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的五公主呀是越来越聪明伶俐了。”
“就她最古灵精怪, 胤祺虽说比她大在皇太后那也只有被她欺负的份。”皇帝虽这样说脸上却一直带着笑意。
“公主还真没说错, 臣妾看小公主是生得像极了德妹妹。”
皇帝抬起头看着惠妃:“真的?”
惠妃笑道:“这脸架子这眉眼同德妹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将来定也是个美人了。”
皇帝仔细去瞧这个初生的女儿,果然在眉眼之间瞧出了几分蓁蓁的样子:“倒还真是。”说这话时皇帝眼中也流露出了由衷地喜爱。到底是蓁蓁生的,虽说不是他盼望的儿子,可女儿也好,都说一个女人要宠, 两个女人要哄,这换了三个女人那就是争宠了。想到不久就有个小丫头和宝儿一起胡闹, 坐在他膝盖上甜甜糯糯地喊他“皇阿玛”, 还互相争宠,皇帝自己先偷偷乐了。
说着小公主嘬着嘴像是一笑, 皇帝哈哈一乐:“这一笑还真是她的模样了, 盈盈一笑满风生。”皇帝问宝儿, “我们叫妹妹盈盈好不好?”
宝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皇阿玛!”
胤禛一听说额娘生了, 下了学就急忙赶了过来。他瞧见保姆怀里抱了个襁褓高兴得冲到她身边踮着脚问:“这是妹妹么?”
“是呢, 这是你小妹妹。”
皇帝抱过女儿弯下腰让胤禛瞧, 胤禛趴在皇帝的手臂上眉开眼笑地瞧着他臂弯里的小妹妹。
“皇阿玛。”他仰起头率直地冲皇帝说,“妹妹生得像额娘, 比宝儿妹妹还漂亮。”
阿宝已经到了懂得美不美的岁数了, 一听胤禛这样说小嘴一嘟把头一扭。
“哼,哥哥坏!”
胤禛面红耳赤, 连忙又去哄她:“哥哥刚说错话了, 宝儿也漂亮, 宝儿也美!”
皇帝在一旁瞧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成了,咱们都走吧,让你额娘和妹妹好好谢谢。” 皇帝笑着拍了拍胤禛的头,又抱起了阿宝。他走前不忘吩咐惠妃:“让内务府好好准备盈盈的洗三吧。”
惠妃自是点头称是,她一直把皇帝一行人送出永和宫才回了后殿。
蓁蓁睡了一觉这会儿醒了,头搁在枕头上秋华正在喂她喝参汤。惠妃说:“皇上来过了和四阿哥还有宝儿一起瞧了小公主,这会儿皇上送小五回皇太后那去了。”
蓁蓁推开秋华喂到嘴边的汤勺,侧躺着冲惠妃道:“劳烦姐姐了。”她身上还没什么力气,说起话来难免气虚声如细蚊。惠妃在她身边坐下道:“你我姐妹还说这些话做什么。”
蓁蓁点点头,她有些费力地抬起胳膊,惠妃握住她的手问:“你要什么?我帮你去拿。”
蓁蓁道:“让她把公主抱近些。”
惠妃把乳母叫来,从她怀里抱过小公主放在蓁蓁身边。蓁蓁爱怜地摸了摸女儿柔嫩的小脸,小公主似是感觉到了母亲眼皮子动了动,细长的眼睛微微张开了一点瞧了蓁蓁一眼就又重新合上了。她这都是无心之举,蓁蓁看着却微微笑了。
“皇上给孩子取了小名,叫盈盈,公主对皇上盈盈一笑,是个招人怜爱的好孩子。”
“盈盈……太后给宝儿取了大名叫菩提,我本想她能叫伽罗,也让佛祖庇佑的,不过盈盈也好,福盈、寿盈,但愿她这一辈子都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
惠妃点点头:“是个好名字,你什么时候想过名字了?”
蓁蓁淡淡地道:“不是现下才想的,我已经想了七个月了。”
“你……”惠妃哑然,蓁蓁虽然从来没提过,可如今六阿哥早夭阖宫的人都觉得她这回应该特别想生个儿子,毕竟在这宫里有儿子才算是将来有了保障,就算是惠妃也是这么想的。
“姐姐,我还没有这么天真,我的祚儿不会回来的。”
惠妃心里一痛,捏着方帕按了按眼角,口中劝着:“好妹妹你千万不能这么想……”
蓁蓁眼神黯了黯没有接着她这话继续说这事,转而一笑问惠妃:“姐姐你说盈盈哪里同我最像?”
惠妃知道她不想再谈,她也不想碰她这伤心事便顺着她的意思不再提了。等出了永和宫惠妃心里仍挂着这事,没走几步她就对早雁说:“先不回去了,咱们上乾清宫一趟。”
皇帝抱着阿宝在用膳听说惠妃求见心里不免奇怪:“让她进来吧。”他同翟琳这一说话分了神,阿宝用力地扯了扯他的衣袖,皇帝低头看她,阿宝仰着头说得一本正经:“太太说吃饭的时候不能东张西望。”
皇帝被逗得笑了,夹了一块烧豆腐到她碗里,“好好,是阿玛不对。”
惠妃掀了帘子进来见炕桌上还摆着饭桌忙说:“扰了皇上用膳臣妾唐突了。”
皇帝笑着摆下筷子。“不差你这会儿了,这丫头磨朕磨到现在,走一半说肚子饿,给她吃了点心不到半个时辰又喊饿,小肚子和无底洞似的。”
阿宝一看见惠妃就把面前的碗高高地给举了起来,“姨,吃豆腐。”
“阿宝乖,你吃吧,姨不饿。”惠妃摸了摸她的头,对着孩子她自然是面带微笑的只是这笑容有些勉强,皇帝又怎么看不出来,便问她:“怎么,有事?”
惠妃点点头,皇帝把阿宝交给乳母,下了炕同惠妃到里间说话,等关了门确保外头的人听不见惠妃方吐了来意:“皇上走后蓁蓁醒了会儿,臣妾陪她说了几句话……”
她说到此处幽幽叹了一声,皇帝一听连茶也不喝了忙问:“她怎么了?”惠妃说:“臣妾看她终究还是有些郁郁……”
皇帝一时心酸,这是她心里的痛又何尝不是他心中的痛呢?皇帝半晌才道:“你同她平素一贯亲近,依你看该如何?”
惠妃并不知道碧云寺中的小沙弥,她心中想的是蓁蓁的心病说来无非就是为了胤祚,皇上若能还她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她这心病也就除了,偏偏只有这件事皇帝都做不到。
“总是做些让她能高兴的事吧。”
皇帝低头想了想道:“小公主的满月礼办得热闹些吧,这事就你作主,要什么只管去找海拉逊就是了。”
惠妃道:“臣妾知道了。”
……
早朝方散,福全被皇帝留下说话常宁便一个人先走了,他才出了乾清宫不远就见一人行色匆匆脚下生风似地走来,常宁笑着迎了过去喊了一声:“海叔。”
海拉逊打了个千道:“奴才见过五爷。”
这一位可是大忙人,就是皇帝传他也得等他先忙完了手上的差事,常宁难得堵他一回舔着脸就贴上去了。“海叔,我先前让你给我弄的潞王琴可是有了?”
海拉逊笑道:“已经到京了,这把保养的不错就有几根弦断了,奴才让他们给装上就好了。”
常宁可是高兴坏了,“真的,海叔你现在带我看看去。”
海拉逊无奈地道:“五爷,奴才现身上有差事呢,您让奴才先把差事交代了吧。”
常宁一听便笑了,“皇上在和二哥议事呢这会儿可没空见你,你还是先带我去看琴吧。”
海拉逊道:“奴才不是去见皇上,这是去给惠主子回话呢。”
“明珠家那位?”常宁道,“她几时也能差得动你这尊大佛了?”
要说海拉逊这内务府总管大臣心里头一个装的是皇帝,其次是太皇太后和太子,剩下的人于他全是一样,有事从内务府派个内管领去就成了。皇帝刚登基那会儿宫里乱糟糟的,那时太皇太后自己管着皇帝让他照看着他们兄弟几个,有了这层缘分外加常宁又是个脸皮厚会哭的,这么些年过去了海拉逊心里始终还是放心不下他,常宁有什么要求他总是记着给他办了,皇帝也知道,不过他就这么一个弟弟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随他去了。
“那一位也是奉了皇上的意思给才添的小公主办满月。”
常宁不信:“海叔你可别诳我,这满月礼宫里都是有规制的,你吩咐下去你手下那些管事的自然会去操持,哪里需要你亲力亲为的。”
海拉逊说:“这回可不一样,皇上为了哄永和宫那位主子高兴说是要热热闹闹地办一场。”
永和宫
常宁一下想起了在碧云寺外遇见的那个美人。那时她小腹微隆,算算日子这永和宫小公主应就是她的孩子了。说来也奇怪,都过了这么久了,两个人不过也就打了个照面,常宁到至今都记得她脸上的泪珠和眉宇间的抑郁之色。
“怎么咱们万岁爷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了这会儿想着补偿人家。”
海拉逊心里是连连后悔:我那么多嘴干嘛,这位爷就没个靠谱的时候。一时他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五爷,您就饶了奴才吧,主子们的事奴才不清楚更不敢枉议。”
常宁一挑眉,心思转了转便有了个注意。“海叔,这回也要请戏班是吧,说来我有个故人想搭几场戏赚些盘缠回老家去,我想啊……”
……
五月初二这一日永和宫的小公主满月,难得天公作美风和日丽晴空万里,竟是个难得的好日子。蓁蓁一早起来让人烧了两大桶的热水,好好把自己从头到尾洗了个干净,最近天气渐渐热起来了,这一个月的月子坐得别提多难受,这一下总算是彻底清爽了。
霁云掀了珠帘穿过垂花门,秋华问她:“衣裳都拿来了?”
霁云道:“都拿来了,姑姑你瞧这是什么料子,我先前从没见过这样鲜艳好看的。”她这一说屋里其他几个姑娘都围了上来,一瞧之下无不惊叹的,且不说上头那花案绣得是栩栩如生,就这染的颜色都看着特别鲜亮,之前从未见过这样的。
秋华道:“这叫妆花缎,是江宁织造署才送来的,听说即便是最熟练的女织工织这样一匹缎子也要半年那么久。”
几个姑娘听得是啧啧称奇,更是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摸,秋华笑道:“好了好了你们一个个也别傻愣着了,快伺候主子把衣服换上吧。”
碧霜瞧得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半年才能织一匹那一年不过就两匹这么个数,皇上就这样给了咱们娘娘……”
蓁蓁听得笑了。“你这数虽然算得不错但算得却不对。一个人一年是只能织上两匹,但如今江宁织造署下有织机上千台,织工近万人,这一年下来不就能有千匹了?”
碧霜听得惊叹:“上万织工,竟有这么多的人。”
蓁蓁道:“这个数算少的,想前朝最鼎盛时期听说织工有数十万人之多。”
内务府不但给她做了新衣裳也用大红的花缎做了小公主的襁褓。蓁蓁换上衣服便抱着女儿出去见客。她这一胎生得极顺,月子里调养得又好,这一出月子人气色好极了。而小公主在月子里也长开不少,生得是粉雕玉琢漂亮极了,任谁见了都忍不住要夸一句,阿宝更是像得了个新玩具似的,新鲜得不得了,围着盈盈转悠个不停。一会儿问一句:“妹妹怎么总睡觉。”一会儿又问一句:“妹妹什么时候醒。”
她见盈盈雪白的脸颊和她平日吃的白面馍馍似的,忍不住伸手想要捏一捏,幸得乳母看得严实,忙拦住了直呼“捏不得捏不得”。
蓁蓁也轻柔地教她:“阿宝乖,不能捏妹妹的脸,她会痛的。”她俯身瞧了瞧睡在摇篮里逃过一劫的盈盈,看一看她是否有被惊醒。阿宝愣愣得在一旁看着,忽然说:“额娘,抱抱。”
惠妃在一旁笑了,“阿宝这是在撒娇呢。”
蓁蓁把阿宝抱自己膝盖上,亲了亲她的脸颊。女儿年幼也许是说不出来,她却是懂的,博起出生那会儿阿玛额娘一家子人都围着他转悠,她那时已经大了懂事了心里虽然明白弟弟小是需要照顾,可还是忍不住难过得很,好像突然间阿玛额娘不再爱她了。
“阿宝乖,额娘最疼阿宝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时地摸一摸阿宝的头发,捏一捏她的小手,阿宝果然马上就恢复常态了。
阿宝的乳母此时锦上添花地夸上一句:“到底还是娘娘有法子,小主子除了皇太后可就听您的了。”
惠妃笑道:“这你们可就不懂了,这孩子啊总觉得有了弟弟妹妹爹娘这心就偏向他们了给自己的爱就少了,其实咱们做娘的眼里哪个孩子不是十月怀胎从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哪个都是爱如珍宝的。”
一群人自然都纷纷称是。
张玉柱捧了戏单来请蓁蓁点戏。蓁蓁拿起戏单看了看又放下了,“我于这些都不怎么懂,还是佟姐姐来点吧。”
她抬了抬眼,示意张玉柱把戏单端给皇贵妃看。佟佳氏掩口笑说:“今儿是给小公主庆贺满月,这戏班说来都是为你请的,我要来点岂不是喧宾夺主了?不成不成。”
蓁蓁为难地说:“可我不常听,也不知道哪一出戏好……”
佟佳氏道:“何不把把班主请来,一问就知道了。”
她说的也有理,蓁蓁正要让张玉柱去把班主叫来,一时说御驾到了,众妃跟在佟佳氏身后一起迎驾。皇帝一瞧这戏台上还空空荡荡的笑说:“朕还以为迟了,没想你们这还没开始哪。”
佟佳氏颇有些微词地道:“皇上怎么这会儿才来?臣妾和德妹妹都等了好一会儿了。”
皇帝道:“有事同明珠他们几个商量,没想颇费了些时间。”
佟佳氏问:“是何事让皇上这样费神?”
皇帝眉头微拧,淡淡地道:“没什么。”
佟佳氏是个识时务的,一见皇帝这般神色便不问下去了。
蓁蓁此时从乳母怀里抱过女儿,走至皇帝跟前冉冉一福,“臣妾给皇上请安,公主给皇上请安。”
皇帝扶起她,从腰上系着的荷包里摸出一块金锁片套上小女儿的脖子。“朕的盈盈可要长命百岁哪。”
蓁蓁柔声接了一句:“有了皇上的赐福公主定会长命百岁的。”
她这一胎保养得好极了,出了月子气色极好,隔了一个月再见反倒觉得比生孩子之前更显得明妍动人。这当着众人的面皇帝也不方便说什么,牵住她的手说了一句:“都坐吧。”
蓁蓁在感觉到他故意捏了捏她的手掌时低头默默一笑。
皇帝坐了正中的主位,皇贵妃挨着皇帝坐了右手,蓁蓁因是今天的主角便坐了皇帝的左手。先前蓁蓁还为点什么戏烦恼,这会儿皇帝来了她索性把戏单子递给皇帝。“刚还在同佟姐姐商量点什么戏,既然皇上来了,臣妾看还是皇上来点吧。”
于戏蓁蓁倒并不怎么痴迷,平日也只是随其他人看看,皇帝走来一趟江南后倒成了十足的戏迷,也爱作主。他一边说着“都有什么?”一边已经从蓁蓁手里把戏单拿过去了。
今儿蓁蓁满月礼上内务府请的也是如今京里有名的戏班,除了清远道人写的那一出《牡丹亭》外,也会不少其他的戏。最近宫中若是有演戏演的基本都是《牡丹亭》,皇帝看得多了也想换换,他看了一会儿戏单说:“去把班主叫来。”
翟琳应了一声去把班主领了来,这班主也不是头一次见皇帝了,内务府指点过规矩,这会儿他跪在地上稳稳当当地应了一声:“小民给皇上请安。”
皇帝道:“今儿不看这杜丽娘和柳梦梅了,可还有什么新鲜的?”
班主说:“班里新排了一出《邯郸记》,恭请皇上赏阅。”
“哦?”皇帝颇有兴趣问,“这《邯郸记》是个什么故事?”
班主便把这戏说了一说,听到卢生被贬到陕州凿石修路开河时皇帝显见得一怔。班主丝毫不察,尤说道:“那卢生用火烧、醋浇之法通了河道。明皇乘舟过河见河道疏通陕州治理有方对卢生大加赞赏。”
听到这皇帝突然冷哼一声:“这戏果是唱得容易,开河治河岂是烧火浇醋这么容易的。”
班主一愣,皇帝龙颜不悦都那么明显了,他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蓁蓁心思一动已经猜出了七八分,她递了个眼神给惠妃,惠妃心领神会遂道:“哎呀,这不是沈既济《枕中记》里的故事么。”
皇帝问惠妃:“哦?你知道这个故事?”
惠妃笑说:“臣妾从前读过挺有趣的,不过是个黄粱美梦终成空的故事,不吉利哪。今儿给公主庆贺满月依臣妾看还是选个喜庆热闹的剧吧。”
班主是个激灵人,一听便马上跟着说:“那这《义侠记》里的《除杀》如何?说的是武松打虎的故事。”
皇帝一挑眉拍了拍手,“这个好,就点这一出吧。”他说罢故意嘴角含笑瞧了蓁蓁一眼,蓁蓁别过脸去只当没瞧见,心里是忍不住想啐皇帝一口,怀上盈盈的日子不就是外头她领着自己打猎的时候吗。
班主领了旨便去准备,没一会儿台上便开戏了。也不知怎么,皇帝平日是个戏迷,今儿却瞧得有些个心不在焉,台上这武松和老虎是抖得你死我活的,皇帝却流露出了几分意兴阑珊来,似乎人在这心思却在别的地方。
佟佳氏问:“皇上怎么了?是今儿这戏不好看么?”
“没什么。”皇帝懒懒地应了一句,他瞧了一圈发现同往常一样又少了一个人,“婵媛呢?怎么又不见她。”
佟佳氏道:“她就这性子皇上你也知道,臣妾叫她她也不肯出来。”
皇帝责怪地看了佟佳氏一眼,说:“她说不出来就不出来了?成日闷在屋里是个什么样,你虽说是做姐姐的但也不能就这样由着她孩子气。”
皇帝嫌少这样苛责佟佳氏,佟佳氏尴尬极了,起身一福,“是臣妾疏忽了,皇上说的是。”
皇帝撇过头对翟琳道:“去承乾宫把佟贵人接来,她若不肯来就说是朕的旨意。”
翟琳领命走开了,皇帝的注意力重又回到了戏台上,佟佳氏也看得颇认真间或还能和皇帝说笑上几句,可若认真观详还是能从她脸上瞧出几分不自在来。蓁蓁和惠妃四目一碰,无声地交流了下。皇帝大约是心情不好真无心,可当那么多人的面皇贵妃被下脸她这高兴怕只是面上功夫了。
翟琳这腿脚功夫着实是不错,这还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呢就把人领来了,也不知翟琳怎么同小佟佳氏说的,两人都是气喘吁吁,看着竟像是跑过来的。
“臣妾……臣妾给皇上请安。”
小佟佳氏捏着帕子,在皇帝跟前颤颤巍巍地福了福。皇帝正和蓁蓁说话呢,眼角往她身上一扫笑容顿时是抹去了三分。这也难怪皇帝,宫里讲究的就是规矩,所谓规矩往大了说就是主子有主子样,奴才有奴才样,往小了说就是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就说眼下这一屋子的嫔妃吧,因是来给小公主贺满月的,各个都是打扮得端庄得体。再看这小佟佳氏也不知怎么,穿一身素缎就出门了,浑身上下就只见耳朵上一对珍珠耳坠,再没第二件像样的首饰了,打扮得比蓁蓁身边的碧霜、霁云还寒酸。
小佟佳氏见皇帝瞪着她怕得快哭了,“赶时间就没来得及换衣裳……”她慌忙间看了皇贵妃一眼,期望着皇贵妃能帮她解围,没想对上的是佟佳氏满眼的苛责,小佟佳氏羞得把头一垂,缩着肩膀两手搓着帕子再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