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大家都懒得说笑的时候,忽然两只利箭飞了过来,一支射空,另一支射中了走在前面军兵的胳膊,此人乃是费文孝——当初八白石村聚会,和王僧奴一起主张打出去的三个昭和青年之一。
此时他的表现没有辜负自己的主张,用力拔掉羽箭,右手绰起手刀就冲上前去,此时军兵的阵脚大乱,大家拥挤到马前,准备取自己的武器铠甲,队伍的秩序荡然无存,任凭军官如何叫骂也无济于事。
在这个时候,陕西勇敢军表现出了非常的素质,前几天在山脚下与黑鞑的战斗中,山东兵们结阵抵抗敌军骑兵的壮举让他们唏嘘赞叹,也在心底下憋下一股劲儿,这几天几乎是人人刀不离手弓不离身,受到袭击之后立刻就警戒起来,张弓搭箭抽刀相迎。
然而敌人似乎射两箭就满足了,军兵的四处眺望,却找不到袭击者的踪影,正当大家惊疑不定的时候,一个骑马的官员赶了过来,高俊亲自上去与其交涉。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明火执仗?”官员很年轻,身穿绿袍。
“我们是陛下的侍卫亲军,刚刚从通州押运粮食回来。”
那个官员立刻就笑了:“原来是你们,这次辛苦你们了,赶紧回到驻地,现在中都的街面上不太平。”
“不太平?当初可是我们亲自一个巷子一个巷子的把胡沙虎的叛贼肃清的,怎么又会不太平?”
“这次不是胡沙虎的残党,而是众多的饥民,眼下没有粮食吃,有些人打算抢粮,还有些人要入宫求见陛下,向陛下诉说冤情。”那个官员眺望了一下远处的街道:“中都城内民情汹汹,城内的居民粮食已经捉襟见肘,避难的灾民已经完全断粮,甚至调来守卫中都的各路军马也没有粮食可发……不说这么多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请教尊姓大名。”
“在下京都镇抚弹压官蒲察娄室。”
这下部队可安逸不起来了,所有人都拿起武器紧张的向前走,中都城内果然杀喊声声,到处都是弥漫的黑烟。刚刚被重新整编的武卫军集体出动,左右警巡院忙得不可开交,饥饿的灾民被成批的射死在沟濠里,任何手持工具的人都会被当做叛逆被处死。
路经会仙坊的时候,高俊终于和大批的乱民相遇了。
“快把这些叛逆全都处死,冲啊!”裴真高叫,陕西军马就要上去动手。
“不要轻举妄动,全军摆出警戒队形,弓弩上弦!”高俊立刻制止了裴真,全军霎时就摆好队形,上百支利箭对准对方。
“是好人的通通滚开,我只对坏蛋开火!”高俊走到第一排大声叫嚷,尽管不知道啥叫开火,但是所有的乱民都自认为是好人,并且按照要求做出的举动。
可是这些人却没有完全的走开,依旧聚集在大街旁边的小巷子里,并且用仇恨的眼光看着高俊的队伍,为了抵抗镇压的骑兵,他们在小巷的街头,街尾都堆起了各种障碍,在这些障碍后面是成群拿着竹竿的灾民,他们随时准备从被杀死的军兵身上夺取武器。
有些院子的院墙都被打通了,成群的乱民聚集在里面高声叫嚷,声音街上可闻:
“咱们立刻选几个能说会道的,聚在皇宫之前请求面见道家,打动道家的龙心,肯定会给咱们粮食的。”
“对,都是这帮贪官污吏害的,咱们要避开这群混蛋,直接面见道家,道家万岁!”
“道家万岁!”人们集体呼喊起来,并且跪下来向遥远的道家叩拜,一系列魔幻的场景几乎催眠了高俊,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1213年的中都,是在1789年的巴黎,还是在1917年的彼得堡。
但是很快他就清醒起来,这个时候必须要保证驻军营地和殷去寒家的安全,
小巷的人开始向军兵们投掷石块,而是高俊下令陕西勇敢军回殷去寒家,山东军兵们加快速度,赶回甘泉坊。
远远的就看到甘泉坊火光冲天,这让高俊感到了由衷的惊恐,这次出发之前,、没有在营地留太多人,只有二百少年军
“全体加快速度,快!快!跟我冲!”高俊第一个跑回去,甘泉坊门口乱民众多,这些人已经点燃了秸秆束,准备扔进院墙里面。
高俊率领军兵赶了上来,但是这群人并不退缩,反而越起手中的武器对峙起来,双方都在高声叫骂着,高俊不愿意立马动手,而是轻轻地退后,斡脱跟着他贴到院墙旁边,沿着小小的巷道绕了半个圈,终于听到了里面少年军们呼喊命令的声音。
“李骁奇!李骁奇!”高俊轻声叫了起来。
“高指挥使,你们回来啦?”里面的声音惊喜中还带着点哭腔。
“我们回来了,现在院子里面情况怎么样?”
“很不好,火焰难以扑灭,我们没有水了。”
“我是说伤亡,伤亡啊。”
“有人提前给我们报信,没有人阵亡,但是已经有十几个人受伤了。”
“那就好办了。”高俊反身回到队伍里面,并且下达了进攻的命令,军兵们一个冲锋就驱散了这群乱民。
“守卫这个坊不能躲在院墙里面,把拒马搬到街上去,我们要在街角布防。”高俊威严的下达命令,士兵们赶紧把拒马搬了出去,并且在院外留下了足够的人手,全体披挂上阵,乱民们用仇恨的眼光盯着这里,但是谁也不敢向前。
高俊有点儿庆幸自己没有把燃烧瓶的秘方传出去,要不然的话,眼下的中都恐怕就是一片火海了。
李骁奇正在对两个半大孩子说话:“这次你们俩报信报得很及时,我感谢你们,你们愿意做我的手下吗?”
两个孩子面面相觑:“李大哥,你的手下就能当军兵吗?”
“这未必,但我会对你们俩的行为负责,你们也要听从我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