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俊当场就差点晕了过去,僧虔回来之后实在太累,就直接安排他去休息,两天来根本没有告诉他有关中都政变的详细情况,僧虔现在连谁是敌是友都不知道!
“你,你有何冤?”完颜珣也被吓到了,几名侍卫赶紧拉开僧虔,但是他却不依不饶,声泪俱下,涕泣流离。
“小臣温迪罕僧虔,中都路胡土爱割蛮千户人,十六岁从军,投效在河南路统军使纥石烈子仁门下,随都统打下许多城池,后来为中都路西南巡检使属下的马军……”
高俊暗暗叫苦,胡沙虎也非常惊异,这个人穿着小厮的衣服,按理来说只是普通的侍从,怎么会打过这么多仗?
“好,好,稍后我会听你说的,你现在先给我回去……”完颜珣恨不得立刻把此人拖出去打一顿,但是此时只能敷衍一下,他急得浑身冒汗,如果这家伙再多说两句,这帮假侍从的身份怕就是要曝光了。
“陛下,人有冤情,不得压抑,望陛下圣明裁断,且听其一言。”胡沙虎果然凑了上来,对着僧虔说:“你听着,我是尚书令纥石烈执中,你有何冤屈就大声说出来,陛下必然会为你做主。”
“僧虔,不可失礼,快快退下。”高俊忍不住出言制止,但是僧虔此时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听完胡沙虎的话,他一下子放声大哭起来,对着完颜珣猛力磕头,额头上疮口迸裂,血流满地。
“大安三年,小臣于河东截获一批私盐……”温迪罕僧虔正待要说,胡沙虎突然问了一句:“你现在是何人?”
“我现在在山东……”僧虔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猛得住了嘴,胡沙虎惊讶的看着他:“你说山东,山东什么?”他抬起头来看着这些内侍,惊恐的发觉这些人的目光和他以往见到的宫廷侍从完全不同,缺少谦卑之气,却有着杀伐果断的眼神。
胡沙虎大吃一惊,终于知道事情不妙,立马就要转身离开,可是他一回头,却看到一只铁拳占满了整个视线,也就是一瞬间,这只铁拳就砸到了他的脸上,一瞬间鼻血迸出,牙齿尽断,胡沙虎闷叫一声,倒在地上。
动手的人是高俊,胡沙虎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他就明白纸里包不住火了,怕是胡沙虎立刻就要知道侍从们全是假扮的。
胡沙虎是个身宽体胖的人,分量起码是高俊的两倍,而且他上过战场,虽然猛然一拳头打在地上,但立刻打了一滚,躲开了高俊的第二击,作势就要拔出佩剑——该死的剑履上殿仪比萧何!
高俊在心里面暗叫一声不妙,现场的所有人都空无武装,只有完颜珣的腰上挂着太阿长剑,但是指望着这个五十岁老头帮自己杀人是很困难的,无奈之下只能劈手夺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有人一剑斩在胡沙虎的后背上,胡沙虎大声哀叫,但是那人却毫无畏惧,一剑捅穿后心,鲜血从伤口里喷射出来,溅了此人一身,可是她只是抹了抹被血糊住的眼睛,仔细看准之后,第三剑砍在胡沙虎的脖子上,这一剑切开了气管和血管,胡沙虎发出了可怕的声音,挣扎了几秒之后就不动了。
现场仿佛像死一样寂静,宁甲速从父亲的腰间拔出太阿长剑,三剑砍杀了权臣胡沙虎。
宁甲速喘着粗气,似乎意犹未尽,双眼死死地盯着温迪罕僧虔,一步步向他走去,剑刃上还滴着胡沙虎的血。完颜珣没有出声阻止,他也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搅局者气坏了。
然而这个时候,高俊一把就把不知所措的僧虔拽了起来,开始大声布置。
“快,冯达,你率人把胡沙虎在门外的仪卫都杀掉,然后控制皇宫的各个城门;楼升带人去夺取东海郡侯(卫王)的家属;张大春,你在此保护陛下,万万不可使贼人靠近;戴庆,率领你的人马去保护守忠殿下;蒲察勇,你去护卫徒单相国、张太保等人的家,有可能的话,让他们聚集在一起,等待陛下的旨意;路哲,你率领人马,割下胡沙虎的人头,等到稍后大兵入城的时候,便拿这个人头出来展览,宣布陛下对其他叛贼既往不究!”
想到这儿,高俊才突然醒悟,赶忙回身对完颜珣俯身下拜:“小臣一时糊涂,擅作主张,请陛下裁断。”
“事急从权,你的部署不错。”完颜珣这么说着,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僧虔,后者直到现在还是恍惚的状态,看得出来,完颜珣父子对他都颇有恨意。
“僧虔,念在你马术高强的份上,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速速带上陛下的御诏,出城去找高琪刺史,让他进城靖难!”高俊讨好的对完颜珣说:“此人马上功夫非同一般,请陛下出一匹快马与他,纵然有贼兵拦路,他也必然能传陛下诏书。”
完颜珣点点头,看样子打算放僧虔一码,但他也没有提笔写什么诏书,而是直接解下了自己的玉带:“此玉带便是诏书,让高琪速速率军进城!”
高俊最后又向完颜珣请命:“胡沙虎党羽,职位最高者无非完颜丑奴、乌古论夺剌、徒单金寿三人,这三人各居中都一方,聚兵数千,一旦为乱,必难猝破。小臣请率剩余军力,首破完颜丑奴!”
得到完颜珣的准许之后,高俊松了一口气,现在看来基本上胜券在握,主要的风险在于胡沙虎余党的混乱能够持续多久。
“咚咚咚!”几个逆贼踹开了一所大户的宅门,男女主人早就逃走了,只留下一家奴仆在此,老汉颤颤巍巍的出来查看情况,冲进来的贼军一刀就砍下了他的头。
老妇人被扔到了井里面,唯一的女儿想要跑出来,但是被三个奸笑的逆贼拉进了屋里面,很快里面就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大股的贼军向他们的聚集地跑去,完颜丑奴的营地里面已经有了五六千人,并且知道了可能发生变化的消息,他绝望的下令在街口放上拒马木栅,准备抗拒官军的围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