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转眼寒假已过, 路小梨在一个下着雪的夜晚接到了路婉婷的电话。
她的声音低沉又沙哑，“你回来看一眼外婆吧，就这几天了……”
*
细碎的雪片落在路小梨的脸上, 点点寒意顺着那几片雪花爬上路小梨的后背……她整个人开始微微发抖……滚烫的泪水淹化了白雪, 混成水珠, 一滴一滴的砸在衣角。
“小梨, 你……你和爸爸说一下, 能不能，能不能让韩书禹跟你一起过来……”
*
*
一班的晚自习，除了笔尖划过试卷的声音, 什么也没有……
路小梨的头发被雪打湿了一半，几缕黑色的发丝交错贴在脖子上, 凌乱且狼狈。
“韩书禹。”她站在一班的门口, 声音里带着哭腔……
一班的所有人都抬起头, 刹那间，几十道目光落在了那张苍白的脸上。
程兮一看之下就皱起了眉头, 他想都没想的站了起来。
韩书禹坐在座位上，抬眼望向站在门口的路小梨。
她满脸泪水，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小姑娘。
有人低低的议论起来。
她的样子。
像极了一个刚刚被韩书禹抛弃的姑娘，不管不顾的找上了门。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议论声越来越大。
“韩书禹, 你出来, 我有话要跟你说……”
*
“我操……这不是六班那个路小梨吗？”
“她不是跟程兮好的吗？什么情况？三角恋啊……”
“哇, 这会儿都什么时候了, 居然找到门口来了？”
*
程兮冷冷的扫了扫众人, 冷声道:“都他妈闭嘴。”
然后他走到门口，低下头, 抬手擦去路小梨脸上的眼泪，轻声问:“怎么了？”
“……我要找韩书禹……韩书禹……你出来……”
*
“我去……真他妈三角恋啊……”
“疯了疯了，我疯了……”
*
程兮一扭头就看见坐在座位上动也不动的韩书禹，皱着眉道:“韩书禹，没听见吗？”
韩书禹抿住了嘴，望着班级门口并肩站住的两个人，冷冷道:“我的卷子还没做完，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韩书禹！”路小梨十分着急，她轻轻推开面前的程兮，快步走进了一班。
起哄声大了起来。
“你跟我走，现在，立刻。”
韩书禹仍是一动不动，任路小梨如何拉扯他都不管，甚至低声警告她:“我有没有告诉你，在学校不要跟我说话？”
“外婆她……”
“跟我有什么关系？”韩书禹打断她说的话……
从路小梨这副模样出现在一班门口，他心里就明白了……这个世界上如果说还有什么事值得路小梨哭成这样，大概只有她的外婆而已……
*
程兮舔着嘴角，一把从座位上拉起韩书禹，低声道:“你想在这儿说？还是出去说？”
韩书禹不耐烦的推开了程兮那只手，压低了声音问:“你他妈是不是被路小梨下药了？跟我发什么疯……”他对着路小梨说:“那是你外婆，不是我的。”
“你……”路小梨还未多说几句，捏在手里的手机就响了……她一看又是路婉婷，犹豫片刻后一咬牙，转身跑出了一班。
*
韩书禹慢悠悠的坐了下来，捏着笔，每一个关节处都泛了白。
程兮冷笑一声，从座位上拿了包，转身就离开了教室。
*
路小梨在一班的楼梯拐角处坐了下来。
她抖得厉害，半点力气也没有。
路婉婷说:“小梨，外婆……刚才又送进去抢救了……可能，可能等不到你们来了……”
*
一道影子挡在了路小梨面前，随后那道影子蹲了下来。
程兮伸手抱住了她的肩膀……
路小梨垂着手，靠上了他的肩，哽咽道:“……外婆她……她……等不了我了……可是她想看看小禹，我……我没法把她的小禹带去……什么都来不及了……”
程兮抿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路小梨低低的哭声让他的心脏越收越紧，钝痛混着跳疼，让他脸色发白。
“小梨……路小梨？别哭了。”他的手拂上湿漉漉的头发，轻声道:“现在去，我现在带你去……没有韩书禹也没关系……我陪你去，好吗？”
*
*
程兮和路小梨什么也没拿，从学校出发，他们就开着车拐上了高速。
路小梨知道有多远，可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晚上没有火车，也买不到机票，让程兮一个人开上将近十个小时的路程，路小梨想着都觉得对不起他……
“程……”
程兮盯着前面的路，手扶着方向盘，低声说:“你把眼睛闭上，睡一觉就到了，听话。”
“可……”
“我知道……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很快就到了。”
路小梨望着程兮的侧脸，握紧了手，指甲扎进了掌心，又疼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