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额不足
六十四陷阱
对于吉布森在校园里无法无天的举动,方晓翎还是挺在意的,所以这个星期她尽量不去人少的地方。走在校园里也尽量和同学一起走,比较悠闲的晚上也没去酒馆。虽然余洋有去,他几乎天天晚上都去,方晓翎也担心会连累他。同时,她有点后悔教会了余洋打牌,他这个人比较冲动,容易头脑发热,没有良好的心态,打德州扑克很容易破产。
一直到星期五晚上,方晓翎接到刘远纬打来的电话,才算松了口气。刘远纬告诉她,他先咨询了金斯利的意见,律师的看法是不太适宜将整件事和警方交代,毕竟组织牌局的是刘远纬,作弊的贝丝也是他授意发牌的。如果对方控告刘远纬设局利用赌博来诈骗,这个罪名可大可小。然后刘远纬试图联络基茨,好几天才算找到他。
“几百块钱的屁事,吉布森居然亲自出手。”基茨满眼不屑:“他太关照这个弟弟了,到了溺爱的地步。好了,这件事我和他说说,叫他不要再来硬的。可是,赌桌上的事情赌桌上了,贝丝确实作弊了,克拉彭因此而输了钱也是事实,这件事估计不能算完。”
“他输了多少,我将钱双倍退给他们就是,反正叫他们不要再找晓翎麻烦,要找就找我。”刘远纬咬牙切齿的说:“另外,再麻烦你一件事,帮我将贝丝这婊子养的找出来。”
基茨咧嘴笑了,笑得很狡诈:“好,我不但可以帮你将她找出来,还可以帮你好好‘教训’她。”
最后刘远纬说:“我找了另外一些人到我家打牌,都是些有钱人,到时候我叫你一起来。”
基茨微笑点点头,这件事就定下来了。刚才基茨给刘远纬打电话,说吉布森他们已经答应不再使用暴力,但要约方晓翎再打一次牌局。他们认为方晓翎能赢都是作弊的结果,他们要再打一次证明他们比她厉害。
“我才不要再和他们打牌,输掉的钱我转账给你,你帮我还给他们。”方晓翎断然拒绝。
“那当然,我已经帮你回绝了,钱这方面你不用忙活,我来处理。克拉彭那些鸟人,当初找他们来我是瞎了眼,等我再约到别的同学,再约你去会所打牌。”刘远纬装作不经意的说。
“我不会再去你的会所了,以后要打牌,我就去酒馆。就这样了,谢谢你。”方晓翎不容分说的挂了电话。
星期六,方晓翎陪艾薇去医院,兰登告诉她,贝克的病情有改观。至少,他不再将其他人误认为丽莎,自己四肢无力不能行走的情况也越来越少。同时不再表现出对治疗的抗拒抵触情绪,也就是说,他不再认为自己放弃治疗,妻子就会回到他身边。
“他的病是心病,只要心结解开,康复是迟早的事情。多亏了你啊。”兰登由衷的感谢方晓翎。
陪他们两父女玩了一会,方晓翎先行离开。她到许先生的餐厅那去,看到装修的进度比预想中还快,已经在进行收尾工作。厨师、服务员等已经恢复上班,中午他们精心炮制了一席丰盛的宴席庆祝重新开业。看到许先生和露西亚相处得很融洽,方晓翎很高兴。
下午,方晓翎心情很好,她想到酒馆打牌。但当她走进后巷,脸色变了,她看到克拉彭和两个年轻人拦住她的去路。那两个年轻人并非上次一起打牌和到教室闹事的同校学生。
“你总算来了,我等了你老半天。”克拉彭语气没上次那么冲。
吉布森不在,而跟着克拉彭的两个人规规矩矩的站在后面,没包围自己,方晓翎的心镇定了些,她问:“你等我干什么。”
“我大哥叫我向你说声抱歉,上次在学校里的事情我们太冲动了些。”克拉彭笑得很造作,表现出他的不情愿,看来基茨的势力挺大。“另外,我要找你再打一次牌,在没人作弊的情况下。”
方晓翎松了口气,她说:“贝丝作弊,我事先确实不知情,我总共赢了你大概有1000元,这笔钱我可以退还给你。至于牌局,我想不必了。”
“我在乎的不是钱,而是一个公道。”克拉彭的语气很坚决:“我要你明白,我并不是因为技术不行而输给你。我要求的只不过是在公平的环境下,我们再来比试一场。你厉害,你可以赢更多的钱,否则,我要将我被作弊骗去的钱亲手赢回来,证明给我大哥看看。当然啦,如果你心虚,我也不勉强你。”克拉彭用咄咄逼人的目光望着方晓翎。
这样说,倒不是完全没道理,毕竟是自己这边先理亏,有见及此,方晓翎随口说:“既然这样,我们到酒馆去。”
“这么说,你答应了。”克拉彭先落实了这一点:“我不想去酒馆,那里人太多,我不习惯在吵吵闹闹的环境下打牌。这样好了,你约两个朋友出来,我们再去上次的会所,那里安静。而且,我要在我输过的地方赢你。”
对方主动提出到自己的地方来,看来真的是不服气要再较量一次。方晓翎为难了,刚才就算是答应了他的要求,要再和他打一次牌。可是,昨天她才告诉刘远纬,自己再也不去会所了,她不想叫刘远纬出来。除了会所,似乎又没有什么合适的地方。她当然不会去克拉彭的地方,何况,自己可以叫谁呢。余洋和克拉彭打过架,他又太冲动,不合适。
方晓翎想起,刘远纬对她说过,他已经和会所打过招呼,她随时可以使用里面的房间。光是打牌,自己一个人对付克拉彭他们也没什么问题。可这样太不安全了,不如叫格雷和马森过来吧。
“是否今天再打一次牌,这件事就算结束,你不会再找我和刘远纬,还有余洋,上次在学校里救我的同学。”方晓翎问。
得到了克拉彭肯定的答复,方晓翎便通知格雷和马森,请他们去会所打牌,然后和克拉彭他们坐出租车到了会所。看到来的是上次闹翻了的人,格雷和马森不免有点诧异。克拉彭笑着解释:“上次有点误会,现在没事了。”
方晓翎觉得克拉彭似乎过于造作了,光是解释成害怕基茨恐怕还说不通。不管怎样,今天这场牌局一结束,自己和他们就再无瓜葛了,但愿如此。克拉彭提议玩五美元盲注,方晓翎一心只想把钱输回去就算了,格雷和马森都不反对,于是六个人轮流发牌开始。方晓翎还以为克拉彭找了两个厉害的帮手来,但打了一阵子就发现,他们三个都是同样的鱼。
这样打牌很压抑,虽说克拉彭道歉过了,可方晓翎总觉得他偶然望向自己的目光充满恨意。而且方晓翎不太想赢,但有马森和格雷在,故意输回一些给克拉彭他们也不容易。也许是心神不定的缘故,方晓翎的手气也变差了。
这把牌,方晓翎用44跟注克拉彭的加注进入彩池。翻牌是K、7、4,克拉彭持续下注,方晓翎跟注。转牌是一张6,克拉彭下注一个彩池。当他和方晓翎一起在彩池里面时,他总是表现得很激进,方晓翎已经放弃了好几把牌,这时候她再加注回去,她不担心克拉彭有更好的牌,并已经对这种气氛厌倦了。反正说好打完今天的牌局就两不相欠,我赢了你又怎么样。
“我全下。”克拉彭冷笑着,想都不想就推出所有筹码全下。
“我跟注。”方晓翎马上回应,两个人建造出一个1000多元的彩池。克拉彭翻出来的是A8,他只有一个缺门顺子抽牌。方晓翎心想,这是你自找倒霉,可不能怪我。
然而,河牌来了张5!克拉彭大笑,他得意的左顾右盼对他两个同伴说:“你们看到没有,那时候她就是这样,总是能击中河牌。今天没有人作弊了,赢的人就变成我。”
真该死!方晓翎暗暗顿足,怎么会这样,难道今天是他在作弊?但刚才发牌的是马森。她现在又不想输了,从现在开始好好的打,让你知道到底谁是鱼。方晓翎恨恨的想。
克拉彭伸个懒腰,站起身说:“好闷,我出去透透气,顺便抽支烟。你们喝什么,我帮你们买。”方晓翎没有理会他,克拉彭走了出去。在他打开房门时,方晓翎注意到牌桌上他的两个同伴和克拉彭对望了一眼。
会不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方晓翎觉得一丝不安,但又想不出有什么问题。克拉彭走了之后,她的手气回来了,赢了那两个年轻人好几把牌。
“晦气,克拉彭他赢了,我们却老是输,再买500元筹码!”其中一个年轻人皱着眉头,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丢在桌上。
之前他们买筹码都是采取记账的方式,没有人把现金拿出来。看到他这样做,方晓翎猛然心中一跳,连忙说:“哎,你把钱收起来。”
就在这时,门“砰”一声被人用力撞开,三个人突然冲进房间里面。一个人拿着照相机不停的拍照,另一个人大声喝道:“都不许动,我们是警察!”
警察?方晓翎大吃一惊,在她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被两名警察指挥着,五个人一起站到墙边。警察检查过各人的证件,从他们的口中,方晓翎很震惊的知道,那两个年轻人都只有19岁。她茫然的听着那些在电视剧里耳熟能详的话:“现在警方怀疑你们在这里组织非法赌博,并涉嫌有未成年人参与,现在带你们回警局协助调查。你们有权保持沉默,但你们所说的一切将来有可能成为呈堂证供。”(美国法律规定,21岁以下不能参与赌博和喝酒,即使在合法的赌场里面)。
因为不算什么严重的指控,警察的态度还算客气,也没给他们戴手铐。然而被警察一前一后带领着坐上警车,方晓翎觉得非常的难堪。去警局的途中,方晓翎和格雷、马森都面色苍白,忐忑不安。那两个年轻人倒是一付满不在乎的表情,并时不时用嘲弄的眼神望着方晓翎。方晓翎盯着他们,心里面又惊又怒,这分明是一个陷阱,但她还想象不出自己的处境有多糟糕。
到了警局,警察对他们五个人展开分头问话。方晓翎没承认自己在赌钱,只说是朋友之间打牌。她拿不准回答的分寸,提出要找律师。事到如今,她只好通知刘远纬。
虽然心乱如麻,方晓翎还是保持镇静,简单明了的告诉刘远纬发生了什么事。刘远纬反而比她更沉不住气,方晓翎叫他约好了金斯利一起来,路上可以告诉律师事情的经过。但刘远纬知会了金斯利之后,就急急忙忙赶来了。
警局并不重视这种小案,由得方晓翎和刘远纬在一起等律师来。金斯利来了之后,和警方交涉,警方并没有打算扣留几个当事人。他们允许大家先回去,但要在警方通知下随时到来。金斯利请方晓翎、格雷和马森一起到他的办公室了解情况。在门口上车的时候,看到吉布森和克拉彭开车来接那两个年轻人。他们望向这边的时候,嘴角都带着冷笑和幸灾乐祸。
“这帮狗日的垃圾,这件事了结之后,我要废了他们!。”刘远纬火冒三丈。
“走吧,阿纬,这是在警局门口,别冲动。”方晓翎不想在格雷和马森面前说这些事情,这次是她连累了他们。
“基本上,你们在警局还没有说什么,这样很好,我们还有足够的回旋余地。”金斯利先用职业口吻安慰着三位当事人。他说得很快,显得比较轻松,这种小案提不起他慎重的对待:“我私下询问了警局中的熟人,这种小案,你们懂的,多少会透露点口风给我。”
刘远纬对金斯利的轻率有点不满意:“金斯利,晓翎会不会受到检控?”
“从我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来看,不排除这种可能。”金斯利挺直了腰,似乎他意识到了眼前这个女孩是他重要客户的情人。他翻开一些案卷,边看边说:“目前警方主要质疑的罪名有:1、私人组织牌局进行赌博活动;2、组织未成年人参与赌博;3、利用赌局实施诈骗行为。主要的口供都来自那两个19岁的年轻人,他们很配合,什么都肯说。”
刘远纬光火的说:“他们分明是有组织的栽赃陷害,我要告他们诽谤和侵害。”格雷和马森面面相觑,然后一起望着方晓翎。
方晓翎问:“金斯利,他们的指控只要是针对我,不关格雷和马森的事吧?”
金斯利说:“和格雷、马森有关的只有第一条罪名,这个比较轻。美国法律禁止私人赌局,但如果是几个朋友约在一起在非公众场合,并非以盈利为目的的赌局,那是不要紧的。这一点我想最多会罚一点钱,不会引起律政署的检控。”
格雷、马森松了口气,金斯利继续说:“第二条罪名,有点麻烦,即使是私下玩玩,未满21岁也不能参与赌博。这条罪名如果提出检控,会比较严重。对我们有利的一点是,那两个证人自己供出自己参与了现金赌局,现场作为证据的现钞又是他们自己掏出来的,这一点比较可疑。而他们自己的事情由他们负责,组织人只是负连带责任。方小姐可以坚持自己事先不知道他们的年龄,这一点说得通。”
“大家在一起打牌,何以见得是晓翎组织。”刘远纬问。
“这是警方有可能提出检控的最重要一点,因为会所的服务员可以作证,进行牌局的房间是方小姐开的。而根据两个年轻人、格雷和马森的口供,他们都是方晓翎通知过来打牌的。”
“抱歉,晓翎,我们只能说实话。”格雷说。
“没关系,你们两个是我叫过去会所的,但那两个年轻人我根本不认识,是克拉彭主动提出要和我打牌。”方晓翎说。
金斯利点点头,他皱着眉头说:“这第三点是最麻烦的一点,两个证人说,你一开始的时候只是说玩筹码。等到赢了他们之后,才提出要玩现金,他们是在被欺骗和威迫的情况下拿出现金来。这就涉及到诈骗行为。这是本案最严重的指控,如果警方接受了他们的口供,就一定会向律政署提出对你的检控。不过,他们两个只针对你,不针对格雷和马森。”
马森立即说:“这个我们可以作证,没有这回事。”
方晓翎问:“如果律政署接受了,对我提出检控,那将会怎样?”
“那事情就拖得长了,要走流程上法庭打官司,我相信没那么快有结果。”
方晓翎沉着气问:“如果法庭判决罪名成立,那将会怎样?”
金斯利考虑一下,回答:“当真被判有罪,我认为不会判处监禁。很有可能的量刑是罚款和遣返回国。当然了,现在说这个还为时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