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金莲川(上)

“马者军旅所用,牛者农耕之资,杀牛有禁,马亦何殊,其令禁之。”

——马、牛是古代重要的军事、经济资源,而括马括牛也是金朝的暴政之一

“看,那就是蒙兀人的骑兵。”

孙庭趴在高高的草丛间,给旁边的周小儿指着,远处是一大片青绿色的丘陵,两匹健壮的白色战马实在是再显眼不过,那两名骑手穿着棕色的皮甲,轻盈的兜了个圈子,就径直向自己的方向奔来。

“别动。”孙庭按住了要起身的周小儿,发觉他吓得发抖,低声骂道:“站起来就被看到了,他们骑马,你往哪儿跑?老实待着吧。”

“他……他们过来了。”周小儿牙齿都打颤。孙庭不由得叹了口气,这孩子才十五岁,为了给家里省口粮食,虚报了十七应募射粮军,才募上不久就开拔到草原上对付黑鞑,还是太小了。想到这,孙庭的口气也温和了许多。

“别怕,隔了这么远,他们根本看不到我们。蒙兀人侦查的时候都这样,装样子往某个方向一冲,结果伏兵以为被发现了,站起来就跑,被他们追杀。蒙兀人打猎赶狼的时候就喜欢这个法子。”

周小儿战战兢兢的看着远处的那两个骑手,果不其然,他们只是冲刺了一小段距离后,就勒住战马,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记好了,金莲川、凉陉,发现黑鞑骑兵五百多。”

周小儿从怀里掏出一小截炭和一卷敕黄纸,先是画了个抽象的马,在后面划了五个竖道。

“在特满群牧所,黑鞑放养战马三千多匹。”

周小儿又画了匹马,想了想,给第一匹马背上加了一道,表示骑兵,然后再第二匹马后面画了三个竖道。

两个人这么记了半天,远处的两名骑手也已经消失在远方,孙庭仔细看了四周,招一招手。“来。”

周小儿仔细地收好纸笔,跟着孙庭跑到斜坡下面,不住地左右张望。孙庭却目不斜视,带着周小儿绕过几座丘陵,终于发现了他们事先栓好的战马。

骑上马,周小儿大大舒了口气,两个人小路小跑,很快到了安全地带。

“队正,听说蒙兀人都能黏在马上,在马上吃饭、睡觉,这可能吗?”

“别说蒙兀人,打三五年仗的老兵都能。”

“那我也能?我就是在队伍里学会的骑马。”

孙庭不由得好笑,轻轻靠近了周小儿,一把把他从马上拽了下来。

“瞧瞧你,屁股撅的老大,脚下一点根都没有,骑马上了战场就要让人家薅下来。”孙庭轻轻一揽,勒住了周小儿的马,兜过来看着灰头土脸的周小儿。

周小儿疼的呲牙列嘴,只能忍着痛拍拍屁股站起来,看了下记下的纸笔都在,赶忙抱着笼头再翻身上马,孙庭看着他笨拙的动作直想笑。

“现在会骑马的后生不多喽。”孙庭心里暗想。“上次括马以来,三品官家里也只准留马一匹,眼下除了我们陕西边将,再没有哪些地方能经常看见马了。”

两个人保持着速度,在快要天黑的时候跑回了营地,立刻有两名阿里喜上来牵了马,孙庭也不言语,带着周小儿就进了牙帐。

孙庭所隶属的营地,是金军主力设在东面的分营地,位于宣德州和龙门县之间,防止蒙兀人的包抄袭击,这营地里包括两千行省兵、山东的四个猛安的客军共计五千人、陕西各军五千人、北方分番更戍军两千人,以及两百中都威捷军,以行省左翼都统纥石烈鹤寿为主将,眼下,各支部队的将领都挤在牙帐,商议军情。

就在前几天,得知乌沙堡战败的消息之后,金军整体后撤,主力从抚州撤退到宣德州周围,重心放在地形便利、山河相间的野狐岭。

蒙兀人的战术很简单,一路偏师袭击西京大同,牵制住西京留守纥石烈执中,而主力由铁木真亲自率领,集中力量击破金界壕的一点,进而摧毁整个界壕防线,果不其然,随着乌沙堡战败,金军全面收缩,只在桓、抚、昌州留下极少的部队。

放弃抚州,对金朝来说几近于不可接受,抚州是位于桓州西北路招讨司与丰州西南路招讨司之间,管辖着相当长一段金代长城——界壕防线,虽然居民只有一万户左右,却先设为州,后来升为节镇,由镇宁军节度使管理,在边防体系里面是重要的环节。

抚州有麻达葛山,当年,金世宗前往北方避暑,返回路经此山时听到了嫡长孙、日后的金章宗完颜璟出生的消息,就以此山为刚刚出生的金章宗起名。

最重要的是,桓、丰、抚、净各州散布着金朝七个群牧所中的五个,放牧着金朝大部分战马。而金军在撤退时,既没有带走马匹,也没能毁掉避免资敌。眼下,十数万匹膘肥体壮的骏马成了蒙古人的战利品。

但是,金军上下的气氛并不悲观,根据消息,蒙兀人攻打桓州遭遇了惨重的伤亡,由于没有攻城器械,蒙兀人甚至想出了“倒土跑马上城”这样奇笨无比的策略:大量的骑兵每人携带一袋子沙土,冒着箭雨跑到桓州城下,把土倒在地面上慢慢堆高,直到骑兵可以沿着这个土坡跑到城墙上!

金人可以嘲笑蒙兀将领的愚蠢固执,可以嘲笑黑鞑各部落的落后贫穷,但是忽略了这种战术表现出来的毅力、勇气和良好的纪律,这才是军队战无不胜的根本保证。至于那些蒙兀人缺乏的东西,很快就会从金朝身上得到的。

石抹明安正端坐在牙帐的客席,手里拿着周小儿画的那一卷图纸。而主座上坐的是纥石烈鹤寿,下面的各个将领之中,分别是山东四个猛安的亲管猛安、亲管谋克、陕西各军的提控、指挥使、正将、分番更戍军的亲管猛安、谋克、以及一位威捷军钤辖,大家都在看着这位行省派来了解情况的契丹将军。眼下行省首战失利,丢了一大串地方,大家心里清楚,怕是独吉思忠这个行省也快干到头了。

石抹明安没有理会大家质询的目光,眼睛只看着这卷黄纸,询问孙庭:

“你是说,在金莲川发现五百蒙兀骑兵?”

“回将军,正是如此,这五百人大都穿盔戴甲,怕是蒙兀人的精锐。”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孙庭的上司,陕西第六边将正将急忙问:“那景明宫可还好?”

所谓景明宫,是金朝皇帝夏季的避暑行宫,就位于金莲川。

“蒙兀人太多,不敢靠近看,但是远处望见黑烟滚滚。”

人们的声音更大了,但是石抹明安还是没听见一样。

“三千匹马?你是怎么数的?”

“回将军,蒙兀人把十匹马吃的草料压成一捆,二十捆压成一垛,一早上用了十五垛草料,属下数了数,感觉差不太离。”

议完事,天已经黑了,牙帐外面点起了火把,石抹明安与诸位军将道别,表示会将情况一一禀告行省独吉平章,率先离开。剩下的人出门前不免你推我让,倒是押剌谋克的纥石烈端抖抖衣服,在四位亲管猛安之前走出营帐。

原因在于,纥石烈端虽然只是谋克的指挥官,却是正牌的谋克勃极烈,不是什么亲管谋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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