很方便,住客栈既花钱又不干净还不安全。拗不过老妇人的意思,我们就在赵晋家住下了。
第二天,我梳洗完毕,站在院子里呼吸新鲜空气,忽然一把扫帚塞进我手中,定睛一看,原来是老妇人站在我身边,还笑着夸我说我就看你这孩子勤力,这么早起来帮我干活,其实家里也没什么活好干,你先把院子扫扫吧。
“赵婆……”婆,我那个婆字还没出口,老妇人已经回屋里去了。我无奈的看着手中的扫帚,叹口气,认命的开始扫起院子来。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扫完院子之后,手中多了个草篮子。老妇人热情的向我介绍起家里养的几只鸡,这个叫小芦花,那个叫小黄花……
花成锦的命运也没比我好到哪儿去,一大早就被老妇人派到柴房砍柴去了。
眼见一只公鸡甩都不甩我一眼,踱着方步,径直向我已经打扫干净的院子中央走去。我立刻喝止:“哎,那边是我刚扫干净的。”这只公鸡看起来是个领头的,它一过去,满院子里岂不是又要遍地鸡屎?
劝阻无效,我开始利诱:“咕咕咕,咯咯咯,这边才有好吃的哟……”汗,没想到我还有这么弱智的一天……
终于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我自嘲的笑了。抬起腿来对这那只鸡的鸡屁股就是一脚,谁知那鸡也是个聪明的,见情势不对立刻张开翅膀超前猛地一窜,我一脚没踢着,自己反倒打了个趔趄,顿时怒了。
我两手张开作飞扑状,公鸡马上扑腾着翅膀在院子里咯咯咯的跑起来,我跟在后面坏笑着撵它,看它鸡毛飞舞,上蹿下跳。院子里养的一条黄色的土狗也过来凑热闹,于是,我撵鸡、狗追我的一幕就这样在院子里轰轰烈烈的展开了。我毫无形象的笑着,闹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很痛快的感觉。
家里人都出来了,老妇人站在门口笑着说看着闺女多活泛啊,闹起来都这么漂亮。听得花成锦直想吐血。还是赵晋这个人好,他上前拦住了那条跟在我后面汪汪乱叫的大黄狗,让我终于能停下来喘口气了。
我插着腰,嘴里又是喘又是笑。心想,我这才叫正宗的鸡飞狗跳呢。赵晋红着脸问我是不是他家淘气的大公鸡惹到了我。
我看着那只毛都乱了的大公鸡,原来它还是有前科的,不过犯在我手中也没讨着好。我对赵晋摇摇手,讪讪的笑。
早上的那条扫帚此刻又回到了我手里。老妇人拍拍我的手说姑娘家活泼些就是好。“赵婆……”婆,这个婆字又没说完,老妇人就已经走远了。我苦笑着看着手里的扫帚,心想,在那只大公鸡身上,我也没讨着好就是了。
赵晋如玉的面庞上沁出点点细密的汗珠,他局促道:“付姑娘,我来扫吧。”说着就要伸手来拿扫帚。
一只手抢先接过了扫把:“还是我来吧。”
我看着花成锦,他身上的衣服因为砍柴的缘故已经汗湿了,贴在身上一定不舒服,我想。“你还行吗?”
花成锦没有回答,瞅着个没人注意的空档,他凑上来说你开心的时候很漂亮。
我有些发怔,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真正开心的笑过了?
一条拧好的湿帕子递了过来,抬眼看到赵晋如墨般的眼睛,他羞涩的笑着,样子是那样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