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很快就打听清楚了,情况确实如此,高俊从晚晴那里得知,是晚晴在街上遇到了一个当初相厚的宫女,并且从对方嘴里得知齐国公主即将和亲漠北的事情,他回去把这件事告诉殷去寒之后,这个即使面对运河两岸数千黑鞑依旧安之若素的女人当场昏死过去,苏醒之后就忙不迭的来告诉高俊,寻找他的帮助。
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至少在金朝的决策层那里已经是公开的事情,高俊以皇帝侍卫统领史全的个人名义拜访张行简,并且从对方嘴中得知,情况确实如此。但是也没有打探到更多的消息,作为著名的谦谦君子,张行简从来不愿意与人过多结交,尤其是高俊如此身份敏感的人。
相比而言,殷去寒轻松的打探到了更多的消息,她在内侍局里面有很多的朋友。
这些人告诉殷去寒,蒙古使者已经选定,并由皇帝陛下核准,将以岐国公主作为和亲公主,嫁给大蒙古国成吉思汗,文绣署、织染署已经开始紧张制作婚嫁礼器,蒙古人预计会在3月份的时候抵达中都,那个时候就要送岐国公主去成亲。
“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一定要想一想办法。”殷去寒连续几天几夜,不眠不食,发动自己的一切关系,寻找办法,但这完全不可能,他甚至丧失理智的去询问高汝砺是否有办法改变圣上的决定,而后者只是很有涵养地请殷去寒不要再说这种话,早些离开而已。
“殷姑娘,您现在这个样子可不行,不要说到三月公主出嫁,你这样子再过一两天身体就会全垮掉,就算是你想要救公主,也得先照顾好自己啊……”
只可惜晚晴虽然说了一堆话,可殷去寒只听到公主出嫁四个字,她猛的盯住晚晴,非常愤怒的喊:“贱婢!你在说什么!”
“我……”晚晴还没回答,殷去寒已经抄起了桌边的一个花瓶,猛的向晚晴头上砸去,花瓶瞬时四分五裂,晚晴尽管在努力抑制,还是忍不住吃痛叫出声来——额头上已经被砸出伤口,顿时血流满面。可是她却不敢有何反应,而是咬紧牙关,跪在殷去寒面前。
殷去寒却没有说任何话,她也惊诧了,当她扔出那个花瓶的时候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都干了什么,愧疚涌上心头,让她一时间不知道作何言语。当她想要好言安慰晚晴一番的时候,却发现高俊站在门口,倚在门框上,表情十分严峻。
“晚晴,你先出去一下,让泉子为你包扎一下伤口,然后去我那里坐一会。”
晚晴似乎预示着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有些迟疑的不想出去,但是高俊示意斡脱把她带走。
高俊直直的走进屋里来,坐在殷去寒对面,双肩都抑制不住气愤的抖动,他紧紧的逼视着殷去寒,而对方不知是因为羞愧还是高傲,扭过头不愿意看他。
“实话,我说实话,殷姑娘今天让我大开眼界,刮目相看。”
尽管殷去寒已经后悔了,但是听到高俊这样讥讽的话语,她的心心中却燃起了一股怒火:“如果高郎君喜欢的话,我可以天天让您看到。”
“只怕你不能天天都找到晚晴这样忠心侍奉在你身边的人,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某些大小姐可以对那些陪伴自己多年的亲近之人如此狠心,下这么重的手。”
“如果你是因为这件事的话,我对你没什么可解释的,晚晴是我身边的使女,跟你没有关系。”
“也对,也对,没有关系嘛。大小姐只看着自己身边的东西,我可以非常清楚的告诉殷大小姐,现在国家的情况岌岌可危,如果公主不能和亲的话,蒙古入侵不能停止,整个北方生灵涂炭,不过这也跟大小姐没什么关系。”
“可那么多公主,难道就只能让岐国公主去和亲吗?”
“那为什么偏偏不能是她呢?”
“高郎君在故意和我装糊涂吗?我与岐国公主有十年之情,你一开始不就知道吗?”
“可是据我所知,晚晴跟在您身边可远远不止十年了,一言不合,您就下了这么重的手。”
“我不想再说这件事了,这是我们俩之间的事!”
高俊怒极反笑:“真是难得一见,难得一见,若是我哪句话忤犯了殷姑娘,不知道姑娘要怎么下手呢?”
“难道您觉得您现在的行为不是在嘲讽我吗?我已经对你很有包容之心了,现在离开这里,马上。”
“那我真要谢谢殷姑娘不杀之恩了,只是我不明白,殷姑娘对公主的事情如此上心,对在下如此宽容,怎么就对这么多年来侍奉在您身边的晚晴如此凶狠呢?怎么就对中原百姓的命运如此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呢?看来人的高低贵贱真是迥然异途,殷姑娘的爱心有限,不能雨露均沾。”
“你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滚出去!”殷去寒终于消磨掉了所有耐性,冲过来扯着高俊的衣服,想要把他揪起来推出去。但是高俊冷冷的捏住了殷去寒的手腕,动作非常粗暴。
“高俊,你这条疯狗……”殷去寒努力的想挣脱,但是她毕竟几天没有吃饭休息了,虚弱无力,双手的手腕被捏的十分痛。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殷去寒痛苦这一场之后终于开始进食了,食物是人的一种安慰,无论经历过怎样的痛苦,饮食都是重回正轨的第一个步骤。吃完饭后,殷去寒终于找回了理智,面对晚晴愧疚不敢言。
两个人在一场大哭之后得到了和解,之后,她还在寻找解救公主的办法,不过总算方式都理智了许多。
但是高俊心里面却埋下了一根悔恨的刺,他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分了,但是又觉得殷去寒的做法太过出格,这一系列的苦恼都被写进了信纸,交给僧虔带回山东。