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方晓!”易杨在后面叫她。
林方晓放慢脚步,低着头对追上来的易杨道:“易大掌柜,对不起,我先回去了。”
“走吧,我带你去吃东西。”
“嗯?”
“还没吃晚饭呢,你肚子不饿吗?”
“饿!”林方晓摸摸肚子,为了来吃新任知府的好东西,中午还特地吃少了半碗饭留着肚子呢!
“那快走吧,晚了可就吃不上了。”
“吃什么呀?”
“带你去吃羊,他们家的羊肉可不是一般的烤或炖,都是新鲜的吃法,保证你没吃过。”
“真的吗?可是今晚泰安大酒楼的掌柜和大厨不都来参加晚宴了吗?还有人做吗?”
“放心,他们家开的不是大酒楼,只不过是隐在小巷中的小食肆,是一个只有相熟的朋友才知道的去处,店主也不喜欢抛头露面,不会来参加这些宴会的。”
“这样的话他们家的店里不就没什么生意了吗?”
“人家本来就不在意用这个赚钱,不过是喜欢做菜,与一干同好共享罢了,每天最多也不过招呼两三桌的客人。”
“这样啊,真是太好了,又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又不会太累,如果我也很有钱的话我也想开一家这样的店。”林方晓无限神往地说。
果然是一家隐藏在巷子深处的小店,走过长长而寂静的石板路,易杨敲开了小巷尽头一扇不起眼的木门。店主夫妇是一对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女,干净、温和,鹣鲽情深,林方晓悄悄对易杨道:“我觉得他们两个好幸福。”
易杨拍拍林方晓的头:“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不为人知的故事,每一份幸福都是努力坚持和不放弃的结果,像你林方晓这么没心没肺的一个人,不是也曾有过一段伤心往事吗?”
林方晓眨眨眼睛,觉得这样说话的易杨有点儿陌生难懂,嗯,还是专心等吃的比较好。
第一道菜上来的是羊奶浸石斑鱼。
“易大掌柜,这是什么鱼啊?很少见呢!”
“这是石斑,南边的海鱼,连海水一块运过来的。”
“哇,那成本可真不小。”
鱼羊为鲜,这道菜可谓把这个“鲜”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接下来上了一道白切羊,一道羊肉丸,还有一道羊杂汤是用羊腰、羊肝羊肚和羊心做的,滋味鲜美,吃不出半点羊膻味。
“咦,这是什么?”林方晓指着一道摆成葡萄形状的菜肴问道,香葱做藤,冬瓜皮雕成的葡萄叶,簇拥着一大串又圆又大的白葡萄,乳白色半透明的果肉,隐隐透出里面黑色的果核,颤颤巍巍地还带着弹性。
“这是葡萄羊明镜,你尝尝?”
林方晓夹了一个入口,外软内脆,口感特别:“好吃,这也是羊肉吗?怎么一点也吃不出来?”
易杨道:“羊眼煮熟后用虾胶裹住酥炸,味道不错吧?”
林方晓闻言默默地把这个碟子移到远离自己的位置,看也不再看一眼。
易杨哈哈大笑:“要不要来点酒?”
“可以吗?”
易杨提起酒壶倒了一杯放在林方晓面前:“此酒名兰生,是采百草花末杂于酒中酿制而成,气味甘甜芬芳,挺适合女子喝的。”
“那我试试。”林方晓正觉得口干,端起来就喝了一大口,“甜甜的,果然还有花香呢,真好喝,再倒一点。”林方晓吃喝得有点得意忘形了,居然大着胆子使唤起易大掌柜来。
易杨不以为意,又给她倒满了:“别着急,慢慢喝。”
最后还有两道点心,羊奶豆腐,店家自制的豆腐本来就滑溜,与鲜虾、青菜一起泡在羊奶中,真如贵妃洗凝脂,吃得人满心暖热;以猪皮和高汤熬制的羊骨髓冻,晶莹剔透的糕体里隐隐透出深色花纹,咸鲜的滋味也很让人惊喜。
兰生酒滋味甜甜的像果子汁一样,林方晓不知不觉就多喝了几杯,白皙的双颊泛起两片灿若朝霞的艳色,双眼也似乎蒙上了一层水雾,眨巴眨巴地看着易大掌柜,这人怎么就长得这么好看呢?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易杨的右脸:“这是我的吗?”
“我的。”易杨一本正经地答道。
“你的不就是我的嘛!”
“好吧,是你的。”
林方晓一双手不安分地四处摸摸捏捏:“这里是我的,这儿也是我的,全都是我的,谁也不许抢!”
“好好,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易杨无奈地看着这个四处惹火而不自知的小女人,红艳艳的小嘴一张一合,说不出的甜美诱惑,只恨不得立刻化身为狼,扑上去啃个一干二净。
林方晓满足地大笑一声:“哈哈,这回真是赚大发了。”说完一头磕在桌上,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易杨苦笑着摇了摇头,就这酒量,还整天嚷着要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一点女人该有的样子都没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看上了她什么?
易杨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有背着一个烂醉如泥的女人独自漫步在深夜街头的一天,更不可思议的是,自己竟然还会乐在其中。今晚的月色很好,弯弯的月牙如钩,月光如水水如天,如此静谧美好,易杨觉得,即使这条路再长,他也是不介意就这样走下去的。
只可惜背上的人却渐渐不安分起来,林方晓觉得自己正躺在一叶不断摇晃着的小舟上,晃晃悠悠地很是舒服,但晃久了又觉得有点儿头晕,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才知道自己正趴在一个宽厚的脊背上,又想了很久,才想明白这个脊背的主人是易杨,心里面突然就“砰”地开出一朵喜悦的花来。
不由自主地就想唱歌:“月亮月亮明明,走路带上大烧饼,一边走一边咬,到月底吃完了,下月十五又圆了……烧饼呢?烧饼在哪里?”抬头望望月亮,“咦,月亮变成香蕉了,哈哈,我要吃香蕉……”伸出手在头上胡乱挥舞,想去摘天边的那根香蕉。
易杨只觉得身后的人儿扭来动去,两团柔软的物事不断地挤压摩擦着自己的背部,不由就有点心浮气躁起来,用力把她托上来了一点:“别乱动,小心掉下去。”
林方晓用力拍着易杨的肩膀:“你别晃啊,晃得我头晕。”又搂住易杨的脖子,在他的耳朵后边吹气,“易大掌柜,你喜欢我吗?”
易杨知道自己的老脸一定已经红了,热得有点难受,幸亏这夜色昏暗,闷闷地“嗯!”了一声。
“嘻嘻,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其实啊,我也喜欢你。”
“真的吗?”易杨强压住心中的狂喜,“喜欢我你还整天跑去相亲?”
“因为那时候你都不喜欢我啊,你喜欢别人。”
“我什么时候喜欢过别人。”
“你别不承认,你喝醉了还叫人家的名字呢!”
易杨很肯定地说:“你听错了。”
“没错!”
“错了!”
易杨突然停下脚步,腾出一只手把林方晓的脑袋掰到前面,侧过头对准那张不依不饶的小嘴就吻了下去,喝醉了的林方晓比平时热情大方多了,不再是躲躲闪闪地被动承受,还会用她的丁香小舌与易杨的长舌互动,学着他的样子去舔他的上颚和牙齿,缠绵而甜蜜。
易杨天人交战良久,犹豫着是不是马上把她带回房里就地正法,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以林方晓这性子,找他拼命倒不至于,躲起来藏个十天半月还是做得出来的,何况这事儿总是要两情相悦才好,趁人之危不是易杨的风格。总之一句话,来日方长嘛!
易杨把林方晓送回房里,脱了外衫鞋袜安置在床上躺好,又打了水给她擦干净手脸,这才自己回房安歇。
一觉醒来,林方晓揉着宿醉未过的沉重脑袋,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来,又怎么好好地躺在床上的,昨晚该不会趁着酒意做出什么平时想做又不敢做的事吧?比如说爬到易大掌柜的头上作威作福?
到易杨书房中送早餐的时候,林方晓脸红得像桃子,低眉顺眼地不敢抬头看易杨。易杨见她这副小媳妇的模样就觉得好笑,忍不住想逗逗她:“昨晚上使劲踢文知府那小辣椒般的劲儿到哪里去了?”
“啊?你都看见了?”林方晓急得跳脚,“哎呀,丢脸死了。”
“哈哈,过来,我看看今天吃什么?”易杨笑着朝林方晓招手。
林方晓走到易杨身边,把托盘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往易杨面前的桌上摆:“虾仁煎饼、翡翠彩蔬卷、瑶柱银丝面,还有这个,粟蓉鸡蛋羹,快趁热吃吧。”
易杨只看见眼前一张樱桃般的小嘴一张一合,回想起昨夜的销/魂滋味,哪里还听得见她说的是什么东西,心里痒痒的只想一把搂住含进嘴里好好地品尝一番。
他是这么想的,确实也就这么做了,轻轻一拉让林方晓坐在他的大腿上,扣住下巴就凑了上去:“让我尝尝看是鸡蛋羹好吃还是咱们方晓的这张小嘴好吃。”
嗯,这张小嘴,怎么就这么软、这么甜,这么让人心醉神迷、欲罢不能呢?正吻得渐入佳境之际,门外突然传来欧阳旭尧的大嗓门:“我说咱们的易大掌柜,有什么好吃的非得在书房里躲起来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