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声方起,全场气势陡变。森森阴气随之席卷八方,看台上观战的众人,登时感觉呼吸一窒,仿佛胸口被压上沉重巨石,被压迫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切并非真实,仅仅因为苏如海的战意激烈燃烧提升,以至于对在场众人形成了一种精神层面的强烈压迫而已。
心灵的力量强烈到极致,也足以影响到现实。刹那,除去六大公证人之外的所有观众,赫然尽数面色发青,感觉寒风刺骨,似乎连血液也要为之冻结。
阴风未歇,玄刀已动。苏如海大喝一声,由上而下,猛地挥掌一划。一道淡淡青光随之凭空显现,快如闪电地破风杀出。
三阴戮妖刀纵然疾逾惊鸿,毕竟还是有迹可寻。只要存在丝毫蛛丝马迹,便逃不出齐东阳双眼。白驹过隙之际,他侧身向左急闪,堪堪避过玄刀一斩。身后处,一根在擂台坍塌之后散落地面,粗如水桶的巨大圆木被玄刀斩个正着,当场一分为二,就仿佛那根本只是泡沫塑料。
“好家伙,又让你避过了。不过,我练成三阴戮妖刀,体内合共储存有一百零八道玄刀,看你究竟能够躲得了多少道!”
苏如海厉声狂笑,挥刀狂斩,赫然一口气斩出三十六道玄刀。顷刻间,只见这三十六道无形刀气纵横交错,漫天游动。丝丝追魂夺命的阴冷青光,相互交织成天罗地网,铺天盖地,笼罩八方。
弹指瞬间,方圆数丈之内,俨然尽成绝境死地。土石纷飞,碎木乱溅,到处走石飞沙,激起尘烟滚滚,对面不见人。然而,又何必见人?齐东阳已经被困于刀网之中,任凭他再有通天本领,甚至背生双翼,也已经无从躲避,必死无疑!
如此惊天威势,别说林三少和周公子这些普通人,哪怕担当公证的六大高手亲眼目睹了,也禁不住当场为之失色。十形虎洪天南更情不自禁地喃喃叫道:“齐东阳败了。好厉害的三阴戮妖刀啊!”语声之中,隐隐然有震惊,有失落,却又有几分庆幸。
“嘭~”
沉闷雷鸣,爆破排空。充斥八方的滚滚烟尘,赫然尽被扫荡一空。齐东阳身形再现,屹立原地,双掌合什,如山不动。所穿衣衫已经被切割成一堆烂布条,只是还勉强挂在身上而已。衣衫之下,横七竖八地尽是玄刀斩击之后所留下的伤痕,处处皮肉翻卷,可谓触目惊心之极。不过……
“?有些不对!”
观众席上,六大公证人之首的马总,忽然微微皱眉,凝声道:“接连被无形刀罡斩中,齐小兄弟身上,却怎么没有血的?”
身旁众人闻声,不禁同时为之一怔。凝神观望,果然看见齐东阳虽说皮开肉绽,可是浑身上下,就连一点血迹也没有。如此异状,实在大违常理,诡异得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局外人看来,仅仅满腹疑惑。可对于局内人来说,简直震撼莫名。苏如海更甚至连做梦也想不到,世上竟有人能够连中三十六记玄刀而不死。一时之间,他不由惊得呆住了。
先天三十六道体之首:雷霆金刚道体!既具雷霆之威,又有金刚之坚。无形刀罡虽然能够切破皮肉,却始终斩不断筋骨。再加上齐东阳及时绷紧肌肉,令血管收缩,避免了大量失血。纵然外表看来伤痕累累,但实际上,这一轮猛攻对他所造成的损伤,极其有限。
这还是齐东阳尚未能达到炼体大成境界,修为始终有所不足。假如已经到达大成的话,肉身的坚固程度,还要再强至少十倍。到时候这无形刀罡再斩上来,根本连他半块油皮也擦不破,更不用说入肉见骨了。
“好个三阴戮妖刀,确实厉害。只可惜,你遇上了我。”
齐东阳“呼~”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心念转动,浑身肌肉猛然随心收缩。伤口处被切断的皮肉和血管,也蠕动着迅速接合重生。不过眨眼工夫,他身体表面处已经复旧观,仅仅留下了几十条淡淡白痕而已。
即使是普通人,也有再生能力。齐东阳炼体小成,肉身强大,气血旺盛。再生能力也达到了常人的十倍,甚至数十倍以上。只要舍得消耗气血精力,要在短时间内让刀伤痊愈,不过区区小事罢了。
假如他达到炼体大成境界,即使手脚四肢被斩下,也能重新接回去。若然再更上一层楼,踏入炼体圆满,则根本不需要断肢接续。被斩去手臂的话,直接重新长一条新的出来就可以了。当真神乎其神,不可思议。
苏如海双眼瞳孔陡然扩散,然后又急遽收缩。他咬牙切齿道:“齐东阳,你究竟还是人不是?”
齐东阳双臂一挥,把身上已经变成条条褴褛碎布的外衫甩开,显现出一身阳刚健美,堪比古希腊雕塑般的完美体格。随之背负双手,傲然道:“这就吃惊了吗?还太早啦。以我作为对手,务必请你保持一颗平常心。否则的话,惊喜会多得让你吃不消呢。”
“哼,大言不惭!”
苏如海面色一沉,断喝道:“别以为有硬功护体,就能肆无忌惮。只要以玄刀瞄准同一部位连环斩击,任凭你皮肉再韧,骨头再硬,也绝对抵挡不住。哼,我这就斩下你的人头,看你到底还能不能重新长回去。”
齐东阳淡淡道:“我修为还不够深,假如真被斩下人头的话,当然长不回来。但苏如海,莫非你真以为自己的无形刀罡,还有机会可以斩到我身上吗?”
苏如海喝道:“好!那么我就认真看看,你究竟如何抵挡!”喝声未歇,他陡然抬手,又是一挥。青光急闪,当真瞄准了齐东阳的脖子狠狠斩去。
面对玄刀锋芒,齐东阳始终神色自若。他随意举起右手,并指为剑,凭虚一点。一道细若发丝的金色闪电雷光,当即应指显现。若龙鱼曼走,接连几个轨迹复杂之极的挪移转折,于间不容发之际缠住了无形刀罡,猛地发力一绞。
“喀嚓~”
一声惊雷爆破之音,金雷青光同时应声炸裂,随即化作漫天流萤,四面八方到处乱飞乱溅,声势极是威猛。余波所及,竟把两人之间的一片地面,也狠狠炸出了个足有铁锅般大小的凹坑。
“嘶~”
观众席上观战的众人,亲眼目睹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禁不住齐齐倒抽一口凉气。马总更脱口叫道:“无形剑煞?”
十形虎面色急变,失声道:“怎可能?齐小兄弟的气血,同样也没达到外相境界啊!”
方楚楚亢奋得满面通红,紧握拳头朝天挥舞,大声叫道:“来了来了来了,我早知道师父绝不会输的。果然,师父终于使出这一招啦。”
国际咏春体育会会长梁亭,是方楚楚外公,“讲手王”黄粱的小师弟。双方关系特殊,所以交流的时候也没什么顾忌。他皱眉问道:“楚楚,妳叫齐东阳师父?这是怎么回事?之前都没听妳说过啊。”
方楚楚一撇嘴:“外公都不肯让我正式拜入咏春门下,那么我自己找师父,又有什么问题了?”
梁亭笑着摇头道:“没问题没问题。不过楚楚,这种大事,妳至少也得告诉家里人一声啊。算了,这个暂且不说,齐东阳刚才那一手,究竟是什么功夫?妳知道吗?”
旁边众人听得他们两个对话,虽然不便插手。但一个个也纷纷竖起耳朵,屏息静气,凝神细听。只因为齐东阳突然露的这一手,实在教人太过震惊,由不得他们不关心。
方楚楚却只是摇摇头,道:“我才拜师一个月多点呢,师父好多东西都还没教我呢。不过,刚才这招他之前也使过的。哼,苏如山那个混账家伙,就是被这招打成废人的。我倒要看看,苏如海究竟能比他大哥多捱几招?”
“这是剑法,名为天殛剑诀。”
战场之中,齐东阳轻叹道:“这门剑法锋锐凌厉,杀伐之意,世上罕有其匹。可惜,要真正练成这门剑诀,要求甚是苛刻。像我现在这样,根本算不上学会。充其量也就是略通皮毛,勉强运用罢了。不过……”
齐东阳顿了顿,嘴角微微扬起,淡淡道:“要拿来对付你的三阴戮妖刀,却已经足够了。苏如海,现在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无上神通!”
不由分说,齐东阳剑指一挥,雷光剑芒再现,宛若神龙飞舞,纵横疾蹿,夭矫激射,猛向苏如海杀去。
这一剑来得好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金光耀目,眉心生痛,剑芒赫然已经杀到面前。苏如海根本来不及躲闪,情急间他霹雳断喝,悍然催动一身十三太保横炼的护身硬功,双臂交叉,挡在面前。
“当~”
金铁交鸣,震耳欲聋。苏如海手腕上的精铁护腕,当场被剑芒轰成粉碎。巨力爆发,把他整个人也向后狠狠震开。苏如海双足铲地,把水泥地面犁得土石纷飞,声势惊人之极。
整整退开十七八步之远,好不容易方才止住去势。苏如海紧咬牙关,放下双手。凝神细望,只见自己手腕上,明显出现了一点焦痕。就是这点不起眼的焦痕,让他浑身如遭雷击电打,又酸又麻又痛,两条臂膀几乎失去所以知觉,一时之间,竟再也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