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抓野兔果腹可不行,能抓到的兔子太少,咱们的人又太多,能分到的肉还比不上抓兔子的体力消耗。”
“可是这白雪茫茫之中,又从哪里找粮食呢?”
“根本就没有粮食,我们不能在这里久游,必须抓紧时间南下,到江陵县去,如果我们能够赶在黑鞑之前入城,就能获得一线生机,否则的话,就要另寻出路。”
但是这却是一件十分难办的事,高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军兵的协助下,才组织起南下的队列,那你们不比军兵,行军速度慢,也缺少经验,高俊花了足足两天时间,才把他们带到离江宁县北15里处,就在这里,他居然意外的遇上了少年军。
…
十二月十五日中午,将陵县以北八里,一片雪原。
这里距离正在交战的营垒只有四公里,但是却一片静悄悄,地上覆盖着薄薄的一层积雪,间或长着一两棵松树,一切都显得如此安详。平静不过时表面现象,就在这里,在积雪下,两双眼睛正静静地观察着林子里的一切。
意志坚定、身形灵活的少年军典夏启,和双目锐利、作战勇敢的少年虞侯庄佐,两个人搭配执行侦察任务,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虽然只有十一二岁,但两个人都是参军一年的老兵,他们对于战马、军旗、鼓角、刁斗实在是再熟悉不过。
“黑鞑这次怎么又是垂头丧气回来,看样子他们又打败仗了。”
“那还用说,赶紧记下来,今天早上两千多黑鞑出军,中午败退而归。”
“你瞧,那车上载的是尸体,有十几具呢。”
“好,全都记下来。”
“……”两个少年不再说话,夏启认真记录着他们所观察到的情况。
“没有想到黑鞑跑得比咱们快,现在好了,黑鞑已经包围了将陵,咱们该去哪里?”
“听军使指挥吧,军使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夏军典,你觉得咱们应该怎么办?”
“要我说的话,咱们就稍微绕一些路,想方设法也要回到山东去。那边还有人等着咱呢。”
庄佐撇撇嘴:“装什么装啊,咱们都是无父无母的人,还有谁等着咱们?”
“那可不一定,李军使也无父无母,高郎君、何先生都对他好,还有个小敏等着他。”
“你是说那个右手有残疾的小敏吗?李军使会不会娶她?”
“肯定会,不过不是现在,我听何先生说过,以后要制定个什么婚律,男子十六,女子十五,方准结亲。”
庄佐点点头,随即咧开了嘴,小声对夏启说:“我参军之前,十以上的数肯定数不清。”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绕着圈子返回到己方的营地。
“你们两个,怎么连点声音都没!”负责警戒的虞侯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吓了一跳,把他们带进了半地下的住所。
“黑鞑都发现不了,更何况你。”住所里面有热水,热乎乎的水从嘴里流到胃,感觉整个人又活了。
毕竟紧邻着黑鞑大军,李骁奇的队伍收起旗帜,压下声音,偷偷潜伏在树林里,自然也不敢生火做饭,一些老练的军兵挖了防火的烟道,总算让大家能够吃些热乎东西。低温下不断补充热食是保持体力的最佳方法,只要有条件,军兵们就会往嘴里塞点吃的。
“黑鞑的情况怎么样?”虞侯递来一个“木盘子”,上面是一点烧热的粟米饭和鱼肉。
“他们连续打了几天都没打下来,将陵估计情况还好,具体情况我们也看不到,黑鞑的游骑还是挺紧的。”吃完了盘子里的东西,夏启抹抹嘴:“营地里有什么情况吗?”
“高指挥来了。”
得亏递过来的是一个木头盘子,两个人都惊愕的松了手:“哪个高指挥?”
“你们说还有第二个高指挥吗?就是咱们的义父啊。”
夏启和庄佐赶紧抹抹嘴,朝营地中央奔了过去。
高俊带来的灾民已经被安置,高俊本人在李骁奇和陈秉彝的簇拥下来到了李骁奇的指挥所,一群人席地而坐,商议军情,殷去寒也受邀在列。
“这么说,咱们到底还是落后石抹明安一步,现在他在我们前面?”
“说的没错,石抹明安正在攻打将陵。”陈秉彝说。
“我们赶到将陵县的时候,将陵已经被石抹明安包围了,逃出来的县民说,张成武张右厅已经烧毁县城,和潘正潘军使一起坚守运河岸边的营垒,这几天黑鞑正在进攻,而我们只能在树林中干看着。”
“终究是晚了一步。”殷去寒不由得感叹。
“高大哥,我们也想要你拿主意,现在南下的路已经被黑鞑堵塞,往东走沼泽,也许绕一个大圈之后,咱们还能走回山东;还是留在这里?”
高俊招呼大家坐近一些:“走是走不了的,现在咱们几千人藏在树林里面,处于石抹明安的控制区内,一旦有所行动必然为其所发觉,到那个时候大家又要被击溃。”
“那就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也是得过且过,只求敌军不发现咱们而已,一旦被发现也是覆巢之灾,更何况现在粮食不足,难道让大家都在树林里饿死吗?”
“不走不留,难道是要打?”
高俊抬起头来看着李骁奇:“说的很对,就是要打。”
这也就意味着鹿角和壕沟已经彻底失效,现在唯一的工事就是木栅,如果木栅被烧毁或撞坏,潘正手下疲惫的军兵就会立刻沦落在黑鞑的铁蹄之下。
比营垒的木栅更单薄的是军兵心里的防线,随着敌军一步步逼近,军兵的斗志也越来越消沉。
潘正焦急万分,不知道船队何时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