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骑手们淡定的看着对面的光军士兵举起了手中的黑管,他们都清楚,喷火枪的威力一般在五六丈左右。会持续燃烧一小段时间,但是只要不被火焰直接喷射到就不会有特别的危险,如今正值冬季,火枪的威力也并不算强。
刘国安举起了指挥剑,所有的枪口都随着渐渐抬了起来,他咽了一口吐沫,看了一下士兵们的准备,然后猛力的把剑挥了下去。
不远处的山头上,高俊突然看到整个寨墙前面冒出一簇簇白烟,随后就是连绵不断,在数十丈外清晰可闻的枪响之声,可谓震天动地,身旁的参军典史没有一个不变了脸色,远处山上的麻雀也顿时惊飞。
声音太大了,仿佛是数十道炸雷一起响起,砰砰的声音震耳欲聋,士兵们自己也都被吓了一跳,一名典史从军阵中穿了出来,他举着一块小黑板,上面用粉笔标识的数码,第一排的军兵立刻退了下去,第二排的士兵已经装好弹药,他们把枪管搭在木栅上瞄准敌人。
白烟还没有散去,甚至于高俊都看不清敌人现在是什么情况,上百支火枪同时激发形成的烟雾变成了一堵墙,让所有的人都惴惴不安,也许敌军并没有被击垮,也许咆哮的战马马上就要撕破烟幕冲了过来。
但是在最前线的刘国安倒是略微清楚一些,尽管连绵的枪声震得他耳朵现在都疼,可是,他也清楚的听见了远处人喊马嘶的声音,蒙古人慌了!
不由得他们不慌,就在刚才的第一轮齐射当中,光军士兵起码当场打死了六十人,打伤了近百人,更要命的是,巨大的枪声惊了所有的战马,这群畜生正在四处狂跳,被颠下来摔死踩死的士兵还不下二三十人,整支军队乱成一团,根本没有办法重整秩序。
就在他们慌乱至极的时候,第二轮枪声响起,这简直就是从地狱传来的声音,连绵不断的霹雳之声从烟幕那边传来,然后幸存的蒙古士兵就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同伴突然衣甲爆开一片,喷出大股的血浆。
光军连绵不断的进行了六轮射击,每三轮射击之间都有一个间歇,步兵们会做好准备防止敌军扑上来。
但他们完全想多了,蒙古骑兵轻率的在光军面前做了一个回转的动作,试图骗喷火枪,结果人人都尝到了铁核桃,火枪手们根本没有敌军冲锋的紧迫压力,从容不迫的完成了开火。
这对他们来说是个良好的第一次,不少火枪手原本就操纵过喷火枪,对于敌军在冲锋的时候运用火器抵挡很有心得,现在他们使用这种威力强大的武器依旧得心应手,甚至是游刃有余。
烟雾散去的时候,大家看到的是一地血腥狼藉的尸体,垂死的战马倒在战场上,时不时的还仰起脖子,不知是呼救还是哀鸣。
残肢断臂之间也有不少身负重伤的士兵,个别能站起来得用刀枪拄着身体还想逃命,而更多的人只是在地上缓缓蠕动,垂死挣扎而已,冰雪很快就凝固了他们淌出的污血,在寒冷的天气下,重伤的人活不了几分钟。
蒙古人几乎是溃逃的,骑兵趁势又掩杀了一阵,但随即就退了回来,第一轮火枪阻挡的视觉效果极为丰厚,但究竟打死了多少敌人还不为人知。战后高俊进行的统计是六轮火枪总共打死敌军四百人,但是,在整个河东战役都结束之后,参军们才整理出了真正的结果,六轮火枪总共打死了201人,其实威力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恐怖,这有多方面的原因,士兵们不熟悉火枪,枪管不是压的太高就是太低是最重要的一个。
但是,至少在目前,火枪造成的视觉冲击和听觉冲击是无与伦比的,蒙古士兵深受震撼。
剩余的蒙古骑兵像受惊的鸟儿一样逃回平定州城下,敌军残余的部分刚刚收复被踏为废墟的营寨,又遇到本方骑兵逃归,士气更加低落,他们刚才也听到了远处的霹雳咆哮,不知道光军又搞出了什么威力非凡的东西,一个个惊恐不安。
高俊想象过几次敌军会如何应对火枪,但他看到十几个举着蒙古十字架的人走出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笑。
这些人高举着十字架,不知道在说什么,一步一步的向光军这里靠近。他们念的大概是某本福音,如果能完整的记录下来一定是东方基督文化中的宝贵文献,但高俊只是笑着摆摆手,示意不要用宝贵的火药和子弹对付这些人,用刀就行了。
十几名骑兵冲了出来,将这群虔诚的信徒送去见主了。
营地里的蒙古人传来一阵咆哮声,然后又是忽高忽低,像是又哭又笑的大段吟唱,很明显,他们对高俊这个撒旦又有了更新的认识。
蒙古骑兵再一次勇敢的发起了冲锋,然而,这次他们也没挺过前三轮射击,匆匆的抛下尸体后撤,这时,蒙古人才意识到他们面对的是怎样恐怖的兵器。
尽管得意,高俊也不得不承认,蒙古人的学习速度和应变策略都令人赞叹,他们很快就改变了战术,催促步兵在前面冲锋,充当炮灰和肉盾,与木栅这边的火枪手们短兵相接,骑兵则在后面择机冲开缺口。
而在他们身后,工兵们正在快速构建第二道寨墙,高俊有计划让火枪兵逐步撤到这里,而让步兵们继续填充一线,与敌方进行白兵作战。
然而,寨墙刚刚输入到一半,前线步兵就出现了大纰漏,被世侯兵力抓住缺口挤了进来。
敌军骑兵看到缺口之后,立刻随之跟进,而此时,光军步兵已经无力抵抗,火枪手也无法在近距离混战中放枪,第一道防线摇摇欲坠,高俊立刻下令让全军后退,尽管寨墙还有部分没有修筑完成,但是依托步兵依旧可以防守,所有的人都沿着军官和工兵们规定好的线路后退数十步。
喷火枪手们进行了最后一次喷射,阻挡了敌军的追击,第一道防线与第二道防线之间出现了十几条长长的黑线,步兵们在军官的引导下以多路纵队的形式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