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下地宫绝不是洞庭龙宫。”曹疯子双眼发直,定定地看着杨砚卿:“我知道路,可是费尽心思只到达地宫的外围,并没有真正地进去过。”
杨砚卿淡淡地一笑:“那又如何?”
“真正进去过的只有桑九命一人,而他,并没有出来,我们这一进去,就是死,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曹疯子说道:“考虑清楚。”
“我之前占过一卦,是七生八死卦。”杨砚卿说道:“为他人而算,也为自己而自,死境求生,必有一拼。”
“也罢。”曹疯子说道:“就豁出去陪你这一程。”
“送我到地宫外,我一人进去。”杨砚卿朗声道:“绝不拖累曹先生。”
就在此时,一阵“呜呜”声传来,声声凄厉,明明打远处传来,却如同响在耳边,每一声都冲击着耳朵,曹疯子立刻猫着腰在墙角扒弄起来,墙角藏着一块青石板,扒开了,下面有一条极细的铁索,不过小指头般粗,曹疯子吸了一口气,用力地往外拉,见他咬紧牙关,全身都绷得紧紧地,一副吃力的模样,杨砚卿上前一步,与他一起用力地拉,那条铁索越拉越长,越拉越长……
随着铁索被拉出来,泥壁里面传来“吱吱”声,就像里头藏了一只小老鼠,终于,那条铁索再也扯不动了,曹疯子吸一口气:“抓紧了,不要松手。”
杨砚卿握紧那根铁索,不过几秒钟后,就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吸附着,一双手臂开始微微地震动,到后来,这股力量越来越强烈,“嗖”地一声,杨砚卿感觉自己的身子就像射出去箭,瞬间穿越了泥壁,穿越的瞬间,身体产生一股巨大的疼痛,双手几乎拽不住铁索,咬牙撑过去后,身子凌空飞起,就像生了一双翅膀,在天空自由翱翔!
那股强大的力量带着两人的身子弹出去,杨砚卿感觉身子轻盈不少时,用尽全力睁开眼睛,眼前却是白花花地一片,什么也看不清,耳边只传来呼啸声,再后来,就听到“哗哗”地水声,那股力量则越来越小,终于成了强弩之末,两人的身子摔在地上,很轻柔地落地,身下软软地,是海沙,潮湿的海沙。
曹疯子的手松开铁索,掌心里已勒出两道既红又深的印子,杨砚卿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全身酸麻无力,两条腿连支撑身体的力量也没有了,杨砚卿松开铁索,见曹疯子跪在地下用手刨着沙子:“你在找什么?”
“找机关。”曹疯子说道:“时间不多,快点。”
杨砚卿虽然不能明确要找的是什么东西,提一口气,半跪在那里一同寻找,两人跪在那里,合力扒着沙子,没有多久就将那里刨出了一个小沙坑,没有,曹疯子便挪个地方,继续挖,如此反复,体力在飞速地流逝,看曹疯子紧张的神色,杨砚卿也不敢懈怠,两人一句话也没有,只在行动着体现统一的节奏。
终于,又一个沙坑被刨出来后,曹疯子兴奋不已,飞速地划拉着底下的沙子,看到那块黑漆漆的板子以后,拍了一下杨砚卿:“就是这里了,快,将它抬起来,我们的时间不多。”
两人合力抬起那块青石板,下面一个通道赫然出现,两人钻进去后,在下面将青石板重新放回去,只听到轻微地一声“咔”,便是夹丝合缝,刚好合适。
下面黑漆漆地,手电筒亮起来,头顶上的青石板原来不止一块,头顶都是青石板构成的,只有这一块,被切割开,“是你干的?”
曹疯子说道:“不是我,这痕迹看着是切割而来,其实是桑九命的惯用手法,配制药水腐蚀而来,如此周整,是否不可思议?我也只是占了先人的便宜而已。”
倘若是桑九命,简直是不可思议,机器都未必切得如此工整,曹疯子不想在这里耽搁太久,已经连声催促:“走吧。”
就在此时,头顶上突然震动起来,杨砚卿说道:“海水重新回来了。”
不敢置信的是,两人已经身处海底,这一条通道可供四人并肩而行,高约三米,已经十分宽大,而地面的平滑与石壁的精心雕琢更令人瞠目结舌,石壁上的花纹是四象图,东苍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东方的星象如一条龙,西方的星象如一只虎,南方的星象如一只大鸟,北方的星象如龟和蛇。
这石壁上图案的走向正如季节交替间星象的变化,每到冬春之交的傍晚,苍龙显现;春夏之交,玄武升起;夏秋之交,白虎露头;秋冬之交,朱雀上升。与其说这图案是四象图,倒不如说是四季图。
见杨砚卿一直盯着墙上的图案,曹疯子问道:“怎么了?”
“四象图。”杨砚卿说道:“地宫的设计者对星象和风水十分了解,阴宅风水中,在地形前方左右两边突起的地形,可以当作墓穴的地方,都有独特的称号,称之左青龙、右白虎,取其护卫之意,而在公堂中也有相同的装饰,在左右堂柱上绘有青龙百虎,以其镇压邪灵。这里是海底,与普通的阴宅又大为不同,所以用四象图来镇压邪灵。”
曹疯子的眼睛里划过一丝细微的赞赏:“这条通道是往下的。”
“感觉到了,双腿在提醒我,这是个下坡路。”杨砚卿笑道:“两条腿已经在打颤了,坡度加大的时候,感觉身子在往下俯冲,桑九命真是奇人,这么隐秘的所在也能找到,曹先生,你不会是桑九命的后人吧,对此事居然如此了解,就算只是听说和打探,如此细密的机关,没道理知道得这么清楚。”
曹疯子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个姓杨的故意留了一个漏点,他便冷冷地说道:“小兄弟是聪明人,应该想得到,桑九命既然没能走出地宫,其后人也无法知道这里的细节,我是桑九命的后人,这一点根本不能成立。”
“既然如此,曹先生是如何知道的?”杨砚卿并不恼,也不在乎曹疯子的反应,气定神闲地问道。
曹疯子暗道中计,让这小子给激怒了,重新平息呼吸,他冷静地说道:“曹疯子做的是打探盗墓江湖的事情,必然会竭尽所能。”
杨砚卿耸耸肩:“曹先生不必动气,好奇心人皆有之,杨某也不例外。”
曹疯子心底咯噔一下,只有抛开这件事情,专心于脚下,通道往下,感觉一直在深入海底,没有多久后,前面浮现红色的光点,大约手指头般大小,它们飘浮在通道中,上下起伏,远远地看过去,看到这些光点,曹疯子便停下脚步:“这些东西不好对付。”
“有生命吗?”杨砚卿问道。
“有,但它们没有眼睛。”曹疯子说道:“对光十分敏感,几乎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都对光十分敏感,关掉手电。”
两人关掉手电,置身于漆黑的环境中,曹疯子说道:“现在屏住呼息迅速地穿过去,一定不要吸气,这些东西感觉到生气会附上来,就像蚂蟥一样。”
杨砚卿说道:“既然如此,我有办法。”
手摸到身上,杨砚卿的面色一沉,礞石粉不见了,曹疯子问道:“怎么了?”
“没事,还是按你说的吧。”多半是落下来的时候丢了,倒是罗盘还在。
曹疯子嘴角勾起,在黑暗中露出一丝笑容,看到杨砚卿尴尬,心中莫名地觉得痛快,两人屏住呼吸,朝着那些红色的光点走去,两人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步伐,近了,那些光点的样子越来越清楚,杨砚卿心内发出一声惊叹,那些光点形似蝴蝶,刚从蛹中破壳而出的蝴蝶,显得比较孱弱,它们上下舞动的速度并不快,星星点点,身上的双翅显得单薄,光点却也是来自于翅膀……
当两人走近之后,那些小东西显得焦躁不安,上下浮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杨砚卿憋着气,打算一股作气走过去,不妨有一只小东西停在他的肩膀上,上下扑扇着翅膀,见到这一幕,曹疯子的脸马上就黑了,杨砚卿不敢动弹,只有带着那小家伙往前走,幸运的是,往前走了没有多久,就摆脱了那一群小东西,一股冷风吹过来,停在肩上的小东西便随风飘走,重新回到它的位置上!
曹疯子松了一口气,杨砚卿的气憋得更久,良久以后才松一口气,回头一看,那些光点并没有追过来,曹疯子解释道:“它们有它们独有的区域,上次来的时候,它们也只停留在那里,就算可以活动,也不往左右去,怎么样,这口气回过来了?”
见曹疯子一幅游刃有余的样子,杨砚卿相信他并不是第一次过来,之前的话是真的,曹疯子早料到杨砚卿没有彻底相信自己:“现在相信我了?”
“眼见为实。”杨砚卿说道:“知道机关不算什么,但连这里内部的情况也一清二楚,曹先生的确亲身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